大城市 · 小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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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扇一巴掌不給糖的生活哲學】


老陸,28歲,程序員。

老陸大半夜從出租屋被趕出來了,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差五分四點。


“凡哥,睡了嗎?兄弟這有點事需要你幫忙。。。”。

大半夜的,鬼也睡了。。。


我到的時候,老陸衣衫不整的站在他家門口,後面是凌亂包著的行李,鍋碗瓢盆都沒打包好,這男人平日在家竟然還做飯。


“這幫龜孫子把我東西給扔出來了”,老陸指指門裡,咬著牙壓低聲音罵著。


後來才知道,隔壁屋裡一幫中介小流氓在喝酒打牌,鄰屋幾個租戶都沒敢出聲就老陸衝出來敲了人家門說“這麼晚了你們別吵吵了行嗎,我們明天還要上班”。這下可好,裡邊一下子安靜下來,老陸轉身準備進屋的時候,挨踹了。


在局子裡待到下半夜,因為證據不足,這幫混混被釋放了,臨走撇起嘴角朝著老陸豎起了中指。


老陸這智商,生生被這群社會流氓鄙視了,老陸名牌大學碩士畢業。

老陸從我這裡搬走已經是一週後,下著小雨,我坐在搬家師傅的副駕撥弄著老陸的吉他。路邊的店鋪早已打烊,昏黃的街燈下連著密密麻麻的雨線。老陸和他的行李們堆在後座,他嘟囔著說生活真他媽的有意思,給上課都是簡單粗暴給你一棒,打疼了就長記性再也忘不掉了。


我想起馬爾克斯說過的話,只要沒有家人埋在地下,你就不屬於這裡。


老陸是幸運的,在這場因意外致使60餘萬人離開的城市,他至少還有繼續留下來的籌碼;老陸也是不幸的,在這座有800餘萬常住外來人口的特大城市裡,隨時要面臨著被轟出家門的厄運。老陸手拿著單位分的本地戶口卻買不起房,這個28歲的年輕人在幾年後面臨著結婚生子以及孩子教育等問題的時候,又該何去何從?

“兄弟想開些,有你凡哥我在,撐不住的時候哥這裡隨時歡迎你”。


後座那貨沒有了聲音,雨下得沒有盡頭,要到達的路也沒有盡頭。


【工作:誰不是邊流淚邊奔跑】


老玐,24歲,研究員。

老玐是個女同志,說自己當年是腦子抽了走了科研這條路。我打趣說老玐你那一頭飄逸的秀髮如今也不見去向了啊,她白我一眼,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這臺機器是從美國進口的,88萬美金,”老玐指著一臺巨複雜的碩大儀器說,“其實平時很少用,都把國外進口的儀器當寶貝搶著使,做實驗還得靠其他國產儀器輔助,蒐集個數據把人累得要死。”正說著接到她老闆的電話催課題結項報告,老玐喪著臉說:又得是幾個不眠夜。


老玐跟我吐槽“凡哥,我覺得除了搞科研的,哪一行都比我們瀟灑。有時候為了出一個成果,得耗費三四年的功夫。成天泡在實驗室測試實驗環境觀察數據波動,沒時間談戀愛約會,都TM性冷淡了,還要被追命似的奴役。。苦不堪言吶”


以前少言的老玐竟然跟我吐槽了半個鍾,其實我沒有和她說其他行業也都大同小異,生活在這座城市的年輕人都在經受著地獄式的煅煉。近幾年高校中患癌和心梗等去世的年輕科研人不在少數,但在企業裡因為受不了工作壓力而跳樓的傳聞也比比皆是。


老玐住城北因為房租便宜,要坐一個鐘4號線到城中。每天早晨地鐵站比菜市場還熱鬧,車上的人下不來站臺的人上不去,往往要等兩三趟才被硬推上車,老玐一直不長肉估計八成就是擠地鐵擠的。出站的刷卡機後邊兒烏壓壓一大片人,感應門在9點之前基本沒合過。


我問老玐打算啥時候交個男朋友,老玐搗弄著手裡的試驗儀很淡定地跟我說,Maybe now maybe never, I don’t know actually.


和老玐吃罷晚飯已經九點多了,我說送他回城中,她擺擺手說,凡哥,今天和你吃飯嘮嗑已經是奢侈的放鬆了,再不回去幹活估計又得多熬一宿,你也不忍心吧。


回來的路上我在想老玐這小妮子,再這樣下去將來能不能撐過60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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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戀:蹲在牆角的蘑菇】


老久,25歲,博士在讀。

老久這個沒出息的又失戀了,紅著眼來找我喝酒。

第幾回失戀了,每回不是爛醉就是問他話半天蹦不出個屁來,懶得搭理他。


老久一言不語抽著悶煙黯自神傷,估摸著這小子是真的動了情,看不下去了。


“兄弟,哥得恭喜你又向對的人邁進一步了。失戀就像吃飯睡覺打遊戲,再正常不過了。熬過三天你就能正常出去見人了,還能朝著百貨鋪的小妞兒擠出個笑容say Hi,信我不?”我頭也沒抬扔他幾句自愈秘訣,時間是檢驗一切的真理。


“凡哥”,嗨,這小子說著說著竟然變了音兒,“我現在想死的心都有”。


“這麼跟你說吧老久,割腕的上吊的跳樓的喝藥的,哪種死法的我都見過。你要死要活割了腕跳了樓,那妞兒照樣活的好好的,找個比你帥比你強又體貼又多金的男人嫁了,你這孤魂野鬼飄在陰間想掄袖子扁人家都甭想。你可以跟哥這哭,醒過來再昏過去,可以癱哥這臥床不起也可以消失,記住一條,尋死覓活不是真爺們兒該做的事”。怒其不爭,我氣不打一處來。

意料之中,這個情感單純的老爺們眼眶再兜不住淚水崩了,十幾年了我第一次見到他哭。

他在我這兒貓了一週,發過神經狂給她打電話發微信失過眠大哭過也立過Flag發誓要忘記…如此反覆發作後,走出來了,不知道的以為我倆在搞基。

我想起那個蘑菇的故事,一個精神病人認為自己是蘑菇,喜歡蹲在牆角,任何人勸都沒用。一位醫生在他身邊蹲下告訴他自己也是蘑菇。午餐時間醫生起身要吃飯,病人疑惑為啥蘑菇也要吃飯。醫生說對呀,蘑菇也是要吃飯睡覺的啊。於是這兩個人一起看書、聊天、吃飯、閒逛,像個正常人那樣活著,病人最終也恢復了認知。

我見過無數人失戀,但他們最終都在時間的撫慰下恢復正常。在情感崩潰的最初階段,人會變笨變傻變盲目尤其是女性,李宗盛一首歌唱過:情讓人傷神,愛更困身,女人真聰明,一愛就笨。Ta只是一隻愛過頭而暫時失去理智的瘋狂的蘑菇,陪伴和溫暖更能幫助一個失戀的人走出困境。

更有老久這樣的壞慫,在被他一星期灌完了三箱啤酒半箱白酒後,這貨說,老子不恨她要將她忘得一乾二淨,老子現在又是一條好漢,而我差點被送去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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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雖敗猶榮?扯淡!】


老妖,26歲,博士在讀。

老妖微信發來消息說“凡哥,有時覺得真TMD孤單”,顯示時間是凌晨一點四十,我看到他消息已是早晨六七點。

老妖的生活其實很豐富,學霸,爬山涉水上天入地參加各種社會活動不在話下。每次看到他的精彩朋友圈都會想臥槽這小子大學後屌絲逆襲現在變男神了啊。

刷到朋友圈,想講幾句題外話。

很多人票圈設置的三天或半年可見,問其原因有人說“過去的自己永遠是傻逼,三天前的自己,連我都不想認識”“因為立了太多Flag,怕被打臉”。。。哦,人好複雜是不是?

很理解。

可你為什麼要加別人為好友?加了又有什麼怕被別人看到?看到認為你是傻逼了又怎麼樣?在這浮躁的社會誰又不是像傻逼一樣活著呢?不喜歡又不得不加的直接不給他看票圈不就OK了?我一直記得Y曾說過人非草木,不要辜負了日常中那些真摯的情感。我也更喜歡和那些頻繁更新票圈狀態的人打交道,他們知道珍惜眼下的日子,這是種真性情。

言歸正傳。

大城市中的年輕人類似老妖,出於目前的社會本質總是易感焦慮和空虛。他們想要通過各種方式對抗孤單,可是總有人忘記了孤單才是常態。孤獨有什麼好怕,你要學會的不是如何抗衡而是如何與之和平相處。有人說過,寂寞是造化對群聚者的詛咒,孤獨才是寂寞的唯一出路,他就是個蠻智慧的人。


你孤單啥呢,把好久沒聯繫的躺在WeChat List 中的老友約出來聊聊天嘮嘮嗑,為什麼還會感覺孤單呢?如果還覺得治不好,那就是人醜多作怪了,趕緊多讀書吧,不然沒救了。


我跟老妖說,別嘰嘰歪歪啦,本週六和兄弟們出來踢球了,十點老地方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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