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西南記憶——“外頭”(朗讀,樑雅)


外頭,通常的意思是指“外邊、外面”,比如《紅樓夢》31回寫道:“天熱,把外頭的衣裳脫脫罷!” 冰心的 《斯人獨憔悴》寫道:“二少爺年紀小,老爺也不必和他生氣了,外頭還有客坐著呢。”等等,都表示外邊或外面的意思,不能算是方言土語。但在魯西南的鄉村,“外頭”還有一層特殊的含義,就是指丈夫。

魯西南記憶——“外頭”(朗讀,梁雅)

魯西南農村相親的場景


現在農村也不大說“外頭”這個詞語了,年輕人估計也聽不懂是什麼意思。按照我的理解,魯西南地區受儒家思想的影響,主張男主外女主內,女人一般在家裡照顧父母、孩子和家務,男人一般是在外面務工勞動,除了下地幹活之外,有的還闖南鄉、下關外,長期在外邊幹活,時間久了就管丈夫叫“外頭”。


魯西南記憶——“外頭”(朗讀,梁雅)

背井離鄉的外頭人

小時候經常聽大人說,某某家的姑娘找了個好“外頭”,個頭高,長的方正,家境也比較殷實,這或許是那個年代農村姑娘們擇偶的標準吧。春節誰家的姑爺來走親戚,小孩子們就會在街上大叫“某某的外頭來了”。

魯西南記憶——“外頭”(朗讀,梁雅)

走親戚 帶禮物

上小學的時候,有些女生得罪了我,我就會咒她們,長大找個像“拼(魯西南方言傻子的意思)劉妮”那樣的“外頭”。“拼劉妮”是鄰村闞莊的一個的男人,和母親相依為命,或許母親太過溺愛孩子,把他當成閨女養,應該是從小智力就有問題,所以大家都叫他“拼劉妮”。他喜歡鑰匙,腰間整天掛著一大串沒有用的鑰匙,我們無從進入他的精神世界,或許鑰匙是他的精神寄託,對他來講,鑰匙越大越多越能到處值得炫耀。附近村裡誰家要是有無用的大鎖或者鑰匙,都會交給“拼劉妮”,他就會像得到了寶貝一樣興奮。女生們當然知道“拼劉妮”是什麼人,就會追趕著打我。

魯西南記憶——“外頭”(朗讀,梁雅)

這個場景或許也是相親

魯西南記憶——“外頭”(朗讀,梁雅)

一大串鑰匙 是權力嗎?


鄰居家有個四妮,父親雖然是老教師,也算出身在書香之家,但她從小跟著母親在農村長大,沒進過學校,也就沒有多少文化。她性格比較開朗,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找了一個家境比較好、長的也帥的“外頭”,四妮很滿意,卯足勁幹農活、做家務,還在村裡炫耀自己找了一個好婆家,覺得能過上一輩子的幸福生活。誰知道“外頭”不爭氣,好吃懶做不說,還動不動就打四妮,四妮脾氣倔強,也很要強,可能也是丟不起臉面,一氣之下喝農藥死了。結婚還不到半年的時間,“外頭”家怕不好續絃,說什麼也不讓四妮葬在他們林(祖墳)上,因為是出嫁的閨女,也不能埋在孃家的林(祖墳)地裡,四妮的父母就把四妮埋在了西窪的一片鹽鹼地裡。

小時候小夥伴們結夥下地割草,都不敢靠近那片鹽鹼地。自己一個人走路的時候,寧可繞路走,也不敢從那條路經過。四妮是個冤魂,也是個孤鬼。


魯西南記憶——“外頭”(朗讀,梁雅)

呵呵 牆上的東西是否認識?

“外頭”,有的地方也叫“外頭人”。如蕭紅的小說《牛車上》寫道:“是外頭人來的信,請先生看看……一年來的沒來過一個字。” 克非的小說《春潮急》寫道:“ 徐元菊臉紅了,沒做聲,只微微嘆一口氣。柳永鳳想:‘她大概不喜歡人家問她這些。’又換過話題:‘你外頭人過世很多年了吧?’”

但是在我的印象中,老家說“外頭人”應該是大老爺們的意思,和“外頭”不是一個意思。比如說:“你一個“外頭人”,拉地排車子還不如一個婦女。”

魯西南記憶——“外頭”(朗讀,梁雅)

辛苦的魯西南農民

魯西南記憶——“外頭”(朗讀,梁雅)

辛苦的魯西南農民

“外頭”,也將會是一個消失的方言土語。如果現在你對一個女孩子說:我給你介紹一個“外頭”,她會雲裡霧裡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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