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辣椒》:構建真實與夢境的橋樑

當科技發展,人們對於外部世界的認知逐漸內化,一切都可以控制以後大家連精神也想控制,而控制精神的第一步就是探究夢境。夢對於人類來說一向是一個神秘的領域,沒人知道自己會做什麼樣的夢,大家對於夢的好奇程度是不分年代也不分地域的,古有《周公解夢》,今有弗洛伊德和榮格對人的夢境大談特談,從心理學與哲學的角度尋求夢境的含義。人們對於夢境的追尋和探尋從未停止,文藝界當然也不會讓這個題材白白溜走,從書籍到影視,最出名的作品當屬2010年克里斯托弗.諾蘭執導的《盜夢空間》,很多人感嘆於《盜夢空間》中精妙的設想與鏡頭,但是並不知道,《盜夢空間》在很多方面都借鑑了一部日本動畫電影《紅辣椒》。關於這一點,諾蘭後來也在影片的幕後採訪花絮中坦誠自己拍攝《盜夢空間》這部電影是有對《紅辣椒》的致敬在其中的。

《紅辣椒》:構建真實與夢境的橋樑

《紅辣椒》出自日本天才導演今敏之手,今敏在動畫電影方面的造詣在業界是公認的頂級,但是知名度卻遠不如宮崎駿,這也和他只留下四部完整的影片和幾部動畫短片就英年早逝有分不開的關係。在幾部影片中,《紅辣椒》和《未麻的部屋》算是對國際影壇造成比較大影響的作品,達倫.阿羅諾夫斯基導演的《夢之安魂曲》中就有鏡頭直接借鑑《未麻的部屋》,相似程度被戲稱為真人版《未麻的部屋》的程度,這些也從側面證明了今敏電影的超前性和對於鏡頭結構天才般的表現能力。

2006年上映的動畫電影《紅辣椒》別名《盜夢偵探》,講述了發生在近未來,社會中越來越多的人都揹負著精神壓力生活,東京一家研究所的科學家們的利用科學研究儀器進入患者的夢境,幫助他們解決心理上的問題的故事,影片中可以自由穿梭在夢境之間幫助人們的少女就是紅辣椒(paprika)。

影片從馬戲團開始,是影史上非常經典的開場鏡頭,後來被很多電影致敬過,從馬戲團天馬行空到酒店的走廊,紅辣椒帶著男人一路狂奔尋求噩夢的出路,驚險刺激的開場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部電影只有短短90分鐘,但是我們之前也講過,夢境本身就是神秘未知的,不受任何規則限制的,《紅辣椒》比《盜夢空間》更勝一籌的地方在於它本身是一部動畫電影,不需要真人演員加上諸多特效和綠幕後期去完成那些光怪陸離的夢境。《紅辣椒》作為動畫電影最重要的就是需要的只是想象力,超絕的想象力,今敏用影片本身證明了自己,《紅辣椒》的中所展現出來的想象力確實是空前絕後的。

《紅辣椒》:構建真實與夢境的橋樑

影片最經典的段落就是當夢境控制儀被偷走以後,有人使用儀器將夢境世界與現實世界連接起來,只能出現在夢境中的一切在現實世界中真實的出現了,今敏不僅僅通過這樣的手法表現了真實世界的荒謬,更是通過許多角色表現出了對當時社會的一種風氣的嘲諷。比如手機自己鑽到超短裙的裙下去偷拍,這一幕放在當時的日本社會是有巨大的影射意義的,偷拍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道德的事情,日本女性出門確實是更加需要擔心被尾隨被偷怕之類的事情,因為這屬於法律的灰色地帶,被抓到也只是批評教育而已,女性在這件事情上是絕對的弱勢群體,如果出言反擊,反而會被大眾指指點點著批評說"誰讓你穿那麼少"、"你穿長褲還會有人偷拍你嗎"、"你不走夜路還會被人尾隨嗎"。女性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下長久的生活,能獲得多少安全感也可想而知。父權當道的社會下很少有人會直白的將偷窺欲這件事情擺在明面上來講,因為觸犯到了一個被稱為"群體利益"的東西,但是今敏在《紅辣椒》中做到了,以一種黑色幽默的方式,正是這樣人性的閃光點使得影片更加經典。

《紅辣椒》:構建真實與夢境的橋樑

影片的女主角紅辣椒本身是夢境中的人物,因為現實生活中的紅辣椒不再是天真浪漫的少女,而是戴著眼鏡冷漠嚴肅的研究員千葉敦子,沒有人會把敦子和紅辣椒聯繫在一起。這也從某個角度透露出當下社會中我們對於自我和本我的關係判定。我們對於外界表現出的自我和本我的差別有多大,只有自己知道,近二十年的社會關係中社交網絡迅速蔓延,人與人的溝通卻變得越來越困難,人們在紛雜的信息中出於自我保護的姿態把真實的自己隱藏起來,每個人都像是戴著面具在溝通,現實的世界裡真心變得越來越難得,這就是社會的現狀。而《紅辣椒》這部影片,或者說紅辣椒這個人物,她去溝通和連接的不僅僅是真實與夢境,更是自我與本我的一種連接,人究竟要以什麼面貌面對生活,敦子用冷漠封閉自己的真心,紅辣椒卻像是完全的另一個極端,熱情、活潑、充滿生機。

這樣的人物設定有時會讓觀眾懷疑敦子是不是人格分裂,但其實在我們的生活中最常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況,看起來不善言辭的人私下裡可能是在網絡上談笑風生的段子手、一直以為很冷漠的同事每週都回去福利院做公益,非常喜歡小孩子、以為是老古板的上司在家裡養了五隻貓,每週都要去動物園放鬆心靈。人們扮演著適應社會的角色,將真實的自己隱藏在堅硬的外殼下面。

《紅辣椒》:構建真實與夢境的橋樑

如今的互聯網對人們的生活愈加的滲透,其實在網絡中生存已經像是在夢境中生存。夢境是一個與現實世界密不可分但又可以說是脫離了現實世界的存在,同樣的修辭也可以用在互聯網身上,今敏用他天才的想象力預言了2006年的近未來,這個近未來距離我們還有多遠,其實已經不言而喻。當下社會中無論是成年人還是青少年,都存在較高比例的精神問題風險,那麼在這樣的狀態下我們應該如何去做自己的紅辣椒,調節好現實世界與自我的關係,希望《紅辣椒》這部影片能給人們帶來一些生活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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