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古風」誰敢動我的小公主(中)

01

也許李知憶只是想痛罵那狗奴才幾句解解氣,但是原譽卻不想這麼便宜了楊延輝,害李知憶崴了腳,這已經是天大的罪孽了。

原譽科考時乃是正兒八經的狀元郎,前年便已入仕,加之原侯爺多年所經營的龐大勢力,又有皇親國戚這一層身份加持著,朝廷內數不清的人趕著巴結原家,他要想查點什麼,不過是一句話的事罷了。

這不查不知道,一查起來才發現楊延輝這死太監的狗膽大著呢。

他可遠不止虐待小狗狗這點令人噁心。

楊延輝尚是青鸞宮大太監的時候,便在宮外還專門養了幾個從窮人家買來的孩子供他施虐,據探子說,他看到的時候,那幾個孩子身上一點兒好肉都沒有,手段之殘忍簡直令人髮指。

呵,自己殘缺不完整,便心理扭曲得變態麼。

心裡暗罵著,原譽又派人趁楊延輝替張貴妃出宮辦事的時候,先把那幾個孩子救了出來。

原譽強按下心中火氣,對手下心腹人沉聲道:“你且先派人去楊延輝那別宅盯著,那幾個孩子也儘可找大夫過去瞧瞧,此等作奸犯科之輩,其罪名必然遠不止這些,順著繼續查!”

如果說楊延輝低調點,這些事本也沒人會知道,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仗著有張貴妃撐腰,以為沒人能拿他怎麼樣,竟然在宮內幹販賣官職的事兒。

可別看內廷太監的芝麻小官兒,若是楊延輝肯舉薦一二,能成為哪位娘娘的大近侍,那不是數不完的金銀財寶麼。

02

原譽一語成讖,卻正好合了他的心,楊延輝在宮內的逍遙日子是要該到頭了。

若單單如知憶所說的,他虐待動物這點,原譽倒還得多花些心思,畢竟這事兒就算說出去了,多半也沒人會在意,宮內就是這樣,除了知憶還是心若稚子般的良善,所有人都會覺得,同情和多管閒事這兩樣,是最最要不得的東西。

而後一件,說楊延輝買孩子施虐,最後的結果定然是要被張貴妃壓下來的,她怎能允許自己苦心孤詣培養出來的親信這樣毀於一旦。

張貴妃不若原皇后這般出身高貴,是名門閨秀,她不過是民間一家戲班子班主的女兒,早前被送進了宮當宮女,正好的遇上了落難的皇帝,一來而去,再等皇帝登上基時,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宮女,卻硬是壓了諸多貴女一頭,被封做了妃。

有了義清公主後,又被皇帝提成了貴妃,有了協理六宮的權力,如今在後宮中可謂是一手遮天,原皇后性子端淑大氣,不愛去跟人攪和,張貴妃卻覺得是原皇后瞧不上她的出身,連爭也懶得同她爭,越發的在背地裡氣得牙癢癢。

這樣沒教沒養的婦人,教出來的孩子,縱是貴為皇室宗親,那也是一股子小家子氣。

雖說那長樂宮原本是張貴妃先求了去的,可皇帝賜給了李知憶,又不是李知憶的錯,這倆娘不知是錯了味什麼藥,張貴妃當即就攜著義清公主去找了皇帝哭訴。

陛下性子柔和,又愛念舊情,便重新選了處宮址給義清公主,按理說,她娘倆求仁得仁,也該心滿意足了。

但這倆人偏不,還是從心裡就覺得李知憶搶了她們的東西,張貴妃那會子就叫楊延輝私下偷偷的扣壓長樂宮的分例,虧得原皇后明理仁慈,又聽原譽時常提起李知憶,發現此事後,不但馬上將內務府扣壓的分例悉數還給了長樂宮,還又賜了好些東西過去。

這事傳到了皇帝耳朵裡,張貴妃雖未被降低位分,可到底還是收了她協理六宮的那份權力。

義清公主就更氣了,沒事就愛找李知憶的麻煩,芝麻大點的事兒,也要被義清拿出來跟張貴妃和皇帝告狀,最危險的一次,要不是原譽護著,義清直接就要把李知憶推湖裡去了。

李知憶心大,她不記仇,原譽可是替她記得好好的。

別人怎麼對自己,原譽可以不管不去在意,可要是放在了李知憶頭上,他便容不得吃一絲一毫的虧,無論多久,總得還回來才是。

墨衣素簪,湛然若神的原公子輕笑出聲,只是笑得頗有些令人害怕,那向來雋秀舒朗的眉目,也不知幾時染上了幾分沉沉煞氣。

此番,必得新仇舊賬一起算清。

03

楊延輝自那日被李知憶發現了,便一直提心吊膽的,他擔心李知憶會去皇帝面前告狀,要是李知憶告了狀,皇帝為了安撫外甥女,決定要處置他,那他這副總管之位可就懸了啊。

他戰戰兢兢的為張貴妃做了二十多年的事,好不容易才做到現如今這個位置,怎麼能出意外。

他最瞭解張貴妃不過,知道她這人到底有多小肚雞腸,她嫉妒原皇后的出身,張貴妃自己卑賤的出身簡直成了她的一塊心病,說不得提不得,否則動輒就是一頓毒打。

她記恨李知憶搶走了她女兒的長樂宮,她私心裡就是覺得皇帝瞧不上她的出身,所以連處好的宮殿都不肯給她。

楊延輝害怕李知憶對他造成威脅,深知張貴妃對李知憶的怨念,與其被動,倒不如主動出擊,不然只要這安陽郡主在一天,他就得擔驚受怕一天.......

“娘娘,奴才有事稟報”楊延輝在青鸞宮內殿,一邊縮著自己肥碩的身軀一邊咬著牙,讓自己看起去儘可能的有些害怕和憤怒的樣子。

喜著華服鮮衣的張貴妃長了雙狐狸眼,嫵媚是嫵媚,可上挑的弧度過了些,平常看著不免有少許的奸相:“說吧,有何事?”

得到准許,楊延輝才像放寬了心一般,可神色之間依舊是憤怒的:“娘娘可知,那安陽郡主在陛下面前說了些什麼?”

聽到這個名字,正在欣賞自己剛用鳳仙花染好的殷紅指甲的張貴妃,細緻的眉頭立馬就蹙了起來。

見張貴妃這幅模樣,楊延輝知道這事兒穩了,心中竊喜,卻仍不表露。

“李知憶那丫頭說了什麼?!”張貴妃半眯起了那雙媚人的狐狸眼。

楊延輝跪下身去:“娘娘請恕奴才的罪,奴才方才敢說。”

看著楊延輝這樣,張貴妃心內更是急切,那小賤蹄子到底說了些什麼,才會讓她十幾年的親信在她面前這般謹慎:“本宮恕你無罪,快說!”

張貴妃越怒,這事成的把握就越大,楊延輝心裡也就越高興,只是苦於不能露餡兒,只得語氣忿然道:“那養心殿當值的四福,和奴才交好,這娘娘是知道的。”

“那日他親口跟我說,安陽郡主去養心殿請完安後,一開始還只是敘些家常,到後來不知為什麼,皇上突然就說起了義清公主出嫁的問題。”

“安陽郡主說,說,義清公主的嫁妝屬實不宜太過厚重,一來義清公主是庶出不合規矩,二來,二來……”楊延輝忽視了張貴妃已經快噴出火來的目光,故意拖慢了語氣。

04

“二來什麼?!!”張貴妃怒道。

“二來,張娘娘出身不好,就算朝中有家世好的才俊不嫌棄肯娶義清公主,但若是嫁妝厚重了,那些名門出身的貴妃和公主,可是會心中不平的。”

楊延輝刀刀往張貴妃的心口上戳,等張貴妃聽完這話,已然是一副暴跳如雷的模樣。

“反了!反了!這小蹄子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郡主,何敢以如此妄議公主!”

張貴妃怒極而嘯,站起來就往外走去:“來人,本宮現在就要去長樂宮教教那沒娘養的小賤人什麼叫禮儀尊卑!”

“娘娘且慢,如果這時候去,對我們毫無益處啊!”楊延輝道。

“那你說該如何?本宮可忍不得這口惡氣!”張貴妃轉過頭來,雖還是憤怒,可也是聽進了勸,沒有再要衝著出去。

“娘娘聽奴才一句勸,只要那安陽郡主在一日,就算娘娘發再大的火,那也是治標不治本罷了。”

張貴妃一楞,這意思是,要殺了李知憶?

她倒也不是不想,只是殺了李知憶,麻煩太大了,不好處理,別的不說,就皇帝那關就過不了。

“娘娘,我們何必親自動手,這宮內,多的是想幫娘娘做事的人啊。”

“若事情敗露.......”

“不會的,死人哪裡會開口說話呢”楊延輝陰惻著臉笑道。

這宮內多的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只要拿多多的金銀珠寶去做交換,還怕沒有人肯豁出這條命來,保一家老小的一生富貴麼。

說原家勢力極大,這話不假。

原譽不僅在這短短几天內便查清了這些年楊延輝不發勾當,還頗為意外的收到了幾樣證據,書信,物什皆有之。

豆小豆問他:“公子,何不將這些證物交給皇上去,由他來處置,不是來得更快些麼。”

豆小豆自小就是原譽小廝,說話向來也不怎麼顧及,有什麼疑問直接就問了。

原譽哂笑,道:“看來阿憶給你取這名兒還真沒取錯,你確實挺逗的。”

豆小豆撓撓頭,表示不解。

原譽收了筆,慢悠悠的吹乾了信紙,將它疊好放在了信封之後,才開口道:“一介外臣,卻對內廷之事如此瞭解,手中還拿有幾年前乃至十幾年前的信物,你是生怕陛下不知道你原家的能耐麼。”

原譽這樣說,豆小豆就明白了,可如果是這樣的話,該怎麼治楊延輝呢。

“公子,那這要怎麼.......”他話還沒說完,手裡便被塞進了原譽剛才在寫的那封信。

“你把這信和這些信物送去義清那兒。”

豆小豆:“啊?公子,你不是不喜歡義清嗎,你,你不是說心裡只有郡主嗎?”

義清公主喜歡他家公子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以前公子避嫌,從不跟義清公主單獨見面說話,更別提什麼書信往來了。

呵,男人。

05

他一定要去郡主那兒揭發公子!

原譽被氣笑了:“這信自然是與此事有關的,你腦瓜子裡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麼啊,能不能聰明點機靈點?”

“哦.....”

“對了,你告訴皇后姑姑,叫她這幾天多照看著點阿憶。”

原譽沉吟片刻,又補了一句。這幾天正是風雲變動的時候,將知憶護得周全些,總沒有壞處。

豆小豆哎了一聲,這下才安下心來跑去送了信。

原譽要的,是他們窩裡反。

若是一個聰明人,她尖酸刻薄也就罷了,畢竟沒人算計得了她,但若是蠢笨如豬了,還尖酸刻薄,那就危險了。

不巧,義清公主便是後一種人的代表。

空有一張嫵媚皮囊,同她那母親學來了十成十的惡毒小氣,卻沒能學來她母親的手段。

原譽只需在信中流露出幾分虛假情意,告訴她,其實楊延輝一直想害他母親,他不忍心看義清如此受難,再列出幾樁看似疑點重重實則完全是巧合的事。

義清輕而易舉的便上了當。

原譽也不擔心這封信會落到旁人手裡,義清的宮人都是楊延輝親自挑選的,以前她還自得於這些宮人們手腳勤快,不敢倦怠她,如今她卻要草木皆兵了。

那封信,她肯定是不會留著的,說不定,還會覺得自己這是謹慎。

……

所謂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楊延輝將果然尋著了個替死鬼,那女孩兒是個在張貴妃宮做浣衣奴的,名字叫阿金,黑黑瘦瘦的,很不起眼。

神色之間還有幾分怯怯的模樣。

楊延輝道:“你知道,你要去做的是什麼嗎?”

女孩點了點頭:“知道,去殺安陽郡主。”

“我先告訴你,如果這事兒最後成沒成功,你的下場都只有一個。”楊延輝捏著蘭花指,端起茶盞吹了吹,卻也不著急喝。

“我知道,但是您能保我家人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對麼?”阿金抬起了頭說道。

楊延輝公鴨般的嗓音笑得極難聽,笑完過後才說:“自然。”

阿金被楊延輝安排進了長樂宮做灑掃的宮女,在她宮內,接觸的機會多,下手的機會自然也多。

阿金是西南州郡的人,家裡為了她能活命,也當是賭一賭運氣,將家裡最後一隻豬殺了賣錢,送她進宮,沒想到阿金真就進去了,雖說是最為辛苦的浣衣奴,可總算是衣食無憂了。

這些年她把每年過年的分例全都寄回了家,自己過得緊巴巴的。但其實她的那點錢,對於還在西南的一家父母弟弟一家人來說,還是太少了。

06

聽到樣楊延輝要人做事,即使悉知了是什麼事後,她還是決定要做。

用她一條賤命,換全家榮華富貴,她自認還是很值的。

阿金安慰自己道,這安陽郡主驕橫之名,早就傳遍了三宮六院,她殺了李知憶,也並不算多大的過錯,沒人會怪她的。

而在阿金近距離接觸李知憶後,覺得這個任務似乎沒有想象的那麼難。

李知憶看上去就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丟在街上一晃眼兒就能被人拐了的那種,在她杯子裡下點毒,再容易不過的事。

阿金有很多次機會得手,但她總想著,再拖一天,再拖一天也好。

原因無它,只是因為李知憶那日看到她在做灑掃的時候,渾身上下竟無半點裝飾,就親自拉過了她的手,去自己的妝奩匣裡仔仔細細的挑了支蝶貝釵給她。

“你長得很好看的,這支釵子很襯你,你拿去戴著吧。”

郡主笑得眉眼彎彎,如是說道。

阿金的心一顫。

我......長得好看?

阿金第一次被人誇長得好看,第一次被人送東西,也是第一次肯被人好好的對待說話,郡主都沒有嫌棄她的手粗糙硌人。

那麼多第一次,卻是在這樣一個處境之下。

她嘴角泛起了不知是諷刺還是嘲弄的笑。

簪子很漂亮,被阿金小心翼翼的用布帕包裹了起來,放進了小木盒子裡。

她當不起李知憶的這支簪,自然,也捨不得戴,家中的弟弟要娶媳婦了,正好可以給新娘子戴,想必定會喜歡。

等楊延輝過來再三催促的時候,阿金狠了狠心,顫著聲說:“明日您便能看見安陽郡主的屍體了。”

楊延輝招搖著肥碩的身軀,滿意的離去了。

阿金轉身,在床頭上摸索出了兩個盒子。

一個裝了蝶貝釵,一個裝了毒藥。

阿金的手抖得厲害,她最終還是摸向了那個裝著毒藥的盒子。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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