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茴香的味道,能讓我將來在厭倦你的時候多去回想你的好”,電影中一句深思熟慮的獨白,總能讓漫不經心的觀眾引起共鳴,想起家中像茴香打滷麵一樣平凡又長久的深情。都說最長情的是陪伴,是睡眼矇矓時的那聲輕喚,是傍晚的廚房飄出的茴香。一年又一年,當我們習以為常了碗中的那份深情,可能會膩味、會厭倦。殊不知,嚐遍珍饈美饌,發現還是家中那味茴香才是觸手可及的暖。

茴香在飲食男女的生活中似乎是缺席的,卻又無處不在。我們似乎看不到它真身,卻又常常品得出它的味道,這到底是為什麼呢?原來,茴香分為大茴香(八角)和小茴香,它們並非近親,故而長相相去甚遠,但卻有著相似的味道,也是殊途同歸了。

大茴香在南方叫八角,北方則稱為大料。八角,顧名思義,果實一般有8個紅褐色的角,角瓣純厚,尖角平直,每個角中隱藏著一粒油光可鑑的種子。較於大茴香這般具有張力的聲勢,小茴香則像千癟的稻穀,毫不起眼,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們常只聞其味,不見其形的原因。南北朝著名醫藥家陶弘景謂:“煮臭肉,下少許,即臭氣,臭醬入末亦香,故曰茴香。”茴香自古就是宴席必用之品,除去肉腥味並添香。

在調料家族中,八角是最具幾何美的:蓇葖果,星狀放射形。特別是裹在八角里面的種子,誘人可愛,湊近還有一股甜甜的味道,忍不住想要掰開八角,取出種子把玩一翻。八角的美還印在了我們幼時的年味中,中國南方有過年打餈粑的習俗,糯米飯被裝在石舂裡,家裡的頂樑柱們用木錘輪流捶打,直至大汗淋漓,這時的糯米黏膩成泥狀。

婦人們則圍坐在一起,一邊拉家常一邊揉搓餈粑,壓成滿月,玉圓光滑。家裡的孩子吵鬧不休,爭著要加入這個有趣的家庭手工遊戲。每當這時候,奶奶便交給我一個重大的任務一—給每一個餈粑印上小花。我鄭重其事地挑選一枚最標緻的八角,蘸一蘸奶奶調的天然紅色素,便一展身手。餈粑上每一朵小花疏朗有致,自然天成,這時候的八角就像是馬良的神筆,給幼時的我帶來了歡樂和自豪。

或許連八角自己也沒想到,默默在廚房中擔任小配角的它,居然毫無預兆地大紅大紫,成為醫藥界的明星,鑄就勝造七級浮屠的功績。21世紀初期,禽流感的蔓延讓人們惶恐不安,醫學家發現八角含有一種抗禽流感病毒的重要成分——莽草酸莽草酸是有效對付致命的禽流感病毒的藥物“達菲”的重要成分,一時間八角的身價呈“井噴”之勢,同時八角的主要產地也愈發受世人關注。

正如人們喜歡探訪名人故居,對於美好事物的產地,人們也懷著愛屋及烏般的移情。中國八角之鄉在山青水秀的廣西,廣西生產的優質八角享譽全球,全區八角種植面積和總產量雙雙佔全國的95%以上,在全球也佔85%左右,八角之鄉的美譽實至名歸。

廣西之所以能摘得最優質八角產地的桂冠,還得從八角的生長習性說起。八角大多生長在亞熱帶溫暖的山谷中,廣西作為世界天然香料之鄉,其自然環境十分適宜八角的生長。廣西大部分地區都屬於南亞熱帶季風氣候,夏長冬短,氣候溫和,陽光充足,雨量豐沛,土壤呈酸性、弱酸性,土壤肥沃。高溫、高溼的氣候,加上酸性土壤,為八角的生長提供了一個優越的環境。李時珍就曾在《本草綱目》中記載:“八角,木蘭科,廣西左右江峒亦有之。”現如今,廣西種植八角的地區更多。廣西被官方認證的“中國八角之鄉”多達7個:防城區、蒼梧縣、金秀瑤族自治縣、德保縣、那坡縣、寧明縣、上林縣。

一、防城港八角:小小市轄區,大大八角城

防城區只是防城港的一個轄區,卻享有“世界香料庫”的美譽,這個在中國地圖上如芝麻般大小的地方,卻芳香了整個世界。它作為全國三大香料基地之一,種植著大面積的八角和肉桂,而且是全國唯一一個八角、肉桂種植面積超過百萬畝的縣區。

說到防城區的盆地地形,是區內出了名的。它的地形像個“聚寶盆”,在太陽輻射、大氣環流等的共同作用下,防城區形成了熱量豐富、雨熱同季和乾溼分明的特點。與此同時,防城區還有眾多大小河流川流不息,土壤肥沃,這無疑又為喜溫溼的八角提供了優越的環境。而且,防城港還是我國西部唯一的沿海城市,這簡直是上天的偏愛和自然的恩典。

早在500多年前,防城區就開始了八角種植。改革開放以後,在市場經濟的刺激之下,百姓種植八角的積極性空前高漲,百姓就在長期的生產經營中積累下了豐富的經驗。中國特產之鄉捲到了2013年防城區的八角林面積已達55萬畝,八角、肉桂香料年均產量達1.1萬噸,產值約9300多萬元,佔全區林業第一產業總產值的26.3%,“百里玉桂、八角香料長廊”已成為防城區名副其實的支柱產業。

憑著防城港百姓對八角等香料的熱愛以及政府的宏觀引導,這一支柱產業在經歷了粗加工、利潤低的歷史性陣痛之後,必然迎來新生的曙光。首先,投資建設集種植、加工、購銷、對外貿易為一體的製造廠,著力打造專業品牌,提高產品的附加值,以解決經營水平低、管理粗放的問題;其次,加大規模化經營的力度,便於統一管理、統一經營,以彌補小規模生產造成的後勁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