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宋朝飄來的一縷茶香

茶,是中國人的創舉。茶葉,彷彿具有魔法一般。一片片幹皺的葉片在沸水衝撞的瞬間施展在水中。如今我們都是這樣喝茶的,茶葉就是消耗品。如今,在我們喝完茶之後,茶汁被飲盡,剩下的茶葉則被稱為“茶渣”,然後便被“丟棄”。這樣的飲茶方式使用“散茶”,一壺,一盞,一瓢,一水,一人,一飲子。然而,“散茶”這樣的飲法是從元,明時期開始逐漸流行起來的,並一直流傳下來。那麼,千年前的宋人是怎麼飲茶的?

宋時,人們的飲茶方式與現在有極大的不同。宋朝是一個物質極度繁榮的時代,宋時人們對於生活的質量要求也可謂極盡完美。相對於衝飲方式簡單,便捷的“散茶”,宋代人更喜歡更具有儀式感,更繁複,更追求極至的飲茶方式——點茶。

從宋朝飄來的一縷茶香

宋朝的市場上雖說也有“散茶”,但“團茶”和“末茶”才是主流。何為“團茶”?在茶葉採摘下來之後,不是烘乾待用,而是經過洗滌,蒸芽,壓片去膏,研末,拍茶,烘焙等一系列複雜的工序,製成茶餅,“團茶”就製作完成了。“團茶”製成後,則要放入專門的茶焙籠存放起來,煮茶之時,從茶焙籠中取出茶餅,拿茶槌搗成小塊,再用茶磨或茶碾研成粉末,之後再用羅篩過濾,得到均勻的細膩的茶粉。再衝茶時,先用茶釜燒開淨水,隨後馬上開始調製茶膏——每隻茶盞放入一勺茶粉,倒入少量開水,用工具調成膏狀。隨後,一邊注入開水,一邊拿茶筅擊打,使茶粉與水相交融,形成一層厚厚的細膩的泡沫,一杯宋朝熱茶就新鮮出爐。這一烹茶的過程就是點茶。

從宋朝飄來的一縷茶香

有茶有飲必要有茶具。南宋人董真卿將點茶常備的茶具繪成《茶具圖贊》,共有十二件,稱為“十二先生”,並將他們分別起了人性化的名字:儲放茶團的茶焙籠叫“韋鴻臚”,搗茶的茶槌叫“木待制”,磨茶的小石磨叫“石運轉”,研茶的茶碾叫“金法曹”,量水的瓢杓叫“胡員外”,篩茶的羅合叫“羅樞密”,清掃茶末的茶帚叫“宗從事”,安放茶盞的木盞託叫“漆雕秘閣”,茶盞叫“陶寶文”,裝開水的湯瓶叫“湯提點”,調沸茶湯的茶筅叫“竺副帥”,清潔茶具的方巾叫作“司職方”。隨後,宋人的點茶技藝傳入日本,隨後便成為了我們今天所熟知的日式抹茶。

宋人點茶,對茶末質量,水質,火候,茶具都極為講究。宋人認為烹茶水以“山泉之清潔者”為上佳,“井水之長汲者”為“可用”;茶葉以白茶為最佳,茶末則要求越細越好;火候以水過二沸為恰到好處;盛茶以建盞為最佳,“茶色白,宜黑盞。建安新造者,紺黑,紋如兔毫,其坯微厚,熁之久熱難冷,最為要用。出他處者,或薄,或色紫,皆不及也。”然而,宋人的點茶與當今日本的抹茶不同。因白茶極為珍貴,故宋時民間的點茶還是綠色為風尚,宋人也說“上品亦多碧色,又不可以概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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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白色的茶湯

宋朝的文人雅士更是離不開茶。宋朝人居家必不可少的就是:掛畫,插畫,焚香,品茶。宋朝文人雅士更是喜愛點茶。由於宵禁的解除,人們在勞累了一天之後,多姿多彩的“夜”生活,就成了放鬆身心的絕佳選擇。瓦肆勾欄,酒家正店,坊巷橋頭,街頭巷尾,徹夜不絕。文人是不屑與那些市井草莽,地痞流氓混為一談的。他們的夜生活更富有文人氣。吟詩作對,把酒當歌,焚香插畫,品茶論道。最有特色的應該算是鬥茶。《東京夢華錄》中記載朱雀門外“以南東西兩教坊,餘皆居民或茶坊,街心市井,至夜尤盛。”;舊曹門街的“北山子茶坊,內有仙洞,仙橋,仕女往來夜遊,吃茶於彼”。文人雅士,才子仕女,經夜鬥茶,以茶一絕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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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茶圖》

宋人的鬥茶主要是“鬥色鬥浮”,茶色以白如奶湯為最上品,青白次之,灰白又在青白色之下,黃白則為最下品;浮,指茶沫,點茶要求茶沫要咬盞,要“乳白如瑞雪”,要“乳霧洶湧,溢盞而起,週迴凝而不動。”以咬盞最久者勝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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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盞

范仲淹的《和章岷從事鬥茶歌》中這樣寫到:

年年春自東南來,建溪先暖冰微開。溪邊奇茗冠天下,武夷仙人從古栽。新雷昨夜發何處,家家嬉笑穿雲去。露芽錯落一番榮,綴玉含珠散嘉樹。終朝採掇未盈簷,唯求精粹不敢貪。研膏焙乳有雅制,方中圭兮圓中蟾。北苑將期獻天子,林下雄豪先鬥美。鼎磨雲外首山銅,瓶攜江上中冷水。黃金碾畔綠塵飛,碧玉甌中翠濤起。鬥茶味兮輕醍醐,鬥茶香兮薄蘭芷。期間品第胡能欺,十目視而十手指。勝若登仙不可攀,輸如降將無窮恥。吁嗟天產石上英,論功不愧階前冥。眾人之濁我可清,千日之醉我可醒。屈原試與招魂魄,劉伶卻得聞雷霆。盧仝敢不歌,陸羽須作經。森然萬象中,焉知無茶星。商山丈人休茹芝,首陽先生休采薇。長安酒價減百萬,成都藥市無光輝。不如仙山一啜好,泠然便欲乘風飛。君莫羨花間女郎只鬥草,贏得珠璣滿鬥歸。


熁:xie,四聲,炙烤之意.

陳鵠:《耆舊續聞》.

趙佶:《大觀茶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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