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祥苓口述歷史》京劇陷入低谷 童家班創新 童祥苓老生改小生

前言: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童祥苓先生師承南麒北馬,又幾十年精研餘派唱腔藝術,他在樣板戲《智取威虎山》中塑造的楊子榮的英雄形象更是家喻戶曉,無人不知無人不讚。2015年上海文史館為了保存歷史記憶,記錄時代風雲,推動口述歷史研究工作。邀請童先生口述“童家班”以及有關《智取威虎山》一劇臺前幕後種種經歷,由馮紹霆先生撰稿,出版了《童祥苓口述歷史》一書,經《頭條》黃V影視表演藝術家陳旭明老師引薦,蒙童老垂青,賜我一本。在此深表謝意。反覆拜讀受教頗多,深感此書乃京劇史中的一筆寶貴財富。經請示童祥苓先生得應允,特借《今日頭條》陸續連載與大家分享。

第十九期

九、成了小生

我剛到上海的時候,開始演的是傳統戲,《四郎探母》之類的。50年代末、60年代初,傳統戲已經不上座了,京劇不上座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當時京劇院裡大家就“翻箱底”,挖掘能叫座的傳統劇目,重新搬上舞臺。就是說演經常演的傳統戲不叫座,咱們就翻箱底,越老越好。

1961年,我和趙文奎演《五臺山》。他原來是中國京劇院的花臉演員,四姐跟北京要個花臉,就調到上海京劇院來了。他嗓子能喊,調高,讓我跟他唱。《五臺山》講的是楊五郎、楊六郎在五臺山見面不認識了,差點打起來了,後面相認了。我演的六郎,他演的五郎。這次會演,二團演了《兩將軍》《盜銀壺》。很多名角兒誰唱這些戲,都不唱的。馬連良先生都是《十老安劉》、《春秋筆》、《串龍珠》這些大戲。程硯秋先生就是《荒山淚》、《鎖麟囊》啊,就演這個了。小戲都沒人演了。這些都算小戲,不上座。有些老戲不上座了,也不太唱了,就自然淘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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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文奎《五臺山》劇照)


為了翻箱底,周院長演出了一直擱置不演的《一捧雪》,還把挺恐怖的滾釘板什麼的都翻出來了。四姐也沒有辦法,找不著孃家,也得箱底,和孫正陽演過《十八扯》。還有人要她把《大劈棺》都翻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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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信芳《一捧雪》劇照)


可是,翻了箱底還是不行。京劇院就開始演大合作戲,就是我們全體演員,不分一二三團的,都上了。在天蟾舞臺演《寶蓮燈》,周院長、四姐、李玉茹、沈金波、王金璐、賀水華,京劇院的好角兒都上了。我嗓子不好,正在打字幕,朝池子裡一看,很可憐的,只有兩成座啊!
當時也下部隊,到工廠去演出。我們一到工廠,人家說現在生產挺忙,來了沒法接待,實際上就是拒絕了。我們又到農村去,人家又說還是別來了,為什麼呢?我們勞動就給人家折騰了,摘棉花給摘壞了之類的。到部隊就更好了,人家說正在訓練呢,你們這來幹嘛?排《智取威虎山》下部隊體驗生活的時候,我看到戰士弄點花露水什的連長就開會批判,戰士都不能留頭髮。那時候嚴啊,營級以上才能戀愛,不夠級別就別談,不像現在。


《童祥苓口述歷史》京劇陷入低谷 童家班創新 童祥苓老生改小生

(童芷苓《十八扯》劇照)


後來有段時間又上座了。什麼道理呢?就是演連臺本戲,《七俠五義》之類整本的戲,因為這種戲有通俗性、故事性、連貫性,要說藝術性多強嗎,沒有,但是故事性強,就上了一陣子座。連臺本戲是上海的特點,我們當時就認為太粗俗,但是也沒有辦法,觀眾不來看,你能怎麼辦呢?上海京劇院排了《七俠五義》,我們還排了《宏碧緣》,頭二本《虹霓關》,經過重新整理,加強了文學藝術性,倒是挺上座的。

四姐對“翻箱底”有她的想法,要搞童家的戲,就以新編歷史劇為主。開始演《樊梨花》,在1958年1959年就排了。它是把老戲《雁門關》改一下。《雁門關》就是出老戲。《四郎探母》這出戏的前面就是《雁門關》的故事,後來因為《雁門關》這個戲太老了,大家就都唱《四郎探母》。我們是老翻新重新改,不照老的演,加上些情節,加上一些唱段,變成個新戲了。她排的很多戲比如《龍女牧羊》、《二度梅》等,都是這樣。我從到上海後從老生改演小生,就是四姐要我開的例。


《童祥苓口述歷史》京劇陷入低谷 童家班創新 童祥苓老生改小生

(童祥苓《雁門關》劇照)


開始我說我不演,還鬧情緒。一演《雁門關》,我就變成小生了,演楊八郎。《四郎探母》楊四郎是老生,楊八郎是小生啊。我演老生的不讓唱老生,讓我唱小生,這怎麼弄啊?實際上,四姐就是要大嗓的小生。她有她的道理。她說,傳統的小生是假聲,跟旦角一個味,不能適應戲曲藝術的發展需要。她演過電影,說我們戲曲演員想創造各種不同的角色,就要跟電影學,打破京劇行當的限制,按照表現人物的需要來演出。她跟我說,你不願意演小生,周院長就是演小生的,什麼都演,還拍過電影,你怎麼就不行,為什麼不能演?她又說通了我。

我接受了她這個想法,正面的反面的角色都要演,還得根據她的要求來研究,既不能唱小生,又不能唱老生,怎麼辦呢?就創造了介於這兩者之間的一種唸白,大嗓帶小嗓。這麼做就為了適應四姐,為了她希望創造一個童家特色的京劇流派,就去演了,但是,我適應了之後就沒完了,一會兒《尤三姐》演個賈璉,一會兒《樊梨花》又演個薛丁山,都是小生。我跟四姐說,照你這個演法,我這嗓子就毀了。但是隻能跟著她演。那時候演了不少小生,1964年訪問歐州,跟杜近芳演《白蛇傳》,和楊春霞演《拾玉鐲),也是演大嗓小生。


《童祥苓口述歷史》京劇陷入低谷 童家班創新 童祥苓老生改小生

(杜近芳童祥苓《白蛇傳》劇照)


60年代初,陳西汀先生覺得荀先生《紅樓二尤》劇本很不錯,只是簡單了些。陳先生是老編劇了,肚子裡真的有才。把《紅樓二尤》拆成了兩部戲。那時候京劇院編導室裡面有很多編劇,想寫個什麼戲,肯定先要考慮為誰寫。可能陳先生有了想法,又覺得我姐姐合適,就根據我姐姐的條件去寫然後去排。第一個就是《尤三姐》,從劇本看,人物塑造與藝術造詣都達到較高的水平和深度。四姐就決定排《尤三姐》,讓我演賈璉,我說你讓我演小生就演小生好了,但是這個賈璉的角色是個反面的啊。我說太討厭了,太煩了,但是她說,非你不可。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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