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童》:“惡”能凸顯真實,亦能彰顯美好

獲得西班牙第40屆錫切斯國際電影節”評審團特別獎“的《惡童》,雖說動畫裡講述的是兩個孩童的故事,但我認為這部動畫作品的年齡分佈並不在兒童這個區間,而是屬於成人。這部動畫作品,充沛地展現了所有角色以及城市面對的

“時間洗禮”

人和事物在面對時間的漂移時所反應出的種種,都印證了時代的精神。有諸多希望出現,同時無能為力也滋生。開發商強行開發土地,消滅這片土地原有的生存形態,即使充滿夢想也無能為力。黑幫頭目也會衰老,勢力也會漸漸流失。時間對人都造成了衝擊,它改變了人事的原貌。其實轉變並非全然用好壞來評價,失去和獲得都實屬平常。

《惡童》:“惡”能凸顯真實,亦能彰顯美好


這部動畫的名字中就有一個”惡“,而縱觀整部動畫,出現的人物種種意義上都稱不上是道德層面的好人,他們身上同時留存的,我稱之為人性的東西,支撐著他們在這個廢棄的荒廢小鎮上度過一天又一天。

人性中同時擁有神性與”惡“的本性,畢竟我是一個相信人性本惡的人,人性就是這樣,光靠自己是靠不住的,就像動畫中的小黑一樣,他是惡童,但就是因為”惡"所以他不需要救贖嗎?只從一面看“惡”,是不公正的,如果一個世界只按照強弱黑白兩分,它很有可能只是一個立方體,你把它推倒,另一面朝上,原樣存在。

這部動畫並不是一個美好的童話故事,它充斥著暴力,惡意,絕望,而同時,它又謳歌愛與誠,真實與自由。這些都是和那個荒廢的小鎮並存並且是那裡生存的人們,引以為傲的東西。所以這部動畫,我不會剝離它本質的東西---“惡”,這部動畫是建立在“惡”的基礎上,再往下挖掘出人性閃閃發光的東西。

即使有些表達很隱晦,但卻能感受到。感受並不是慾望和情緒,沒有“要達到什麼“的動機,只有誠實和持續不斷地對事物的平靜觀察。這是從小黑的”惡“中我思考出來的東西。所以”惡“並非無用。


暴力所彰顯的”惡“之美

雖說這是一部由日本聲優配音的動畫作品,作品的原型也是日本漫畫家松本大洋的漫畫作品,但導演卻是不折不扣的美國人,他曾是《黑客帝國》的導演,這樣的組合很奇妙,用美國人的視角去詮釋日本動畫。

暴力美學是日本審美價值的一種展現

而這部動畫中所描繪的主角,是兩個十幾歲的小孩,小黑和小白,他們是生長在這座廢棄城市的孤兒,某種意義上來說,動畫中所出現的人物都是社會邊緣群體,拾荒者,性冷淡的警察,黑道頭目,貓黨成員,甚至說著鳥語的殺手,他們都是無法攤開在陽光下的存在,只能和這座城市相依相偎。

從動畫的開頭,小黑就展現了超常的”暴力天賦“,他可以自由穿梭在房頂,彷彿貓一樣,出場時總是伴隨著烏鴉,能打到整條街的混混都不敢再找他麻煩。

但畫面並不血腥,甚至充斥著一種感官上的”美“,暴力在日本文化中同樣是另一種審美的存在。

《惡童》:“惡”能凸顯真實,亦能彰顯美好


動畫中最明顯的暴力標籤就是黑道,黑道頭目鈴木,代表的是這個城鎮的暴力符號,雖說是暴力團伙,但它同時也教導手下要有愛。暴力的另一層意義就在於“義”這是日本獨有的審美觀念。暴力與美本是兩個毫不相關甚至本質相反難以相容的概念,但藝術使二者走到了一起,並融合成為一個統一體。

暴力美是人類對自身力量的確認。是對自身本能力量的欣賞與再現。這種力量體現在個體身上,是野性的動作和破壞力,但體現在人類整體上,是突破阻力、困難,奮勇向前的力量,而在動畫中彰顯的就是日本人的“強者崇拜”文化根基。

強者才能獲得生存空間,發展自己的領地,慢慢才能發展文化。就如同動畫中展現的那樣,身為孤兒的小黑,如果想要守護什麼,就必須竭盡全力爭取自己的生存空間,而生存空間的範圍取決於自身暴力值的高低,只要能不斷驅趕外來者,自然能守護自己想守護的東西。

暴力美學是日本文化的一種常態

日本文化以強調堅忍和冷靜著稱,崇尚自然的靜謐與格鬥的悽美同為日本文化的極致品味,在日文中,悲哀和美是相通的,日本的藝術作品往往充滿了哀傷與幽怨的情調。美國人類學家本尼·迪克特曾分別以“菊花”與“刀 ”來作比,菊花,高雅柔和,刀,好鬥殘忍,日本的美是菊花與刀交織著的悲哀的美。她歸納的日本人既好鬥又和善,即保守又善於接受新事物,既尚武又愛美,蠻橫又文雅,既順從又不甘任人擺佈。

雖然《菊與刀》已經是一部早期的美國學者考察日本所寫的日本文化研究,但裡面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其中對暴力的闡述我認為是客觀的。大眾審美在經歷了反傳統的現代美學和反美學傳統的當代美學後日趨物質化。

《惡童》:“惡”能凸顯真實,亦能彰顯美好


所謂的物質化事實上有兩層意思:一是指美學研究的內容與對象物質化,尤以各種物質慾望為中心。美應是靈魂的面孔,現在卻變成物質性的表徵,所以“身體美學”、“暴力美學”甚至“性美學”大行其道。

觀眾的需求和商業利益的驅動使電影的教化功能和藝術特質逐漸退去,電影在更大程度上成為了一種商品,用以滿足人們的日常需要,在這樣的環境中,暴力的作用更多是滿足於觀眾情緒的發洩和壓力的釋放,人們不再有充裕的時間玩味沉重、晦澀的片段和思想,屏幕上開始呈現出更多刺激著人類感官的影像。

在這種社會背景下,一方面直白、血腥的暴力表現調節了觀眾,具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另一方面大量脫離了思考的純粹暴力也不免顯得空洞蒼白。

暴力在一定程度上對“惡”進行了昇華

同於其他藝術形式,影視自身強大的藝術表現力及其寬廣的胸懷,使它完全可以把世界上一切美的東西全部都容納進來,變成自身有機的血肉,從而構築出一個美的天地,形成一個‘美的大展匯’。隨著審美觀念的改變,這其中不僅包括我們傳統意義上認為美的東西,同樣還包含“暴力”這“惡”的事物,藝術的轉換在某種程度上使“暴力”以一種獨特的美學形式展現在人們面前。

《惡童》:“惡”能凸顯真實,亦能彰顯美好


這在動畫中的體現可謂是淋漓盡致,小黑和殺手打鬥時身體的舒展和速度,木村對鈴木開槍時留下的眼淚,殺誰去追殺木村時所營造的氛圍,小白和小黑共同戰鬥時所呈現的狀態。

他們都是暴力的場景,但這些從“惡”中延伸的場景卻讓我們看到了不一樣的美。

動畫中的諸多暴力之所以被人們認為是“美的”,正因其在一定程度上契合了我們對美的形式感追求。美化的暴力場面,浪漫詩意的血腥打鬥使暴力在形式感的包裝下具有了不同的意味。

暴力如影隨從的伴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而從古至今藝術作品中對暴力的描述和揭示也從未消失過,從原始巖畫中的捕獵圖到《拉奧孔》的雕像,從畢加索的《格爾尼卡》到當代電影《辛德勒的名單》,這些人類思想和情感的凝固無不體現著對現實暴力中人性及社會的醜和美、卑微和偉大、無奈和悲慟的關注和思考。

《惡童》:“惡”能凸顯真實,亦能彰顯美好


社會的發展和文明的進步早已使我們遠離了投石鑿火、茹毛飲血的年代,但暴力未就此而消逝,武裝衝突、恐怖襲擊、暴力案件仍不斷髮生,人類只是在用更現代的手段來施暴。暴力,是一種永遠無法消除的客觀存在。

動畫中所展現的正是社會工業化進程下加快時,社會效益與人情冷暖之間所進行的取捨,小黑無法放下心中的歸屬感,而選擇用暴力,以暴制暴,這不能說是一個好的選擇,但卻也不是極端的選擇。如果用暴力能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那這種“惡”之力又未嘗不可成為一種內心的力量?而這樣強硬的內心力量又何嘗不屬於美的範疇?


經濟效益與人情味的抉擇,對“惡”的評判標準是什麼?

這裡所指的是動畫中蛇的開發行為和鈴木對人情味保留和小黑的價值判斷的行為的標準。在這裡我不討論蛇的個人行為,因為在動畫的設定裡,蛇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反派,這是情節需要,為了開發這片荒蕪的土地,強行在這片土地上蓋樓,並用暴力手段驅逐這片土地生存的人們,甚至不惜招來殺手殺掉阻止自己的小黑和黑道頭領鈴木,可以說動畫中很多人的死亡都和蛇脫不了干係,蛇的確無法洗白,所以在這裡我想要討論的是,開發土地這樣的經濟行為和保留人情,紐帶關係之間的判斷,難道開發土地就一定是惡?而保留人情,就一定是善嗎?

《惡童》:“惡”能凸顯真實,亦能彰顯美好


經濟學上有一個著名的理論,叫“巴澤爾困境”,就是沒主的事情,會有很多人要來佔便宜。這個困境與道德關係不大,而是一種必然發生的經濟行為。

就如同動畫中的那個背景城市,荒廢的寶町,一個無主的荒地。在那裡生活的都是無法融入社會正常生活的社會邊緣人群,開發商把目光投到這片無主的荒地上,在市場經濟中,有一條眾所周知的規則:自由地買和賣,等價交換。

開發商買下這片土地,進行開發,給生活在寶町的人們進行經濟補償,這是市場經濟的原則,或許有人會說這樣是不是太沒有人情味,但是經濟行為並不是一個道德問題,你不能用道德的標準去批判。

所以在經濟學角度上說,蛇的開發行為並不是“惡”,只是順應了市場經濟的規律,而後他所做出的的種種措施,是他的工作手法不可取,他的核心追求就是經濟效益。

《惡童》:“惡”能凸顯真實,亦能彰顯美好


追求經濟效益的目的就是發展。而為什麼在寶町生存的人們,拼死也要護住自己的城市,小黑不止一次在動畫中說到了這是我的城市。這是我認為的“歸屬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土,把情感附加在一個具象化表現的事物身上,就會造成一種所謂“歸屬感”的東西。這種感受是唯心的,是和經濟行為相沖的地方,也是小黑和蛇對立的關鍵點所在。

我曾經看到一則新聞,一個在非洲塞拉利昂參加內戰的十二歲小孩,殺了很多人,為了避免受不了的感受,他天天吸毒。後來這個小孩在聯合國的會議上解釋道:“我們加入部隊的原因是,我們找不到可以吃的,失去了自己的家,但同時盼望著安全,盼望著自己屬於什麼,在這個所有歸屬都垮下來的時代。”

這和寶町中的小黑,小白以及所有寶町中的流浪少年一樣,他們會成為一個不可控的因素,你無法預知這樣的人能幹出些什麼,以至於對抗極端的方式就是更極端的驅逐,蛇才對小黑如此忌憚,這裡的兩股力量你不能用善惡來劃分,他們都是各自從自身出發,一個追求利益一個追求歸屬感。當然也可以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除非我們可以給他們帶來歸屬感。

這也是在社會當下最強烈的一個感受。在這樣一個快速變化的時期,傳統的家族、集體斷了。新的又沒有建立起來,空虛只會導致消費和破壞,只有當人們能感受到自己的世界的滿足,不會與別人去比較,不會因為錢,因為外界的壓力感到被拋棄,這才是真正的歸屬。

《惡童》:“惡”能凸顯真實,亦能彰顯美好


對小黑來說,什麼是歸屬?他和小白的秘密基地,守護小白。因為在他那個階段的孩子是通過行動得到感受,從感受中才慢慢反思,反思又再指導行為。紀律可以帶來秩序,但卻是被動的,只有一個人歸屬於一件事,一群人,一個社會,才會有認同和發自內心去照顧它的願望。

這也是小白一定要和蛇對立到底的核心原因,蛇這些開發商在小黑眼中就是一個闖入者,這些人會奪走他們歸屬感,這是小黑最寶貴的東西,如果這些東西都被奪走,那就只剩下一片空虛,對小黑來說些是未知,是恐懼,是無法與人述說的決絕,所以和蛇的對抗是必然發生的。

而這些行為,又有什麼資格被成為絕對的惡和絕對的善呢?兩邊都是為了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而對立,這裡無法給出一個“惡”的標準。

難道說寶町就是沒有發展的城市嗎?答案是否定的。雖然寶町是一塊無主的荒地,但鈴木領導的黑道組織在這片土地上建造了屬於寶町特有的經濟發展方式,娛樂場所,服務行業,這些都是無法在正常社會秩序下留存的經濟產業,寶町卻是這些產業成長的土壤。

《惡童》:“惡”能凸顯真實,亦能彰顯美好


鈴木代表的就是舊世界的秩序:低效率但充滿人情味。雖說是黑道,但是擔得起情義兩個字,以至於我在看這部動畫的時候,道德層面我更容易抵達鈴木所在的黑道組織。而同時,他們所在的鼠黨和小黑小白所在的貓黨之間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使寶町就這樣一直在風平浪靜中屹立,如果沒有蛇的到來,我想這樣的平衡是不會打破的。

他從小就生活在寶町,在這裡學會了一切———賭、酒、煙、女人、撈錢,開了一間脫衣舞秀場,當上了黑幫老大,一直忘不掉城市給予他的恩惠。對寶町深深的愛成為他身上溫情的註腳,所以會在窮兇極惡後不忘教育下屬:“要相信愛。”

鈴木骨子裡流淌的是非常老舊的血液: 城市發展只要沿著先輩的足跡前進就好,因為這樣簡單易行,不用擔心失敗。在他看來,寶町居民的娛樂生活只需一間脫衣舞場足矣。正是由於如此低效率的城市發展計劃,寶町才會與經濟飛速發展的時代軌道脫節。

《惡童》:“惡”能凸顯真實,亦能彰顯美好


所以在我看來鈴木所領導的“鼠黨”是不適合寶町發展的,寶町也應該順著社會發展的節奏展現它應有的姿態。當然在道德層面我們仍然希望鈴木不要死,這代表著人情和紐帶的時代離去,迎來了一個新的時代。而新的時代的發展必然會有犧牲,有價值碰撞。

那麼鈴木對人情味的保留就能稱之為絕對的“善”嗎?我無法認同。這是兩種經濟發展模式下必然產生的結果,我們可以譴責木村的虛偽,蛇的狠辣,但卻一定不能稱木村的經濟發展模式能稱之為“善”。這裡對“惡”的標準依然是模糊的。

《惡童》中讓人感受最深的地方就在於,在蛇,小黑,鈴木身上,他們都不能城市為絕對的“善”,但也不是絕對的“惡”,他們都是處在這些閾值的中間值中,在中間飄忽,我們對人性和經濟行為之間的權衡永遠無法有一個“惡”的標準。


“惡”生於混沌,卻無法擊垮“愛”

這裡依舊會提到蛇和小黑的對立,上面提到蛇的開發行為是一種經濟行為,不能用道德的眼光去評判,小黑的對立也只是一種對“歸屬感”的擁立。但蛇的齷齪手段,比如僱傭殺手殺掉小黑,小白,蠱惑木村殺掉對自己有恩的鈴木,最後又派殺手去殺掉木村,這些手段極其卑劣殘忍,是價值判斷中“惡”的存在,無法洗白。

而小黑的反抗和決絕一定程度上可以稱之為正義,對極端“惡”的反抗,有信念,有夥伴,有力量,這些都是正向能量,和負面能量的對立,使小黑的行為合理化也進行了美化。

動畫中沒有說明小黑和小白是如何相識的,他們好像很早就在一起,小黑用暴力和信念守護自身的價值觀,小白是單純的傻白甜,擁有絕妙的想象力和微妙的共情。開始看的時候我會認為小白是小黑的拖油瓶,但看到後面我發現我錯了,就如同動畫中小白所說的那樣,小黑身上有我缺少的“心的螺絲“,而我身上亦有他缺少的螺絲,他們是互補的存在。

《惡童》:“惡”能凸顯真實,亦能彰顯美好


事實上,小黑小白代表著兩種不同的人。小黑現實,為了生存,不斷變換自己的目標和道德觀。而小白卻獨自守著夢想,不被外界打擾。若是在現實的世界,這兩種都是極端的邊緣人,為了在現實中立足也是無可厚非的。

小白的獨白,我都鍾愛,尤其是他對”心的螺絲“的闡述。人總有缺憾,擰緊那心愛的人心中松落的部分,是否是我們能負荷的責任。小白用盡了全力,沒有讓小黑被拖入地獄,天堂也變得唾手可得。這一切的出發點都是基於小白對小黑的”愛“。

在動畫中還提到了鼬,而鼬其實是小黑極致暴力的具象化展現,它是小黑內心潛意識最真實的展現。在小黑就快要被殺掉的一瞬間,鼬從小黑潛意識深處跳出來,殺掉了所有人,保護了小黑。也可以說是小黑的另一個次人格,暴力的次人格。

《惡童》:“惡”能凸顯真實,亦能彰顯美好


這個人格有極致”惡“的一面,但同時對小黑,它又有極致的溫柔,他會告訴小黑,小心手上的傷口,不要害怕,只要我在,我就會一直守護你。而我認為這份溫柔是來自小白潛移默化的影響,按佛洛依德的理論來說,次人格是個主人格是兩端極端對立的力量,次人格一定會為了吞噬主人格而造成容器的痛苦,而動畫中鼬作為次人格,絲毫沒有傷害主人格的意願,甚至是為了保護主人格而存在的次人格。這很奇妙。

這是小黑唯一的救贖,把內心渴望的東西,深深壓入潛意識中,在特殊的檔口釋放出來。鼬的出現可謂是一種極致”惡“的力量,它生與小黑混沌的內心世界,而唯一的光亮是小白。小黑是個非常早熟的少年,小小年紀就洞悉世間黑暗,對生存感到絕望。

動畫中經由爺爺之口———小黑才這麼點年紀就已經對生存感到絕望了”得知。在之後同鈴木的交談中也能深刻感受到小黑超乎常人的敏銳洞察力。鈴木:“我們再怎麼掙扎,也扭轉不了這走向。”小黑:“你會死的。你臉上這樣寫著。”鈴木:“那我先走了。 我在地獄等著你。”小黑:“這座城市就是地獄。這裡就是地獄。”小黑代表著暴力、衝動,是一種”惡“。

《惡童》:“惡”能凸顯真實,亦能彰顯美好


他活著的目的只有兩個個: 保護寶町和白。對他而言,舊寶町是他和白的烏托邦: 每天在城市上空自由自在地“飛翔”,看誰不順眼就一棍子掄上去。爺爺總是教育他:“不要總說‘我的城市’,‘黑’,壞習慣。這城市不屬於任何人。”爺爺沒說錯,寶町不屬於任何人,那只是他所想的精神依託罷了。

所以在動畫後,失去了小白的小黑彷彿行屍走肉一般,整天被”惡“支配著,街道大部分的流血事件都是小黑造成的,因為他心中的螺絲釘已經鬆掉了,而那把可以擰緊他心中的螺絲釘的扳手是他自己親手葬送的。

《惡童》:“惡”能凸顯真實,亦能彰顯美好


一方面,小黑對小白的受傷有著很深的負罪感,另一方面,他認為他無法承載小白的希望和他烏托邦的能力。他滋生了一種無力感和絕望,而這使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和小白在一起,所以他讓小白離開了。他其實也是痛苦的,只是這痛苦和小白的痛苦相比,他選擇了前者。”惡“就慢慢滋長在了他混沌的內心中。

而最終選擇回頭的一個重要契機我認為是小白的”愛“。動畫中為我們展現的是一種夥伴之間一種微妙的默契和心靈感應,這種心靈感應不是雙胞胎那種基因決定的,他們所展現的是一種能量場之間的感應,明明鼬都說了小黑可以放心把自己託付給自己,自己可以守護好他想要守護的東西,但就在兩個選擇之間,小黑還是選擇了相信小白,相信”愛“。

你可以說這是一種向上的價值觀的展現,對於小黑而言,不斷動搖的價值觀使他根基不穩,而小白的”愛“是他唯一的拯救。


那些“惡人們”

這部動畫為我們展現的是社會邊緣群體,在我們看到他們所釋放的”惡“的同時,他們也為我們表現了真實的”善“是什麼樣的,如果要問我,看這部動畫最大的感受是什麼,那可能就是我能看到”惡“的真實,同樣也能看到”善“的純粹。

《惡童》:“惡”能凸顯真實,亦能彰顯美好


澤田

在很多動漫中,警察分為兩類,一種是充滿爭議感的警察,一種是和當地勢力糾纏在一起的警察,澤田無疑是後者。

和當地的黑道組織攪和在一起,是一種褻瀆警察職業的“惡”的存在。但你卻無法做到在道德上譴責他。澤田是個對什麼都無所謂的警察。到寶町就任的時候,上司詢問澤田對於任職於一個小地方的看法,他對此的回答是:“無所謂。在哪兒工作都一樣。”

不僅如此,鈴木帶著警察二人組在自己開的秀場裡看舞娘跳脫衣舞,澤田的上司憋得滿臉通紅,而澤田泰然自若。當被問起為何不臉紅的時候,他輕描淡寫地說:“啊,那是因為我性冷淡。”他代表著冷靜與中立,在他看來,寶町無論變得怎樣都和自己沒有絲毫關係,因為寶町並不是他想保護的東西,或者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他想保護的東西,沒有人會拼上性命去爭取自己不在乎的東西。芥川龍之介說:“最賢明的處世方法是既蔑視世界的法則,在生活中又絲毫不違背它。”

《惡童》:“惡”能凸顯真實,亦能彰顯美好


澤田何嘗不是這樣,望著鈴木的豪華轎車,他會感慨“黑社會好有派頭”,但也僅僅只是說說而已。他對城市的態度非常冷 漠,所以新寶町接受了他。性冷淡的澤田感覺不到人類最原始的快樂,從他身上你永遠看不到任何過剩的情感表達。因為缺乏歸屬感,所以他從不懷舊,對新事物的接受也很快。

但這不代表他冷酷無情,他對小白很好,會守在小白的身旁陪他畫畫,在小白精神崩潰、歇斯底里的時候讓他抱著,安慰他,這也是他這個冷漠的“惡人”的一種“善”的表達。

他對寶町始終持有一種中立的態度,就像他說的:“從漢莫拉比建巴比倫城那時候開始,城市就一直都是冷漠的了。”他對寶町的態度也是冷漠的,當寶町變得面目全非以後,既不流淚、也不沮喪,他很清楚眼下沒有流淚的空間和沮喪的時間,否則,將會被城市殺死、被“神”遺棄。


小白


《惡童》:“惡”能凸顯真實,亦能彰顯美好

小白從來不把自己當作人類,自稱“白隊員”,為了打倒宇宙人而來到地球上。每天自娛自樂地向外星彙報自己今日保衛地球的事宜。

說話漏風、前言不搭後語,看似神經質得過分的小白,其實擁有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和預見性,早就擁有了一切的答案,只是到成型還需要一些時間。小白告訴小黑:“‘白’猜‘神’對我們生氣了。”

寶町被工業化殖民,是不可阻擋的趨勢、是歷史必然的選擇,它選擇讓慾望決定自己形態,因此任何試圖反抗它的存在都將遭到驅逐。

如果要說小白的話,我認為他是這部動畫中最自由的人,他知道歷史的必然選擇,而他選擇做一個觀察者而不去擾亂歷史前進的道路。而小白將汽油燒在殺手身上的時候,你又無法說出這樣的行為“善”,如果你說“惡”,而這是一種處於自我防衛的選擇,是迫不得已。

小白的存在是混扥的,他是“善”和“惡”的集合體,或許“善”的部分會更大,所以他會在無形中影響小黑。他是一個通透的小孩,他很早就看透了,人類大部分的哭都是因為期待的存在。其實,在人生中不存在任何必須的事,只存在不必要的期待。沒有任何期待和麵子的人生是美好和自由的,因為這樣,人才能聽到自己的內心。



《惡童》:“惡”能凸顯真實,亦能彰顯美好

“蛇”是寶町這塊處女地的土地開發商,他代表著新世界的秩序: 高效且冷酷無情。他雄心勃勃,完全摧毀了寶町的原有秩序,將一切重新洗牌,然後建立自己理想中的城市。

他非常自信,說自己要代言神的意志,告訴下屬:“有資格追求夢想的人不過寥寥。”在他看來,城市的發展光靠抱政府的大腿和同流氓稱兄道弟遠遠不夠,想要改變城市的性格,勢必要引入一股更為強大的力量。這力量就是由工業驅動的精神,用現代制度和高科技來代言物質慾望、利益追求下躁動不安的心靈。

“蛇”改造城市的第一步就是拆掉“鼠”的脫衣舞秀場,並在此建造一座大型兒童遊樂場。然而遊樂場仿製得了各種玩偶,卻模擬不了童真。

玩偶的誇張表情更像是土地開發商們被金錢利益扭曲了的滑稽嘴臉。 “蛇”是“神”的代理人,他的入侵,是一股席捲著進步、革新與發展的洪流,技術空前爆炸、經濟飛速發展,是時代的趨勢,它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一個群體的意志而轉移。

在《城市發展史》一書中說:“城市最終的任務是促進人們自覺地參加宇宙和歷史的進程”。動畫中的所有人物都參與了這次歷史進程中來,其中裹挾著人性的“善”與“惡”,你能看到扭曲的臉,壓抑的痛苦,無助的絕望,所有的一切都在“惡”的河床上滋養,但“惡”所隱喻的那些未知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逝去一切愛的樣本,都會滑入自毀的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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