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沫沫
01
和凱子結婚三年，林醒還在想著前男友餘越，他是她的初戀。
張愛玲說，人生就象高速行駛的列車，初戀正如路邊美麗的風景。我們可以坐在車上靜靜的欣賞它，卻不能跳下車去流連忘返。畢竟，終點站才是我們最終目的地。
可林醒就是做不到，她總是偷偷地想著餘越，想著，想著，就偷偷地哭了。
餘越滿足了她對男友的所有的幻想，成熟穩重又不失溫柔，不愛笑，嚴謹專注，一旦笑起來，必定是打動人的。
“你愛我嗎？”
“當然，這還用問嗎？傻丫頭！”餘越說著輕輕地颳著林醒的鼻子，又撫摸著她的頭髮。
每每這個時候，林醒就抑制不住深深地埋在餘越的懷裡，餘越也會緊緊地擁著她。良久，倆人又熱吻起來，空氣裡散發著荷爾蒙的味道。
那段時間，林醒覺得無比幸福，天藍海清，世界很溫柔。餘越家在外地，在這座小城裡租了一間二十幾平米的房間。林醒自覺地照顧著餘越的生活起居，拖地，洗衣，整理書籍，甚至為他挑選內褲。林醒最喜歡為餘越挑選襯衫，各種純色襯衫。
一天，林醒幫餘越清理衣物時，竟意外發現了一件紅格子的襯衣。
“越，這怎麼有件紅格子襯衣啊，你自己買的嗎?”
“唉，哦。”餘越的語氣裡聽不出任何異常。
林醒卻心裡咯噔一聲。
02
此後，餘越常常穿起那件紅格子襯衫。
每次看到餘越穿起那件紅格子襯衫，林醒心裡就莫名地不舒服，可是心裡又想，不過是一件紅格子襯衫而已，自己想多了吧。只是，自此之後，林醒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女人總是敏感的，也這種敏感有時候準確無比。
當餘越提出分手，林醒喃喃地道了一句：“果真如此！”
自視清高的她，甚至都沒有問為什麼。一個男子要離開一位女子，還需要問理由嗎？自然是不愛了，就像是他可以穿你喜歡的純色襯衣，也可以隨時愛上格子襯衣。
離開餘越的出租屋，林醒帶走了她為餘越買的所有的純色襯衣，打包扔進了垃圾桶。把那一大包襯衣扔進垃圾桶的瞬間，林醒突然蹲下來大哭起來，哭得恣意縱情，惹得行人注目閒語。
襯衣，垃圾桶，一個失戀的女孩。
03
愛了三年，林醒又用了三年的時間去咀嚼痛苦。
林母眼看著自家閨女年紀越來越大了，心裡特別著急，四處託人在小城裡幫她物色對象。雖說這年月二條腿的人不少，可是要物色一個好對象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特別是林醒都快30了。男人似乎永遠都喜歡更年輕的女子。
林醒迫於父母的壓力，配合著相親起來，於是就認識了現在的丈夫凱子。說實在的，凱子長得真心一般，個頭倒不矮，就是有點胖。
“媽，你不知道我有多討厭胖子嗎？”
“胖子怎麼了，胖子寬厚啊。”
“什麼鬼邏輯！”林醒白了林母一眼。
“再說，他家裡經濟條件很不錯，人也實誠，你不要再挑了。”
林醒可不是一個溫順的孩子，會聽從父母的意見。然而，這次，她倒是隨她母親去張羅了，反正誰都看不上眼，嫁誰都一樣。林醒覺得，這輩子大概再也不能愛上誰了。
04
和凱子結婚後，林醒總是免不了拿凱子和餘越對比。沒有得到的，總是念念不忘，在這一點上，男女有一樣的賤性。在林醒的心裡，餘越就是心頭的硃砂痣，凱子連飯粒子都不是。林醒總是挑凱子的毛病，凱子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百般地對她好。
“凱子，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賤唄！”凱子打趣地說。
“你總沒個正經，討厭死了。”林醒一邊說著，一邊又忍不住噗哧一聲笑起來了。
“林醒，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是，我活該，誰叫我第一眼就看上了你。”凱子說這話時，竟有幾分傷感的味道，一點不合他平常的風格。
其實，凱子並不是糊塗人，平常一副自由不羈，嬉皮笑臉的樣子，內心倒是清明得很。
林醒忍不住看了凱子一眼，沒有再說什麼。
05
和餘越分手後，林醒儘量避免和餘越見面，說來也巧，和餘越分手幾年，林醒一次也沒有碰到過餘越，直到那一天偶遇。
雨天，林醒和幾個同事去逛商場，之後有人提議去一家咖啡廳喝咖啡。進了咖啡廳，林醒才意識到這是以前她和餘越經常來喝咖啡的地方，每次來他們都習慣地坐在東南角。林醒有意無意地投那裡一看，餘越居然在那，沒錯，是餘越，雖然只是側臉，林醒也能第一眼就認出他。在林醒手足無措的時候，已被幾個同事拉扯著朝那個東南角方向去，這個時候餘越也注意到她了。
林醒曾千萬次想過和餘越見面的場景，真見了，內心難免有點失望。
餘越看著她，神色從容淡定，沒有欣喜，也沒有一絲不安，就像是在招呼一個平常熟識的人。林醒盯著他，這個男人還像以前一樣讓人動心，只是眼睛裡，竟一點也看不出他們曾經的愛情。特別是餘越身上的羊絨大衣裡，那件格子襯衫扎得林醒的眼睛，生疼生疼的。她內心悽苦地一笑，也不免佯裝大方起來。
“你身上的格子襯衣挺適合你的！”
“是嗎，謝謝，我老婆買的，她喜歡看我穿格子的襯衣。”餘越說起老婆時，眼睛裡居然有一種光，言語裡掩飾不住那種歡喜。
林醒突然覺得反胃，像是有人在翻腸倒胃似的，覺得想吐。
06
走出咖啡廳，林醒還是有點失魂落魄。不料一輛的士突然蹭了過來，林醒嚇得癱坐在地上。瞬間，圍上了一撥人。
開的士的小哥一臉橫肉，圓睜著眼，說林醒走路不長眼睛，急於推卸責任。不知道是因為聽到外面吵鬧還是其它原因，餘越也出來了。餘越也在和司機理論，卻顯得很剋制。
“你他媽的撞我了我老婆還如此橫。””凱子也火急火燎趕來了，情緒激動，差點沒和那司機掐起架來。
要是平常，林醒一定會覺得凱子丟了她的臉，一點都沒有風度，和那司機也沒啥兩樣。可是，今天，林醒覺得凱子太有男人味了，相比之下，餘越顯得過於平靜了，理智有風度，卻終究像是處理一件公事似的。
那一瞬間，就那一瞬間，林醒對餘越的感情突然就放下了。原來，放下，不過只需要一秒鐘的時間，你以為你放不下，只是你不想放下而已。
醫院裡，林醒歪在病床上，左腿纏滿了紗布。
“我說你怎麼走路都得讓人操心啊，出門逛會商場，怎麼會被人撞了？”凱子責怪起來，眼裡卻滿是疼惜。
“誰讓你操心了，再說，你剛才不是和那司機吵著說是他的責任嗎?”林醒嘴裡強硬得很。
“在別人面前，我不得護著你的短嘛，我還不知道你，走路總有心思似的。”凱子一邊說著，一邊拿著枕頭塞在林醒的後背，好讓她坐著舒服點。
林醒的左腿擦傷了不少面積，也紅腫了一大塊。醫生說，看起來有點嚴重，實則沒有傷到筋骨，並不打緊。可凱子不這麼認為，堅持要林醒住院，先觀察二天再說。林醒也不願和他辯解，有時候凱子執拗得很，也就隨他了。
這幾日，凱子變著法兒給林醒做好吃的。怕林醒在醫院無聊，又給她講各種段子。
醫院的床很小，凱子堅持要陪夜，又怕自己太胖，擠著林醒睡著不舒服，晚上都是坐到瞌睡蟲爬在眼皮上打架，才蜷縮睡在病床的一角，腳儘量擱在床的邊沿。
凱子睡得香甜，不禁打起輕微的鼾聲，均勻的鼻息，聞著聽者，讓林醒心裡升騰出一股燥熱。
凱子除了胖點，其它的方面，其實還挺好的。想著這些，林醒不自覺地把自己的身子往凱子身邊挪了一挪。
冬夜，病房裡灑滿了月色，光色柔和，清而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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