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夜晚零下二三十度,屋子四处漏风,杆子也能安然睡着

故事:夜晚零下二三十度,屋子四处漏风,杆子也能安然睡着

  那床上似乎躺着个人,只盖了一层单薄的棉被。屋子里没有炉子,想必阴冷的厉害,这人怎么能这么安然睡下。要知道,兴安岭的晚上可以到零下二三十度,这么个早已四处漏风的小破屋子,没有炉子没有火,那和睡在林子里有什么分别。

  杆子爷将烟杆子放在桌上,看着床上的人长长叹了口气。他站起身,端起桌上的一个大瓷碗。

  这来的一路上,杆子爷手上一直端着这个大瓷碗,我正诧异那碗里是什么,就看到杆子爷坐到床起正要扶那人起来。他手上的碗歪了歪,昏黄的灯光在碗口一映,映出通红的一片,竟是一碗血!

  我吓得猛吸一口寒气,险些叫出声来,赶紧自顾捂住嘴巴。

  杆子爷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端了一碗血。

  “喝吧。”杆子爷的声音透出一股诡异,将那个人扶了起来。

  一瞬间,我全身好像有电一样,整个身子都僵住了,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那哪里是人,整个脸上全是白毛,一张血盆大口露着尖利的獠牙,眼睛也是绿色的,这分明是个雪魈!

  我吓得一步步后退,直到眼前的景象变成门缝里透出的一条光线,然后转身就迫不及待地往回逃。

  杆子爷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在喂养一只雪魈,那玩意可是吃人的!

  我越想越后怕,哆哆嗦嗦摸回寨子,又小心翼翼打屋门溜回被窝里,可是身上的寒意却怎么也退不去,一直在被窝里不停发抖。

  杆子爷……杆子爷……在拿血喂雪魈……

  我突然觉得窗子上有个人影,心里咯噔一下,抬头看到杆子爷的影子正在窗外。心脏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我吓得蜷缩住身子,眼睛死死盯着窗户上的杆子爷,冷汗凉透了半个身子。

  杆子爷端着旱烟,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然后便朝着自己那屋走了。

  我的心这才重重落了回去,身上却越发的冷了,只能死死裹着棉被。

  早上吃饭的时候,我都不敢直视杆子爷的眼睛。很难想象他那一脸慈祥的笑容背后,竟然隐藏了这么大个秘密。

  去上学的时候,我也不敢跟着杆子爷,拖着小胖走在后面离得远远的。

  在教室里只上了一节课,我就待不下去了,独自溜了出来。

  刚出了学校没两步,就听到了另一个让人惊讶的消息,那群祸害屯里的黄皮子全死了,尸体就散落在屯里的石头堆、草垛旁,全都被开了膛。

  我脚步立刻加快,想找找看那些黄皮子的尸体。果然,就在一处房屋角落的乱石堆里,我发现了一只死掉的黄皮子。这黄皮子的眼睛惊恐圆睁着,爪子僵直维持着死前挣扎的模样,肚子被撕开肠子散落出来,大部分内脏器官却不见了,整个胸膛里显得有些空旷。想到那些被它们吃的鸡的下场,倒是让人觉得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看到这里也就都明白了,这些黄皮子是被其它野兽给干掉了。

  很快这猜想就得到了验证,我在屯里那些扎堆的大人口中听说,昨晚狼进屯子了。

  屯子外的那些狼,进了屯子把黄皮子揪出来全都杀掉了,昨晚有人听到屋后面有搏斗声,还有黄皮子“叽叽”地惨叫声。

  我有些迷惑,搞不明白这些狼到底什么来路,难道它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这些黄皮子?

  不知不觉走到了常家门口,门上已经挂了白绫,飘飘荡荡的,看得人心里惶惶不安。

  我刚想进去看看,却被里面出来的人猛地撞了回来,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瞪着身后叫道:“要不是你们这些猎人天天就知道打猎打猎,造了太多杀孽,屯子能大祸临头嘛!”

  我朝里一看,里面是一些老猎人。

  再看这人,好像是屯子里的木匠,经常听到有人喊他榆木匠。

  他说完这些话,就头也不回朝屯子外走。

  我愣了一会儿,就悄悄跟着榆木匠。

  等到走得离常家比较远了,我就喊道:“喂,你说那话不对。”

  那榆木匠听到动静,转过头看看我:“你说什么?”

  我提高嗓门:“我说,你刚才说的话不对,猎人不打猎,那干啥!”

  榆木匠从头到尾打量了我一番:“你是时家小子,老疙瘩的孙子。”

  我点点头:“我叫娃子,时娃子。”

  榆木匠问:“是你看到五鬼拉棺的?”

  “是我看到的,咋、咋了?”一提到这五鬼拉棺我心里就虚了,心里有些悚怵。

  “不咋。”尽管我说话有些冲,带着点火气,这榆木匠倒没显得在意,只是不紧不慢地又问:“拉的多快?”

  我想了想说:“跟蜗牛差不多。”

  榆木匠抬头朝西边坟子地的方向看了看,自言自语道:“那估计今晚就到。”说完就继续埋头往前走。

  看他行色匆匆的,朝着屯子外走,我就喊道:“你干啥去,外面正闹狼。”

  他头也不回地说:“去伐木。”

  “伐木?”我屁颠屁颠跟上去,追问他:“伐木做什么?家具?”

  他冷冷看了我一眼,抛过来一句:“做棺材。”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应该是给常大爷做的,于是继续跟着他到了屯子外。

  他找了棵松树,敲了敲,似乎是相中了,然后就合掌用手拜了拜。

  又对我说:“咱兴安岭,一石一木都是山神爷的,从生到死,你知道不?”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

  他冷笑一声,反而骂道:“你知道个屁!那五鬼拉棺是什么?以前什么时候闹过五鬼拉棺!咱兴安岭的山民,死了归大山,归脚下的土地,归山神爷,管其它鸟事!”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显得很生气。等骂累了,就突然不吭声了,在那锯木头。

  过了半天,他又说:“你过来,帮我搭把手。”

  然后我就凑过去,有的没的给他帮忙。

  他告诉我,伐木有两大不详,一个是伐出满树的虫子,另一个更邪门,伐出血。

  这种事我听说过,一些建木场的,第一斧很重要,山神爷愿不愿赏你这口饭全在第一斧。若是没事还好,若是出事,像这两种情况,赔钱是小事,只怕还要死人。

  我就问:“那你遇到过这种事吗?”

  他笑笑:“我是木匠,又不是伐木的。”

  随后他又告诉我,像这种伐下来的木,那就是凶木,若是做成家具是会招引邪祟。睡在凶木做成的床会做噩梦,用凶木做成的梳子梳头会掉头发,而凶木做成的橱子则会藏尸,里面经常会发现阿猫阿鼠的尸体,甚至是人的。

  我听得身上又起了凉意,原来木匠还有这么多道道。

  伐到一半的时候,他对我说:“行了,你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然后便叹了口气。

  我不时回头看看他的身影,悻悻地朝屯子走,难道真的要出大事了。这会儿,段爷应该在想办法吧,兴安岭的纯爷们,是绝对不会坐着等死的。如果爷爷在,如果铁爷回来了,他们也一定不会什么也不做,就算天塌下来他们也要擎回去。

  这么一想我又充满了希望,对,找段爷去!

  我走得飞快,朝着段爷家走。这个宁静的山村,能发生什么大灾?我无意间瞥到角落里,又一只死了的黄皮子,同样是被开膛破肚,血流一地,我看着它心里有一股说不清的滋味,总觉得这皮子和狼身上隐藏着什么古怪。

  也许,那些狼就是鼓儿屯的威胁。我这样想着,仍是目不转睛盯着那死了的皮子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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