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州中學舊憶(三):記一個韓國將軍的中國情緣


2000年,一個回眸歷史、放飛希望的年代。

那年我正擔任浙江省嘉興秀州中學校長。這是一所有著悠久歷史,人才輩出的百年老校。

10月2日下午,正是學校百年校慶籌備工作進入最後衝刺階段,我突然接到市外事辦馮主任的電話。在電話裡,馮主任激動地告訴我:“你們學校的韓國校友樸英俊將軍的夫人已經專程從韓國飛抵嘉興,現正下榻在戴夢得大酒店。她準備參加明天的秀州中學百年校慶活動....”

“是真的嗎?樸將軍有沒有來?”我既疑感又迫不及得地打斷了她的電話,“你過來再說吧!不過,樸夫人有個要求,她希望不要驚動其他任何人只請你一個人馬上到戴夢得大酒店來,她有話要和你當面講。”馮主任似以乎有意在壓低聲音。

樸將軍真的來了?他真的會為一個當年的承諾而從遙遠的韓國專程飛來?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在我的腦海裡不停地翻騰著,一 股熱流不由自主地從我心底升起。

“不要驚動其他任何人。”這又是為什麼?我一個人去? 但總得有人幫拍個照吧!情急之下,我拉上身邊的兩位學生小記者,拿上兩袋校慶資料,跳上汽車,飛奔而去。

(一)

天下著小雨,綿綿雨絲密密麻麻地懸掛在我車窗的四周,把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遮掩在如紗似霧般的隱約之中。恍惚間,悠悠往事猶如湧潮,幕幕地展現在我眼前.....

那是1997年秋日的一個下午,一輛中巴載著樸英俊將軍和他夫人來到秀州中學。這是繼1990年專程來校後,將軍和他夫人又次來到母校。我急忙迎了上去。車上先下來一輛輪椅, 然後一位滿頭銀髮的慈祥老人顫顫巍巍地被扶持出車門。我趕緊走上前去攙扶著他,把他扶上輪椅,迎進了接待室。

從外事辦同志的介紹中,我得知樸英俊將軍這次是來中國治病的。但他一下飛機,卻對接待人員說:“ 我想先回母校嘉興秀州中學去看看。”為了滿足老人的心願,外事辦的同志特意從杭州直接把他接到嘉興。”

秀州中學舊憶(三):記一個韓國將軍的中國情緣

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見到樸將軍。 望著他那風塵僕僕、滿布滄桑的臉龐,一個巨大的謎團在我腦海翻騰著。一個韓國的將軍,怎麼會在中國的一所普通中學裡求學呢?

作為東道主,我在熱情地向樸將軍和夫人表示歡迎之意並簡單地彙報了學校的情況後,就迫不及待地問及當年他在秀州中學求學的經過。

我看得出樸將軍內心十分興奮。他移動了一下他的輪椅,用不太流暢的漢語,緩緩地講述起他的故事:“30年代,我的祖國被日寇侵佔了,我跟父親流亡到中國, ‘九一八’後,我一個人到天津做勞工,靠賺來的錢,坐船到上海,再乘火車到了南京,那時我父親在南京。”

“我的父親樸贊翊,1921 年曾任韓國臨時政府駐廣東國民黨軍政府的代表 1928年至1934年他在南京,是韓國臨時政府駐南京的秘密聯絡官。1934年後,我父親任韓國臨時政府駐華代表團團長。”將軍緩緩地訴說著,看得出他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

“1932年9月,我一個人來到嘉興秀州中學求學。我來前,秀州中學已經有3個韓國的學生,他們都是金九先生介紹的,我也是金九先生介紹的....

啊!金九先生,我知道。他曾是當年韓國臨時政府的主席,是韓國獨立運動的領袖人物。金九生於1876年,此時正值日本等帝國主義列強開始侵略韓國,韓國愛國志土奮起反抗之時。1910年8月, 日本正式吞併了韓國。金九先生因抗日三次被捕,度過了長達八年的鐵窗生涯,後因越獄成功,才流亡中國。

“金九先生來嘉興的原因是上海虹口公園炸彈案。1932年4月29日,他指派愛國義土尹奉吉潛人虹口公園日本慶祝“天長節”大會會場,炸死了日本陸軍大將白川義則等多名日軍將領,狠狠打擊了日本鬼子的侵略氣焰,在抗日教國的史冊上留下了光輝的頁。事後,日寇瘋狂報復,到處抓人殺人,瘋狂搜捕韓國獨立運動的人員。為了避免更多的韓僑和華人受害,金九先生在報上毅然發表了‘虹口公園炸彈案之真相’的公開信,公開表明此案乃由他一人指使所為。這一內容被中外各大報所登載。於是日寇出重金60萬懸賞,緝拿金九。”

遠處操場上隱隱約約傳來學生打球的聲音。將軍的眼睛裡閃著亮光,他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又繼續講了下去。

“我父親當時在南京,在這危急關頭,他得知了此消息,便迅速趕到上海,設法保護和轉移在上海的韓國臨時政府成員,因為他們的生命危在旦當時蕭錚 (陳果夫先生的部屬) 會見了我父親,並立即將我父親的要求轉告陳果夫先生。陳果夫先生立即指示蕭錚找褚輔成先生給予幫助,決定將韓國臨時政府在上海的成員分別向杭州和嘉興兩地轉移...

室內十分的寧靜,只有樸將軍的蒼老而又低沉的聲音在流淌著。這段六十多年前的史實,正在雲遮霧障中慢慢地清斷起來....

作為嘉興人,後來的故事我就都知道了。當時,同盟會元老、上海抗日救援會會長、上海法學院院長褚輔成先生,冒著個人和家人的生命危險,掩護金九和其他幾位臨時政府要員及其家屬到嘉興隱匿。今嘉興南門梅灣街76號和日暉橋17號,就是當年金九先生和韓國臨時政府所在地。海鹽南北湖、 秀洲區嚴家浜等地也都留下過金九先生避難的足跡。

以後兩年多的時間裡,在嘉興這片土地上,曾經演繹了一段中國普通老百姓為掩護韓國革命志土而產生的可歌可泣的友好交往的佳話。但這段塵封了六十多年的史實,直到九十年代中期才被人們重新開掘出來。

金九先生曾在他的自傳《白凡逸志》中寫道:“若國家獨立的話,我的子孫或我的同胞,誰能不感謝褚夫人這樣的誠意和親切呢?”“在嚴家浜,跟村裡農民孫永寶相交甚厚。我去那兒,就住在孫永寶家。那時我完全成了一個鄉下老頭”。對於掩護服侍他近5年時間的朱愛寶女士,金九先生自稱:“我和她在不知不覺中產生了類似夫婦的感情。她照顧我實在功勞不小,當時我認為一定會後會有期,所以除了車資外,沒有給她足夠的錢,真是遺憾之至。”.....

1996年6月,曾任韓國空軍總參謀長、交通部長等職的金九先生次子全信將軍來到中國嘉興。面對父親當年的遺蹟,不由得熱淚縱橫地說:“當年(指1932年)三元大洋,一個人在上海可以生活一個月。而且日寇懸賞60萬大洋捉我父親,中國人民不為金錢所動,從上海到嘉興到海鹽,到處受到中國人民的保護,這是種多麼可貴的精神。”

在接受記者採訪時,金將軍動情地說:中國的土地上長眠著我家的三代人:祖母、母親、和哥哥。每到元旦、清明時節,我都要率領兒孫面向中國舉酒祭奠我的祖先,為抗日戰爭而流血的烈土。我1922年出生在上海,前後後在中國生活了26年,在中國上過小學、中學、和大學。……中韓在共同抗日中建立這麼好的友誼,六十五年前中國人民這樣支持我們韓國的獨立運動,能叫我們不感動嗎?我們永遠不能忘記:滴水之思,當湧泉相報。....

塵封著的歷史正在被一頁頁地揭開,房間裡安靜得彷彿連針掉在地上也能聽見。這裡該有多少中韓兩國人民血肉相依、生死與共的動人故事啊!

(二)

窗外不時飄來陣陣桂花的器香,將軍的談興似乎也越來越濃,這使我們在座的每個人都十分地興奮。

“樸將軍,還記得當年的學校生活嗎?”我問道。

“記得學校的門是朝西開的,學校是老式房子,造得很好,秀中教育秩序也很好。”將軍說。接著他開始回憶起當年的老師。“秀中的老師對我很好,常常耐心地輔導我。教英文的姚一鵬老師,個子很高,籃球打得很好,常帶我們打籃球。...姚亮臣老師教我們寫字,字寫好了就講故事。…...還記得竇師母等幾位美國老師,他們住的房子還在,我看到了。”..…..

記憶的閘門一打開,當年的同學又湧現出來了。“有幾個同學來自嘉善,其中有一個叫孫國均,家裡很窮,我們經常在一-起,他經常幫助我學英語。有一次他問我:‘ 嘉興話聽得懂嗎’?我說:“我是外國人,聽不懂你們嘉興“阿拉’‘大概’的話,真倒黴!”他說:“你不懂怎麼行?來,我幫你慢慢學。”....

記得一個同學英文特別好,一直愛讀英文報……還有一個同學一天到晚寫小說,寫得很好。那時同學們都有自己的發展方向…...老師、同學經常在課餘給我補課,我的學習成績也有了進步,…....我游泳好,常代表學校外出比賽...老人在斷斷續續地回憶中。

我驚異地發現,這位來中國治病的古稀老人在母校裡,已經完全沉浸在歷史的回憶中。他不時地打著手勢,時而露出一絲調皮的微笑, 彷彿十幾歲的孩子,那麼地執著,那樣地痴迷!

時間不早了,馮主任告訴我:將軍還要回杭州治病。我只能打住了將軍的話題:“樸將軍,2000年母校要舉行百年大慶活動,還要舉行顧惠人校長銅像揭幕儀式,歡迎你到時回母校參加百年慶典活動。”樸將軍高興的回答:“我一定要來,什麼時候舉行請你來信告訴我。”告訴我。”我說:“到時候我一定寫信邀請您。

在臨將離井會議室時,我請他為母校題詞,將軍欣然答應。他艱難地站起來,扶著桌子,用抖顫的手, 凝神地寫下了“祝母校昌盛發達”七個大學。

我攙扶著輪椅陪伴著他, 在校園裡我向他一一介紹,這是校長樓、外籍教師樓、北齋……老人興奮地講: “記得,記得。”走到一顆銀杏樹前,老人欣喜地站住了。“啊!這棵樹還在啊!那思金堂呢?”

思金堂是當年學校的一幢主要建築。我遺憾地講:“前幾年學校改建時已經被拆掉了。”“啊,被拆掉了!思金堂二樓有個小禮堂,我們經常在此集會……”一路思念, 一路言談。望著老人依依不捨的樣子,我不由得被他的執著和真誠所深深地感動著。

該到上車的時候了,老人依然沒有想走的樣子。終於,老人停了下來,他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鍾校長,我這次來,想給母校幫點忙,你看學校需要點什麼,我想送點東西,作個紀念。”由於沒有思想準備,一下予我沒有反應過來。

老人又問:“你們鋼琴有沒有?”我說:“有一臺。”“大型鋼琴有沒有?我給買一自大型的放在禮常裡,母校開什麼會,或有外國人來校講話,先用大鋼琴彈曲,氣派一定很大。”老人興奮地講著。...…

或許不到一個月吧!我突然收到上海海關的通知,告訴我有架鋼琴要運到嘉興,要我和他們聯繫。我心中一熱,是樸先生..…這是真的嗎?第一次收到海外贈物,似乎有點不知所措, 我忙打電話詢問,“關稅要多少?運費是多少?怎麼運過來?學校要做些什麼準備?”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所有一切,樸將軍已全部辦妥,我要做的事僅僅是接收。

這架價值五千餘美金的鋼琴,今天還靜靜地安放在學校的音樂教室裡。每次我看到它,我面前總浮現起老人的身影,他那明亮的眼睛,讓人久久不能忘懷。

這幾年我和樸將軍有著斷斷續續的書信往來。但由於他寫的是朝鮮文,所以我們的交流就沒有交談那麼容易。記得重要的交往有兩次,一次我寫信請樸將軍幫助我校在韓國聯繫一所中學, 和秀州中學結成姐妹學校。樸先生很鄭重地給我來了一次信。大致內容是他已經聯繫了韓國一所很有名的中學,這所學校曾出過韓國的總統和韓國獨立運動的領導人。他覺得只有這樣的學校才配得上與母校結成姐妹學校。可是後來這個聯繫沒有續談下去,現在想來或許是老人的健康原因吧!

還有一次市裡一個代表團去韓國。回來時,代表團團長告訴我樸將軍給帶了些東西,送給我的。我拿來打開一看, 是盒韓國人參茶和幾把韓國團扇等禮品。這扇子很有異國情調,我想以後放在校史館裡一定很好。 這些東西我一直保存在學校..……

秀州中學舊憶(三):記一個韓國將軍的中國情緣


(三)

到了,賓館大廳的電梯把我和那些感懷的思緒一起送到了樸夫人的房間。我輕輕地推開房間門,一位慈祥的老奶奶步履艱難而又急切地迎了上來,是樸夫人。這位80歲的老人,雖腿腳不方便,卻堅持扶著床沿,走到門口熱情地握著我的手,直到我扶著她坐了下來。才幾年不見,夫人的腿腳似乎明顯顯出了老化的跡象。

她滿含微笑地看著我,一口純正的中國話,簡直令我們在場的每個人吃了一驚。她用極其清晰的語氣向我講述著:“樸將軍在半年前過世了。他生前念念不忘要參加母校百年校慶和顧校長的銅像揭幕,但他不能來了..為了完成他的遺願,我特意趕來了。”

“什麼?樸將軍他....”一下子我毫無思想準備,話也變得有點語無倫次起來。這怎麼可能呢?

老人緩緩地從身邊的提包裡拿出了兩個信封,“鍾校長, 這個是給母校百年校慶的,這個是給顧惠人校長銅像的。”我愣,又是一個毫無思想準備。突然我反應了過來,啊!這是捐贈款(計1500美金)。我的眼眶一下子溼潤了,喉嚨彷彿塞住了一-樣,不知說什麼好!

耳邊又響起樸夫人的聲音:“樸將軍離開秀州後,在中國打過工,參加過抗日戰爭。回國後,他曾擔任過集團軍司令和電力會社總社長(相當於國家電力部長)。但樸將軍生前一直唸叨著母校, 他說他一生進過不少學校,中國嘉興秀州中學最好。他想來參加校慶,但他不能來了,他要我代他來參加……”夫人的聲音越來越輕,顯然,她在努力地剋制自己。

一種無法言語的感情充塞了我的全身,彷彿任何感激的話也顯得無力:情急之下我拿起身邊的兩個校慶資料袋,說:“這是我們校慶的兩個資料袋。這裡還有樸將軍的照片,送給您作個留念!”一邊說,一邊我翻開紀念冊……

“謝謝、謝謝!你給我兩份正好,一份我收下,還有一份我送給韓國那所中學的校長。樸將軍身前還有遺願是為母校找一所結對的姐妹學校,由於某些原因還沒有實現,這成為他終身憾事。我想繼續把它做下去。”老人直至臨終前還牽掛此事,我的內心因受到巨大的衝擊而深深的震動。

身邊兩位學生小記者顯得很機靈,見我沉思的片刻,馬上對樸夫人說:“申奶奶,我們是學校小記者,能見到您我們十分高興,請您給我們學生會雜誌題個詞好嗎?”

“我中文寫得不好,已經幾十年沒有寫了,寫不好!寫什麼呢?”夫人輕輕地說著。

“沒有關係,你隨便寫吧!”看她沉思的樣子,我講:“就寫“中韓人民友誼萬古長青’吧!”樸夫人拿起筆,用中文工整地寫下了這句話,然後用中文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申順浩”。

看著她娟秀的字體,我不由問到:“樸夫人,你的中文字寫得這麼好,在中國待了幾年呀?”“我五歲到中國,20多歲才回國。”“怪不得,你說的中國話、寫的中國字這麼好!”夫人謙虛地回答:“很久不寫了,寫不好!”

另一個女同學也走上前說:“申奶奶,我是學生會的,我想請您為全校學生題幾個字好嗎?”夫人再次拿起筆,寫下了“愛國、愛校、愛科學”的秀中校訓,並用韓文簽了自己的名字。

平和,安祥。房間內充滿著歡樂和激動,彷彿是一家人,祖孫三代在展膝談心。校友情、母校情,把來自異國他鄉的幾代人緊緊地連在起..

該走了,樸夫人遠途勞累該休息了。我叫上學生,大家拍了照,依依不捨地作別。剛起身,樸夫人又艱難地站起來說:“等一下"她打開自己的箱子,在裡邊摸索了一會, 伸手拿出了兩樣小禮品送給學生,然後依依不捨能說:“留個紀念吧!”……

(四)

10月3日,似乎是校慶的喜悅和濃濃真情驅散了連日的陰霾和秋雨,天空突然放睛。喜慶的校園裡,歡歌笑語,人山人海。升旗儀式、校史紀念館開館儀式、紀念碑揭幕、惠泉亭揭幕一個又一個內容在繼續。該到了顧校長銅像揭幕的時候了。我從人群中脫身出來,準備銅像揭幕的發言。但我的眼光卻不自由主地在人群中尋覓。我在找樸夫人的身影。

突然我發現,馮主任陪同樸夫人正坐在右邊座位上。這位慈祥的老人,不驚動任何人,靜靜地來,又靜靜地坐在那兒。在這數千人的場面上,除了我知道她的來歷,其他人誰也不知道。在一所中國的普通中學校慶活動中,有這麼一位韓國老人靜靜地坐著,為了她丈夫的一個承諾,為了她丈夫的一個遺願! .....

我再也忍不住了,我不能無動於衷,我的喉頭有什麼東西在不斷地撞擊著!這樣隆重的場面,這樣一位尊敬老人,這樣一份特殊情意。我無論如何也按捺不住情感的衝動,儘管我的發言在即,儘管我事務纏身,但我什麼也顧不得了,我在四下找尋記者、攝影師,我要記錄下這感人的一幕,我要讓這動人的畫面永世長存!

正巧嘉興有線臺的記者在近處,我邊跑邊叫,“記者同志請快過來,快!這位老人你們趕快拍,一定要拍!” 時間倉促,我只能以最簡單的方式介紹了情況,記者以最快的速度採訪了樸夫人,“樸夫人,聽說您是特意從韓國趕來參加校慶活動。能否請您給我們講幾句話?”樸夫人謙遜地講:“希望將來有更多的韓國學生到中國來讀書。”

攝影機以最快的速度把這個珍貴的場景迅速地攝錄了下來。萬頭攢動,人山人海,在燈光電閃之中,我既內疚又如釋重....

揭幕儀式在空前盛況中勝利完成了。人潮湧動,我的目光卻在人群中不停搜索,樸夫人呢?我好不容易找到她的座位,沒有人。我的目光在校園裡到處搜索著,沒有,沒有!走了,真的走了!悄悄地來,又悄悄地走了。我默地站在在她的座位邊,耳邊只有樸夫人的聲音:“不要驚動任何人。”.....多麼令人尊敬的 一對異國老人,他們的感恩情杯,他們的母校情結,似綿綿高山、似濤大海,魂牽夢邇,歸去來兮。可我卻連告別一下也來不及……

遠處,青山隱隱、綠水迢迢,陽光依然那麼和煦燦爛,人們還在那兒放歌歡唱。兩位可敬可親的異國老人呵!或許從此我們將天各一方。 或許從此再也無緣相見。然而你們對母校、對中國所授注的這份濃得化不開的情感,卻跨越了中韓兩國國度的界線,瀰漫在秀麗山河的萬里確空之中,給人留下了撼人心魄的感動,給母校留下了刻骨銘心的永恆。

人們常說:一滴水可以照見太陽的光輝。生命的恢型。人生的價值。人性的至真有時就見睹在那瞬間的電石閃光之中……

可敬的樸夫人,在遙遠的中國江南,有一所學校、有一個人,正在深深地懷念著您、呼喚著您,您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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