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金句摘錄

如果我們生命的每一秒鐘都有無數次的重複,我們就會象耶穌釘於十字架,被釘死在永恆上。這個前景是可怕的。在那永劫迴歸的世界裡,無法承受的責任重荷,沉沉壓著我們的每一個行動,這就是尼采說永劫迴歸觀是最沉重的負擔的原因吧。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金句摘錄


對希特勒的仇恨終於淡薄消解,這暴露了一個世界道德上深刻的墮落。這個世界賴以立足的基本點,是迴歸的不存在。因為在這個世界裡,一切都預先被原諒了,一切皆可笑地被允許了。

可是在每一個時代的愛情詩篇裡,女人總渴望壓在男人的身軀之下。也許最沉重的負擔同時也是一種生活最為充實的象徵,負擔越沉,我們的生活也就越貼近大地,越趨近真切和實在。相反,完全沒有負擔,人變得比大氣還輕,會高高地飛起,離別大地亦即離別真實的生活。他將變得似真非真,運動自由而毫無意義。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金句摘錄

他慢慢感到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愛,卻很不習慣。對他來說;她象個孩子;被人放在樹脂塗覆的草筐裡順水漂來,而他在床榻之岸順手撈起了她。

他不斷回想起那位躺在床上;使他忘記了以前生活中任何人的她。她統非情人,亦非妻子,她是一個被放在樹臘塗覆的草筐裡的孩子,順水漂來他的床榻之岸。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金句摘錄


他再也無法明白自己要什麼。因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們既不能把它與我們以前的生活相此較,也無法使其完美之後再來度過。

我們經歷著生活中突然臨頭的一切,毫無防備,就象演員進入初排。如果生活的第一排練便是生活本身,那生活有什麼價值呢?這就是為什麼生活總象一張草圖的原因。不,“草圖”還不是最確切的詞,因為草圖是某件事物的輪廓,是一幅圖畫的基礎,而我們所說的生活是一張沒有什麼目的的草圖,最終也不會成為一幅圖畫。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金句摘錄

如果生命屬於我們只有一次,我們當然也可以說根本沒有過生命。

他又一次感到特麗莎是個被放在樹脂塗覆的草籃裡順水漂來的孩子。他怎麼能讓這個裝著孩子的草籃順流漂向狂暴洶湧的江濤?如果法老的女兒沒有抓任那隻載有小摩西逃離波浪的筐子,世上就不會有《舊約全書》,不會有我們今天所知的文明。多少古老的神話都始於營救一個棄兒的故事!如果波里布斯沒有收養小俄狄浦斯,索福克勒斯也就寫不出他最美的悲劇了。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金句摘錄

比喻是危臉的,比喻可不能拿來鬧著玩。一個比喻就能播下愛的種子。

托馬斯渴望女人而又害怕女人。他需要在渴望與害怕之間找到一種調和,便發明出一種所謂“性友誼”。他告訴情人們:唯一能使雙方快樂的關係與多愁善感無緣,雙方都不要對對方的生活和自由有什麼要求。

托馬斯得出結論:同女人做愛和同女人睡覺是兩種互不相關的感情,豈止不同,簡直對立。愛情不會使人產生性交的慾望(即對無數女人的激望),卻會引起同眠共寢的欲求(只限於對一個女人的欲求)。

一個渴望離開爇土舊地的人是一個不幸的人。

特麗莎與薩賓娜代表著他生活的兩極,互相排斥不可調和,然而都不可少。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金句摘錄

他和特麗莎共同生活了七年,現在他認識到了,對這些歲月的回憶遠比它們本身更有魅力。他對特麗莎的愛是美麗的,但也是令人厭倦的;他總是向她瞞著什麼,哄勸,掩飾,講和,使她振作,使她平靜,向她表白感情,說得有眉有眼,在她的嫉妒、痛苦和噩夢之下煌煌如罪囚。

沒有什麼比同情更為沉重了。一個人的痛苦遠不及對痛苦的同情那樣沉重,而且對某些人來說,他們的想象會強化痛苦,他們百次重複迴盪的想象更使痛苦無邊無涯。

只有必然,才能沉重;所以沉重,便有價值。

我們都絕難接受這種觀點:我們生活中的愛情是一種輕飄失重的東西,假定我們的愛情只能如此,那麼沒有它的話我們的生活也將不復如此。

一個作者企圖讓讀者相信他的主人公們都曾經實有其人;是毫無意義的。他們不是生於母親的子宮,而是生於一種基本情境或一兩個帶激發性的詞語。托馬斯就是“Einmalistkeinmal”這一說法的產物,特麗莎則產於胃裡咕咕的低語聲。

產生特麗莎的情境殘酷地揭露出人類的一個基本經驗,即心靈與肉體不可調和的兩重性。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金句摘錄


人體是一間囚室,囚室裡的東西能看,能聽,能恐懼,能思索,還能驚異。而人體消失之後所留存的東西,便算是靈魂。

靈與肉兩重性的古老命題終於被眾多科學術語淹沒,我們僅僅將其作為一種過時的淺見陋識而加以嘲笑。但是,假使他的一位戀人來聽他腹內的咕咕隆隆,靈肉一體這個科學時代的詩意錯覺,便即刻消失。

如果一個母親是人格化了的犧牲,那一個女兒便是無法贖補改變的罪過。

她也愛讀書,她只有一件武器來與這個包圍著她的惡濁世界相對抗:從市圖書館借來的書,首先又是小說。她讀了大量小說,從菲爾丁到托馬斯.曼。這些書不僅提供了一種能使她擺脫無聊生活的虛幻可能性,作為一種物體,它們還有著另一種意義:她喜歡腋下夾一本書在街上走。這與一百年前花花公子們的華美手杖一樣有意義,使她與其他人區別開來。

他在最後一刻塞給她的遠不止一張名片,而是對所有機緣的召喚(那本書,貝多芬,數字六,黃色的公園長凳)。這一切給了她離開家庭去改變命運的勇氣。也許正是這些機緣(相當平常簡單,順便說,甚至無多興味,卻是人們在這毫無生氣的小鎮裡所期望的),使她愛情萌動,並給了她力量的源泉,使她一生永無怠倦。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金句摘錄

我們日復一日的生活都在與機緣的碰撞中度過。更準確地說,是在與人和事的偶然相遇中度過,我們稱之為巧合。

人的生活就象作曲。各人為美感所導引,把一件件偶發事件(貝多芬的音樂,火車下的死亡)轉換為音樂動機,然後,這個動機在各人生活的樂曲中取得一個永恆的位置。安娜可以選擇另一種方式自殺,但死和火車站的動機,與愛的誕生有著不可忘懷的聯繫,並且在她絕望的時刻,以黑色的美誘惑著她。人們沒有認識到這一點,即使在最痛苦的時候,各人總是根據美的法則來編織生活。

即使在她按門鈴以及他打開門之後,她都不願丟開這本書。這本書就象是進入托馬斯世界的通行證。她明白,除了這可憐的通行證以外,她一無所有。

大學生與自學者的差別與其說在於知識面,還不如說在於他們的生命力以及自信心。

她來到他這裡,是為了逃離母親的世界,那個所有軀體毫無差別的世界。她來到他這裡,是為了使自己有一個獨一無二的不可取代的軀體。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金句摘錄


夢不僅僅是一種交流行為(如果你願意,也可視之為密碼交流);也是一種審美活動,一種幻想遊戲,一種本身有價值的遊演算我們的夢證明,想象——夢見那些不曾發生的事。是人類的最深層需要。這裡存在著危險。如果這些夢境不美,它們就會很快被忘記。

只要母親用一種愛的聲音說話,她願意為母親做任何事情。她有勇氣離開母親的唯一原因就是,她從未聽到那種聲音。

順從一個陌生人的指令而行動,本身就是一種特有的瘋野;而從一個來自女人而非男人的這種命令,瘋野中就包含了更多的狂爇。

在一個陌生國家裡生活就意味著在離地面很高的空中踩鋼絲,沒有他自己國土之網來支撐他:家庭,朋友,同事。還有從小就熟悉的語言可幫助他輕易地說他想說的話。

這頂禮帽是薩賓娜生命樂曲中的一個動機,一次又一次地重現,每次都有不同隨意義,而所有的意義都象水通過河床一樣從帽子上消失了。

儘管他們都明白對方言詞的邏輯意義,但不能聽到從它們身上淌過的語義之河的竊竊細語。所以,當她戴著這頂禮帽出現在他面前,弗蘭茨感到不舒服,好象什麼人用他不懂的語言在對他講話;既不是猥褻,也不是傷感,僅僅是一種不能理解的手勢。他不舒服是因為它太缺乏含義。

我們所沒有選擇的東西,我們既不能認為是自己的功勞,也不是自己的過錯。

背叛。從我們幼年時代起,父親和老師就告誡我們,背叛是能夠想得到的罪過中最為可恨的一種。可什麼是背叛呢?背叛意味著打亂原有的秩序,背叛意味著打亂秩序和進入未知。

第一次的背叛不可彌補,它喚來的只是後面一連串背叛的連鎖反應,每一次的背叛都使我們離最初的反叛越來越遠。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金句摘錄

他突然意識到他一生什麼也沒有幹,只是談話,寫作,講課,編句子,找出公式然後修正它們,到頭來呢,文字全不準確,意思皆被淹沒,內容統統喪失,它們變成了廢話,廢料,灰塵,砂石,在他的大腦裡反覆排徊,在他的頭顱裡分崩離析,它們成了他的失眠症,他的病。所以,在那一刻,他朦朦朧朧卻全心全意期待著的是沒有任何束縛的音樂,是一種絕對的聲音。

一群人恰好在做禮拜。當時宗教受到當局的壓制,大多數人對教堂都避之不及。留在教堂長凳子上的只有些老爺子和老婦人,他們不害怕當局,只害怕死亡。

有些事情是隻能靠暴力來完成的。生理上的愛沒有暴力是難以想象的。

薩賓娜明白了兩點:第一,弗蘭茨的話是高尚而正義的,第二,他的話說明他沒有資格愛她。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金句摘錄


薩賓娜看不起文學,文學作者老是洩漏他們自己或他們朋友的種種內心隱秘。薩賓娜以為,一個放棄了自己私我隱秘的人就等於喪失了一切,而一個自由而且自願放棄它的人必是一個魔鬼。

弗蘭茨是她所見男人中最好的一個——聰明,能理解她的畫,英武而且善良——但她越這麼想,就越想強奪他的智慧,汙損他的好心,摧毀他無能的體力。

她的人生一劇不是沉重的,而是輕盈的。大量降臨於她的並非重負,而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

薩賓娜感到四周空空如也,這種虛空就是她一切背叛的目標嗎?

薩賓娜感到四周空空如也,這種虛空就是她一切背叛的目標嗎?她自己以前當然意識不到這一點。她怎麼可能呢?我們追尋的目標總是不為我們所知。一個姑娘渴望結婚渴望別的什麼但對這一切毫無所知,一個小夥子追求名譽卻不懂得名譽為何物。推動我們一切行動的東西卻總是根本不讓我們明瞭其意義何在。薩賓娜對於隱藏在自己背叛慾念後的目的無所察覺,這生命中不可承受的輕——不就是目的所在嗎?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金句摘錄


她為自己待他那樣不耐心而遺憾。如果他們能在一起呆得更久一些的話,他們是能夠開始理解對方用語的。他們的詞彙會象害羞的情人,慢慢地、怯生生地走到一起去。那麼,一支旋律就會漸漸融人另一支旋律。

弗蘭茨如此害怕私情敗露,因此從未向薩賓娜要過一張她的油畫、草圖,甚至一張她的快照。結果,她沒留下任何痕跡地從他生活裡消失了,沒有一點點確實的東西可以表明,他曾與她在一起度過了最最美好的時光。

她帶著卡列寧回家,步行穿過夜幕下的布拉格,想著她那些拍攝坦克的日子。他們是多麼天真,以為自己拍照是冒著性命為祖國而戰,事實上這些照片卻幫了警察局的忙。

托馬斯總是努力使她相信,愛情與作愛是兩回事。

調情開始了:這是勾引另一個人使之相信有性交的可能,雖然可能性本身還停留在理論範疇和懸念之中。

她喜歡看書,從小就把書視為友誼默契的象徵,一個有這種圖書館的人是不可能傷害她的,折磨她的惶恐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興奮地反抗自己的意志,並感到興奮因此而更加強烈。換句話說,她的靈魂儘管是偷偷地但的確寬恕了這些舉動。她還知道,如果這種興奮繼續下去,靈魂的讚許將保持緘默。一旦它大聲叫好,就會積極參加愛的行動,那麼興奮感反而會減退。所以,使靈魂如此興奮的東西是自己的身體正在以行動反抗靈魂的意志。靈魂在看著背叛靈魂的肉體。

特麗莎知道愛情產生的一瞬間將會發生什麼:女人無力抗拒任何呼喚著她受驚靈魂的聲音,而男人則無力阻擋任何靈魂正在響應呼喚的女人。

他們的愛是一個不對稱的畸形建築:支撐著建築的是她絕對可靠的忠誠,象一座大廈只有一根柱子支撐。

“他們需要設陷斷,”大使繼續說,“強迫人們與他們合作,給另一些人設陷阱。這樣,他們就能慢慢地把整個民族變成一個純粹的告密者組織。”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金句摘錄


他站在她床前,看著她躺在床上,不禁想到她是一個被置入草籃裡的孩子,順水漂到了他的面前。

任何一個認為中歐某些共產黨當局是一種罪惡特產的人,都看出了一個基本事實:罪惡的當局並非由犯罪分子們組成,而是由爇情分子組成的。他們確認自己發現了通往天堂的唯一通道,如此英勇地捍衛這條通道,竟可以迫不得已地處死許多人。,後來的現實清楚表明,沒有什麼天堂,只是爇情分子成了殺人兇手。

由於這種聯想,托馬斯回顧了俄狄浦斯的故事:俄狄浦斯不知道他娶的是自己的母親。他知道事實真相後,不認為自己是清白無辜的,他無法忍受這種“不知道”造成的慘景。他刺瞎了雙眼,從底比斯出走流浪。

在現代,是的,一種觀念可以被駁倒,但不可以被收回。

一個靠恐嚇專政的社會里,什麼樣的聲明也不必認真。它們都是強迫的產物,任何一個誠實的人都有責任不去理會它們。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金句摘錄

一種有著秘密勾當時會意而又忸怩的笑,正象兩個男人在一家妓院偶然相逢時的笑,雙方都有些窘迫,同時又都高興地覺得他們有著共同感情,一種類乎友愛的默契在他們之間滋生了。

這真是令人哭笑不得的事實,我們良好的教養竟成了秘密警察的幫兇。我們不知道如何撤謊。我們的爸爸媽媽們老是命令我們“說實話”。這種思想灌輸變成了一種如此自覺的行為,以至我仍在審訊中對秘密警察撒謊都感到羞恥。對我們來說,與他爭一場或罵一頓(我們可以無動於衷),比當著他的面撤謊(這是唯一可行的),要簡單得多。

我感到,那嚴厲、莊重、咄咄逼人的“非如此不可”,長期以來一直使托馬斯暗暗惱火。他懷有一種深切的慾望,去追尋巴門尼德的津神,要把重變成輕。

這就是獨一無二的“我”,確實隱藏在人不可猜想的部分。我們所能想象的只是什麼使一個人愛另一個人,什麼是人的共同之處。這各自的“我”正是與這種一般估計不同的地方,也就是說,它不可猜測亦不可計算,它必須被揭示,被暴露,被征服。

托馬斯著迷於對這百萬分之一的發現與佔有,把這看成自己迷戀的核心。他並非迷戀女人,是迷戀每個女人身內不可猜想的部分,或者說,是迷戀那個使每個女人作愛時異於他人的百萬分之一部分。

她睡在他床上時,他跪在她身邊,意識到是什麼人把她放在草籃裡順水漂來。我以前說過,比喻是危險的。愛情始於一個比喻,這就是說,當一個女人往我們的詩情記憶裡送入第一個詞,這一刻便開始了愛情。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金句摘錄

當父母與自己的孩子在一起度過孩子的童年時,他們會慢慢習慣這種相似性,他們會覺得這些太平常了,如果他們中斷這種相似以後再回頭想到這些,或者還會覺得有趣。

她象一個放在草籃裡的孩子,順水漂到了他的床邊。

他的一切決定都只能有一個準則:就是不能做任何傷害她的事。托馬斯救不了政治犯,但能使特麗莎幸福。他甚至並不能真正做到那一點。

我再一次看見他,象小說開頭時那樣出現在我跟前:他站在窗前,目光越過庭院落在那邊的牆上。這就是產生他的意象。我前面指出過,作品中的人物不象生活中的人,不是女人生出來的,他們誕生於一個情境,一個句子,一個隱喻。簡單說來那隱喻包含著一種基本的人類可能性,在作者看來它還沒有被人發現或沒有被人扼要地談及。

人類生命只有一次,我們不能測定我們的決策孰好孰壞,原因就是在一個給定購情境中,我們只能作一個決定。我們沒有被賜予第二次、第三次或第四次生命來比較各種各樣的決斷。

只發生一次的事,就是壓根兒沒有發生過的事。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金句摘錄


歷史和個人生命一樣,輕得不能承受,輕若鴻毛,輕如塵埃,捲入了太空,它是明天不復存在的任何東西。

她在他身邊幹什麼?是誰把她放在草籃裡並讓她順水漂下來?為什麼把他的床選作了堤岸?為什麼是她而不是一個別的女人?

他從來沒聽到過比這更令人慘痛的東西,他緊緊摟著她,感到她的身體在顫抖哆嗦。他想,他再也不能承受這種愛了。

如果說,性亢奮是我們的造物主為了自己取樂而用的一種裝置,那麼愛就是唯獨屬於我們自己的東西,能使我們擺脫造物主。愛情是我們的自由,愛情處於“非如此不可”的規則之外。

人會發現自己墜入真空,頭會旋轉,導致他倒下。如果遭受遺棄與享有特權是一回事,毫無二致,如果崇高與低賤之間沒有區別,如果上帝的兒子能忍受事關大便的評判,那麼人類存在便失去了其空間度向,成為了不可承受的輕。

而在媚俗作態的王國裡,心靈的專政是最高的統治。

媚俗是所有政客的美學理想,也是所有政容黨派和政治活動的美學理想。

在媚俗作態的極權統治王國裡,所有答案都是預先給定的,對任何問題都有效。因此,媚俗極權統治的真正死敵就是愛提問題的人。一個問題就象一把刀,會劃破舞臺上的景幕,讓我們看到藏在後面的東西。

媚俗一旦被識破為謊言,它就進入了非媚俗的環境牽制之中,就將失去它獨裁的威權,變得如同人類其它弱點一樣動人。我們中間沒有一個超人,強大得足以完全逃避媚俗。無論我們如何鄙視它,媚俗都是人類境況的一個組成部分。

媚俗起源於無條件地認同生命存在。

政治運動並不怎麼依賴於理性態度,倒更依賴於奇想、印象、言詞以及模式,依賴於它們總合而成的這種或那種政治媚俗。

把一個左派造就為左派的,不是這樣或那樣的理論,而是一種能力,能把任何理論都柔合到稱之為偉大進軍的媚俗中去。

當他不忍再看到人類生存的兩極互相靠近得瞬間可及的程度,當他發現崇高與卑賤、天使與蒼蠅、上帝與大糞之間再無任何區別,便一頭闖到鐵絲電網上觸電身亡了。

她愛美國,但只從表面上愛,表層下面的一切對她都是異己的。腳下的泥土裡沒有爺爺和叔叔,她害怕自己被關進墳墓,沉入美國的土地。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金句摘錄


特麗莎與托馬斯的死顯示著重,她想用自己的死來表明輕,她將比大氣還輕。

我們在沒有被忘記之前,就會被變成一種媚俗。媚俗是存在與忘卻之間的中途停歇站。

一個人簡直是牛身上的寄生蟲,如同絛蟲寄生在人身上:我們吸血鬼一樣吸吮著牛乳。

真正的人類美德,寓含在它所有的純淨和自由之中,只有在它的接受者毫無權力的時候它才展現出來。人類真正的道德測試,其基本的測試(它藏得深深的不易看見),包括了對那些受人支配的東西的態度,如動物。在這一方面,人類遭受了根本的潰裂,潰裂是如此具有根本性以至其他一切裂紋都根源於此。

思想推向未來,一個沒有卡列寧的未來,特麗莎有一種被拋棄之感。

只要人們生活在鄉村之中,大自然之中,被家禽家畜,被按部就班的春夏秋冬所懷抱,他們就至少保留了天堂牧歌的依稀微光。

對天堂的渴望,就是人不願意成為人的渴望。

卡列寧絕不知道肉體和靈魂的兩重性,也沒有噁心的概念。這就是特麗莎與他在一起時感到如此輕鬆自如的原因。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金句摘錄


這完全是一種無我的愛:特麗莎不想從卡列寧那裡獲取什麼,從未要求他給予愛的回報。她從未問過自己那種經常折磨人類情侶們的問題:他愛我嗎?他是不是更愛別人?他比我愛他愛得更多嗎?也許我們所有這些關於愛情的問題,這些度量、測定、試探以及對愛情的挽救,都有一個附加效果,就是把愛情削弱。

沒有人能給其他人一種牧歌式的禮贈,只有動物能這樣做。

狗和人之間的愛是牧歌式的。從來不知道有什麼衝突,有什麼忽發衝冠的壯景;從來不知道什麼發展演變。

在牧歌式的環境裡,連優默,也受制於重複這條甜蜜的法律。

恐懼是一種震擊,是高度盲目的瞬間,缺乏任何美的隱示。我們所能看到的是一種尖銳刺耳的光芒而不知有什麼事在等著我們。在悲涼這一方面,它在我們面前呈現出已知的東西。

忠誠實際上是一件相當簡單的事情。他摔了一交,被拋棄了,天主教收留了他。他還不知道天主教是什麼,就行了忠誠。所以決定問題的是感激,很可能。人類的眾多決定都簡單得可怕。”

她不能使自己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他看上去象一位老人,頭髮變灰了,今非昔比了,不在於從醫生變成了司機,而在於不再年輕了。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金句摘錄


即使是她那些夢,在一個男人的感覺中僅僅是軟弱而非堅強的夢,也展示了她對托馬斯的傷害,迫使他退卻。她的軟弱是侵略性的,一直迫使他投降,直到最後完全喪失強力,變成了一隻她懷中的兔子。她無法擺脫那個夢。

“追求事業是愚蠢的,特麗莎,我沒有事業。任何人也沒有。認識到你是自由的,不被所有的事業束縛,這才是一種極度的解脫。”

變成一隻兔子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喪失所有的力量,意味著一個人比任何人都虛弱。

悲涼意味著:我們處在最後一站。快樂意味著:我們在一起。悲涼是形式,快樂是內容。快樂注入在悲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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