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覽眾山小——小地痞

一覽眾山小——小地痞

小地痞穿睡衣、拖拉著棉拖鞋在街頭閒逛,從東頭到西頭,走到哪兒,哪兒人低頭哈腰打招呼。不管是飯店還是五金交電,不管是理髮還是按摩,只要小地痞劃個圈,你就平安無事。

剛下過雪的天氣,小地痞敞胸,露出胸膛刺目的虎樣紋身。再一抻胳膊,小臂上繡著直挺挺一柄劍,劍身上還有個“忍”字。手背虎口間也有個“忍”字。在澡堂洗澡也能看見繡在大腿上的“忍"字。就是這幾個刺入肉裡的"忍"字,也並不能讓他忍過一次。忍是膿包是懦夫,小地痞忍著就不叫小地痞。因為夠狠,他不需要忍。在這個街上甚至這個世上只要夠狠就行,其它都是小地痞呸出的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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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地痞一般浪跡於小縣城和鄉鎮的集市,名聲那是人所共知,可能很多人叫不上縣長鎮長的名字,但鮮有不知小地痞綽號的。小地痞的所作所為和言論,幾乎都可以在口頭上被傳播,而且還有不同的版本,而且還有因不同版本而起的紛爭。小地痞的故事在酒桌上被一遍又一遍地演繹流傳,就像英雄的壯舉在民間遍地開花。

很多人都想跟小地痞攀上關係,什麼關係都行。如果把他可愛的妹妹或者女兒嫁給小地痞,他會千方百計地去合成這樁婚姻。跟小地痞攀上關係後,他就可以大搖大擺地站在街中間喝茶吐菸圈了。已經跟小地痞攀上關係的人和家庭是榮幸的,在小地痞勢力範圍內,這樣的人和家庭是不好惹的。當然大多數人和家庭只能在遠處觀望小地痞橫掃一路的塵埃,並且在塵埃裡寧息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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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地痞是一條兇惡的狗,誰都害怕兇惡的東西,但誰都希望自家庭院裡拴一條狗看家護院。

小地痞一般源於民間,是民間輕文尚武的思想共識滋養了他。他們認為,經常跟公安局打交道的人都是能人,對這人要高看一眼。

公安局、派出所是小地痞的行宮,有事沒事隔三差五的就要光顧一趟。由於經常來往,彼此就成了熟人。有時候熟人之間在飯館聚一聚,像梁山好漢那樣互相倒上一碗酒行個敬禮,也是有的,也未嘗不可。小地痞在鄉長辦公室的內房裡約過女朋友,在縣長辦公室的真皮沙發上翹過二郎腿。小地痞的親戚朋友犯了事,找領導活動活動,那是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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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有一怕,小地痞不怕板磚不怕菜刀,也不怕政府公檢法,就是怕黑社會。小地痞不是黑社會,加入黑社會是他的夢想。但他不夠格,雖然他也夠狠,黑社會不僅僅是夠狠就行。黑社會是宇宙中的黑洞,有著巨大的能量,而且神秘莫測。而小地痞不過是一粒小行星,在黑洞範圍以外溜達,能量有限,人人可見。

小地痞是鼓上蚤,蹦躂太歡太囂張了,很容易招惹麻煩。像小地痞之間的鬥爭是家常便飯,查一下小地痞身上的刀疤就知道。這不叫麻煩。小地痞的麻煩是被黑,源於收保護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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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經濟是個四壁漏風的破屋子,為招商引資,地方政府想盡了招數,又是搭臺唱戲,又是四面出擊外出考察聯絡。好不容易招來個外來的和尚,只要肯投資就不管什麼來頭。

企業還沒投產,小地痞就迫不及待的去收保護費,誰叫小地痞不懂政治呢。縣長很生氣,準備開會研究一下投資環境的治理整頓。以前讓你在縣長辦公室翹二郎腿,是把你當泥鰍把這潭死水攪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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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到警笛響徹大街小巷,就有坊間消息說小地痞被卸了一條腿,這黑社會行動也太迅速了吧。究竟外來的和尚有沒有卸腿的能力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的小地痞架著柺杖在街頭左右搖擺,橫衝直撞,還是那麼飛揚跋扈,還是那麼氣焰囂張。人們私下裡都尊稱他“大柺子”,似乎好像比小地痞的稱呼升格了一級。在他的身後,整天跟著一幫小兄弟,袒胸赤膊,耀武揚威。個個身上都紋著圖案,個個圖案裡都隱著一個“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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