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猛說要送他們到一個好地方，君庭問道：“你要送我們去哪？”
李猛獰笑著道：“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明天，咱們就動身。”
不一會，有人來了，給李猛拿來吃的。李猛讓人喂法顯和君庭一人一個饅頭，然後和幾個人在屋裡不知商量什麼。
看得出來，李猛是這群人的老大。中午時分，李猛在院裡擺上桌子，和手下人買了燒雞、醬肉等，吃著喝著。他們也沒避諱法顯和君庭，肆無忌憚地聊著。
李猛就說：“下午我出去，大義，你在我家給我看著這兩人，我明天一早回來就出發。”
那個叫大義調笑道：“怎麼地，猛哥，是去看香蘭嫂子吧。您這一走，就得七八天，抱不到女人，受不了了吧，哈哈。”
李猛笑罵道：“你個雛兒，不知道女人的滋味，跟你說也不懂。”
又有人道：“猛哥，要我說，你就把香蘭嫂子接家裡，咱這天高皇帝遠，沒事。”
李猛搖搖頭，道：“你們是不知道奎爺的勢力。要讓他知道，我拐出了香蘭，我們倆都活不成。我說，你們都給我嘴嚴點，這事誰敢露出風聲，我剮了他。”
眾人都說：“哪能呢，猛哥，放心吧。”
李猛等人又喝了會，那個大義道：“猛哥，這兩人你準備帶到老歪那裡啊？”
李猛道：“是啊，老歪那缺人。那大個子，身上穿著林場的衣服，看起來是在林子裡幹過，有經驗。那小孩，端茶送水的總能幹。我給老歪帶兩個人去，他好意思不給我扔點錢啊。即使不給錢，以後貨給我便宜點，也是好的。”
大義道：“你就不怕他們到那跑了？”
李猛哈哈大笑道：“能從老歪那跑出來的人，還他媽沒生出來呢。”
法顯和君庭越聽越糊塗，不知道李猛究竟是要送他們到哪。
吃完飯，李猛走了，那個大義留下來看著法顯和君庭。這座院子在鎮子邊上，左右沒有人家，也不怕他們喊叫。
晚上，大義喂他們吃了點乾糧，給他們喝了點水，就拉把椅子坐在院裡，翹著二郎腿，就著中午剩下的肉，喝著小酒。
君庭問道：“喂，那位大哥，你們究竟是想把我們送到哪裡啊？”
大義歪著頭看著君庭，道：“去哪？哼，去個好地方，飯管飽，活幹得好，還有酒喝。你們就美去吧。”
君庭又問：“大哥，您說詳細些，讓我們幹什麼活啊？”
大義喝了一口酒，道：“別問東問西的。你們得罪了猛哥，不把你們腿打折，就算便宜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上午，李猛回來了，套了一輛大馬車，把法顯和韓君庭捆結實了，塞進馬車裡，然後收拾東西，帶著三四個人，啟程奔北走。
這一路，法顯嘴硬，被李猛等人揍個不輕，就連上廁所，雙腳都綁著繩子。李猛等人喝酒吃肉，就給法顯和君庭吃饅頭，喝涼水，給兩人折騰地渾身無力。越往北走，越人煙稀少，山連著山，嶺挨著嶺。最後，李猛買了許多吃的放在車上。因為，已經沒有人家了，自然也沒有買賣商鋪。
三天後，馬車進山了。君庭發現，雖然是山路，但挺寬敞，明顯看出有人修整過。又走了半天，最後馬車停在了一排窩棚前。
這些窩棚都是用木頭搭的，上面蓋著席子。李猛跳下車，有人迎了上來：“猛哥，這回這麼來的這麼早呢。”
李猛道：“啊，這不又缺貨了嗎。老歪呢？”
那人道：“歪哥進林子了，不過到飯點了，估摸著快回來了。”
李猛讓人把法顯和君庭拖下來，綁在外面的一個杆子上。那人問：“猛哥，這兩人咋回事？”
李猛道：“我的仇人，給老歪送來，好好教訓教訓。”
那人道：“還真有不開眼的，敢得罪猛哥。放心吧，兄弟們一定好好關照。”
李猛帶人進了窩棚休息，法顯四處打量著，對君庭道：“小子，咱們這回算是進了狼窩子了。你看剛才那個人沒，揹著長槍呢。你再看看四周，立著這麼多樁子，就是綁人的。”
君庭也注意到了這些，小聲道：“看來這回凶多吉少了。唉，我怎麼也沒想到，會和你死一起。”
法顯道：“老子這輩子吃香的喝辣的，享受足了，夠本，死就死了。你這小孩還不錯，可惜了。”
兩個人正說著，從山裡方向走來三個人。打頭的是個50歲左右的半大老頭，個子不高，肩膀一邊高一邊低，滿臉橫肉。後面跟著兩個彪形大漢，手裡都提著長槍。
老頭沒到地方，就喊上了：“長富，飯好沒，趕緊送去，你他孃的又偷懶了。”
那個叫長富的，就是剛剛和李猛說話的那位。他走出窩棚，道：“歪哥，你看誰來了。”
李猛走了出來，哈哈大笑道：“老歪，一個月沒見，你咋又歪了一點呢，你瞅你左面肩膀，都要掉地下了。”
老歪一看是李猛，走上前奔著胸口捶了一下：“你小子，不咒我點好。”他又看到了法顯和君庭，疑惑地問：“這兩人咋回事？”
李猛道：“哼，兩個不知死活的，得罪了我。我尋思，給你送來。你這不是缺人嗎，那大個子身強力壯，還練過幾天，你給我好好照應著。那小孩，讓他跟長富做飯。”
老歪道：“行啊，難得你還想著我，留下吧。長富，你趕緊叫人送飯，回來給他倆講講這的規矩。走，猛子，進去喝兩盅。”
下午時，李猛起身告辭，老歪送到了外面，道：“猛子，住一夜再走吧。你要的貨，放心，我最遲明天就讓車給你送到地方。”
李猛道：“老歪啊，我這次除了上你這要貨，送兩人外，還得去拜訪奎爺。你知道，奎爺要是把南面這路生意都給了我，今後哥們就發達了。”
老歪點點頭，道：“那感情好了。你去了，幫我在奎爺面前美言幾句啊。我歲數大了，總進林子這身體受不了啊，能不能找個人替我。”
李猛道：“我給你提一句啊，但估計夠嗆。這林子除了你，別人罩不住，奎爺也說過，你老歪是山神。”
老歪道：“我也就是說說，奎爺真不換，我也不敢咋地，走吧。”
李猛又看了法顯和君庭一眼，冷笑了幾聲，上馬車走了。
老歪帶著人，又進山了。長富揹著槍來到法顯和君庭面前，道：“往後在這就是一家人了。醜話說在前頭，要是聽話，有吃有喝。不聽話，弄死你們往林子裡一埋，誰也發現不了。”
君庭問道：“我們既然來這了，就想好好的。可是，我們幹什麼啊？”
長富一指法顯道：“他，明天跟著上林子裡幹活。你，跟著我燒火做飯。我聽猛哥說，這大個會點功夫，告訴你，在這沒用。你功夫再好，還能比槍厲害啊。現在，我把你們放開，去廚房找點東西吃。”
身上繩子解開了，但長富拿過兩個鐵鏈，給他們拴在腿上。這鐵鏈很短，人走路都邁不開步，別說跑了。
法顯和君庭活動活動胳膊，來到了最後一間窩棚，也就是廚房。
廚房內，有三個人正在刷鍋、洗碗，看年紀都不大，腳上也都拴著鐵鏈。君庭說長富讓他們來吃飯。有個人給他們一人盛了一盆菜，幾個黃面窩頭。
菜是燉白菜，一點油腥都見不到。窩頭又粗又硬，非常難嚥。法顯和君庭堅持著吃了幾口，就吃不下去了。有個人道：“就這伙食，習慣就好了。”
法顯看到碗架上擺著一盆紅燒肉，還有兩個炒菜，道：“那不有好吃的嗎？怎麼給我們吃這個。”
那個人冷笑道：“你以為你是誰啊。那是歪爺他們那夥人吃的，咱們就得吃這些，明白不。”
吃完了飯，長富把他們帶到一間窩棚內，道：“你們今兒剛來，身上還有傷，就先歇著，明兒再幹活。我再次提醒，別想著逃跑。我告訴你們，這兒歷年一共逃跑7人，都在前面林子裡埋著呢。你們可以去看看那七個墳頭，如果想和他們一樣，哼哼，儘管跑。”
長富說完出去了。法顯一看，這窩棚裡都是木頭板子搭的床，兩排，每排都得八九米。板子上鋪著薄薄一層褥子，十分破舊。褥子上有薄被、枕頭，都發黃了。整個屋子一股濃重的汗臭味。
法顯坐在木板上，小聲對君庭道：“咱們先觀察幾天，然後找機會跑。”
天黑了，山裡面呼啦啦回來一群人。法顯和君庭被帶到這群人中間，來到一個大窩棚內，坐在桌子前，集體吃飯。
這個窩棚有兩張長條桌子，一個大，一個小。大桌子得有十米長，眼下坐滿了人。這些人衣著襤褸，臉黑黑的，目光呆滯。小桌子五米長，老歪和長富，還有七八個彪形大漢坐在那。
開飯了，廚房那三個小孩，將食物端上來。法顯看到，他們那桌是白菜湯，鹹菜，窩窩頭，而老歪那桌是燉肉、白麵饅頭、炒菜，還有酒。
老歪喝了一口酒，道：“今兒大家活兒乾的不錯，尤其是王二虎。咱們這，活幹的好，就有賞。二虎，過來。”
站起一個小夥子，來到老歪面前。老歪端起一碗酒，一塊肉，遞到他手中：“這是你應得的，吃吧。”
王二虎把酒肉拿回桌上，吃喝起來。這塊肉也就一兩左右，他兩口就吃了進去，然後一揚脖，就把酒喝乾了。其他人，看著他吃肉喝酒，都嚥著唾沫。
君庭就是一皺眉，老歪這夥人是真刻薄。賞了這點酒肉，還顯得十分大度的樣子，平時給這幫人都欺負成什麼樣。
飯吃完了，長富把人帶回睡覺的窩棚，讓法顯和君庭躺在最裡面。這幫人躺下後，不大會，就傳來了鼾聲。看來，是都很疲累。
君庭睡不著，他一見旁邊躺著箇中年人，也沒睡著呢，就小聲問：“大叔，咱們究竟是幹啥活的？”
中年人看看君庭，道：“你們不知道啊？那你們是咋來的呢？”
君庭道：“我們是得罪人了，被抓進來了。”
中年人往外看了看，然後小聲道：“我告訴你啊，這是林場子，專門砍樹往外賣的。”
君庭道：“林場？那不是政府的嗎，怎麼這麼對待工人啊。”
中年人口打唉聲道：“你說的那是正規林場，這是個偷盜山林的場子。我們都是外地人，被騙來的，說是來這幹活工資好。可是，到這就走不了了，不但不給錢，幹不好活還捱打呢。”
君庭道：“他們偷盜樹木，國家也不能讓啊。”
中年人道：“你這小孩，懂得還不少。我告訴你，這是大興安嶺，山高林密，大到沒邊兒，根本就發現不了。再說，他們都有槍，一般人也不敢管。你知道他們後臺是誰嗎，我聽他們嘮嗑時說過，是洪奎，那是黑龍江省北邊一片的土皇帝，誰惹起啊。”
君庭這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注意到，每個人腳下都有鐵鏈子，看來這些工人都和他們一樣，被控制住了。
第二天一早，工人們就都起來了，吃了早飯，就被押著進山。法顯在這些人中間，看看君庭，想說什麼，但一直沒機會。
君庭被帶到廚房，跟著那幾個小孩一起準備飯食。說是小孩，但年紀都和劉子義差不多，十七八歲。君庭最小，不會做飯，就讓他燒火，打下手。
中午時分，長富讓他們挑著擔子，去山裡送飯。君庭挑不動擔子，就在家給老歪等人端茶送水，伺候著。
君庭長得精神，手腳也利索，長富很滿意，對老歪道：“這小孩挺機靈啊，別說，比廚房那幾個懂事多了。”
老歪對君庭道：“好好幹，虧不了你。過兩年，這地方幹差不多了，我也許放你回家。”君庭裝作受寵若驚的樣子，點頭稱謝。
晚上時，工人們回來了，吃過飯，就回窩棚睡覺。君庭問法顯，這一天咋樣。法顯道：“就是鋸樹，然後去掉枝葉，把木頭抬到存放點。不過，全天都有好幾個人拿著槍看守，沒什麼機會。”
君庭勸法顯，先幹著，以後慢慢再說。
轉眼間，一個月過去了，已到中秋。法顯和君庭已經適應了這的生活，雖然勞累，但只要幹活，就沒人難為他們。
這天晚飯時，老歪竟然地賞了法顯酒肉，並說他最近活幹得好，有力氣，一人頂兩人。法顯端著酒肉回來，想了想，把酒喝了，肉留給了君庭。
君庭道：“你吃吧，你每天干活那麼累。”
法顯道：“我這麼大人了，多吃一口少一口能咋地。別墨跡，快吃。”說完，拿過窩頭啃了起來。
君庭看看法顯，沒再言語，默默地把肉吃完。
老歪這時突然站起來道：“各位，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啊。”
閱讀更多 茶語範厚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