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漢詠花詩兩首

第一首,華茲華斯,《致雛菊》:


To The Daisy

William Wordsworth

BRIGHT Flower! whose home is everywhere,

Bold in maternal Nature's care,

And all the long year through the heir

Of joy or sorrow;

Methinks that there abides in thee

Some concord with humanity,

Given to no other flower I see

The forest thorough!


Is it that Man is soon deprest?

A thoughtless Thing! who, once unblest,

Does little on his memory rest,

Or on his reason,

And Thou would'st teach him how to find

A shelter under every wind,

A hope for times that are unkind

And every season?


Thou wander'st the wide world about,

Uncheck'd by pride or scrupulous doubt,

With friend to greet thee, or without,

Yet pleased and willing;

Meek, yielding to the occasion's call,

And all things suffering from all,

Thy function apostolical

In peace fulfilling.


致雛菊

燦爛的花!大地處處是你的家,

在大自然母親的哺育下,

無論歡樂或憂傷,一年四季

你有開不敗的花;

我覺得你寓有一種精神,

它能引起人類的共鳴,

我走遍森林,找不到別的花

賦有你的品性!


人類是否往往陷於頹唐?

沒頭腦的東西!一旦受到挫傷,

他就失掉了記憶的能力,

或把理智遺忘。

你是否能教他找到棲身之所,

那怕正當是風雨大作,

教他在逆境中找到希望,

無論什麼時刻?


你在廣闊的世界上游蕩,

不顧別人睥睨或多疑的目光,

也不管是否有朋友歡迎,

總是欣然開放,

當需要你時,你多麼溫順,

對一切痛苦,你都能容忍,

你象一個聖徒平靜地履行著

你肩負的使命。

(顧子欣 譯)


英漢詠花詩兩首

歐洲雛菊,意大利國花


華茲華斯寫過三首有關雛菊的詩,大都是讚揚雛菊的精神,認為應當以花為師,尊敬自然

第一節就交代了花朵常年開放,故是自然母親引人注目的孕育,隨即詩人便將其注入人性,使其有喜有憂。

第二節詩人進行對比,號召人類克服自己的弱點,向花朵學習,克服自己容易抑鬱的天性,要學會在逆境中生存。因為雛菊本身就耐寒,長生。注意unblest和reason,基督教認為我們需要上帝的祝福,才能此生彼生幸福。或者,擁有理智獲得穩定和幸福。忘記上帝的教誨,或者沒有理智,都註定不幸。作者在這裡既是批評人類的弱點,也是自我反省。

最後主要聚焦花朵寵辱不驚,謙遜剛韌的秉性,這個跟漢詩有相同之處。然而這一節強調雛菊具有教士一般高尚的理想,追求內心的平靜(這和漢詩的歸宿不同)。

本詩讀起來朗朗上口,三行尾韻一換,有一種三步一徘徊的感覺,彷彿作者在靜靜欣賞和思考,這在其他兩首寫雛菊詩中也有體現。韻律上四音步抑揚格為主,模仿民謠的格式,情緒比較平靜,但首節第一句則以強音開頭。


第二首,歌詠梅花:


卜算子·詠梅 (宋)陸游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英漢詠花詩兩首

梅花


毛主席在和這首詞的時候就說此詞情緒比較低落。從上闋第一句便可以看出,驛站、斷橋、寂寞、無主,幾個簡單的意象便描繪出一幅悽慘悲涼的場景。與其說花無主,更是自己。後面則更甚,感情更加濃烈,黃昏又遇到風雨,若是人,境遇可謂糟糕透頂。這裡不禁讓人深切體會到陸游仕途不順,壯志難酬的失落,憤懣。

但是下闋開始,寫梅花的品格,梅花寵辱不驚,面對別人的嫉妒和攻擊,毫不為之所動。即使敗落了,碾成泥了,也會留下香氣。這裡一個碾字,極具視覺衝擊力,讓人想到同是忠將良臣于謙的“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表現了古代文人的不屈不撓的氣節,以國家為己任的理想。但也可以理解為不求改變現狀,只求留的名聲的無奈。

全詞押仄聲韻,有一種吁嘆的感覺,和語氣詞籲咦等相仿(主、雨、妒、故),其聲輕微,配合悲涼無奈的氣氛恰到好處。

對比兩首詩,前者華是歸隱之作,後者則是改變現狀不能的痛苦。華茲華斯所在的英國已經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所以華雖然年輕時候嚮往法國大革命的精神和理想,但畢竟社會是在進步。而他本人也不喜歡現代資本主義工業的環境,所以選擇歸隱生活,與自然為友。相比較陸游則一生面臨祖國遭遇入侵,國仇家恨難報,再加之中國古人固有的仕途觀念,以天下為己任,因此感情自然完全不同。

同樣是對自然植物,不同的社會環境、不同的文化習俗,孕育了不同的詩人和偉大的作品,它們都是人類寶貴的精神財富,都為我麼後人提供了無限價值的思想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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