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臺是個雙面人:白天堂上審案,晚上入戶作案

龍溪巨紳郭太史晉謁張撫臺,面稟龍溪迭出盜案,郭家也屢次失去珠玉金銀,請張撫臺嚴限破案,以靖地方。張撫臺即飭漳州知府李棟勒限嚴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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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一無所獲,被盜紳商具稟向撫轅申訴,陸續不絕共有二十七起,失贓俱在萬金以外。張撫臺與林公磋商辦法。林公答道:“龍溪為漳州府治,富商極多,以致巨賊生了覬覦之心,既經勒限追緝,案仍不破,惟有選派名捕,不動聲色,密往該縣踩緝。閩清縣有捕役童順,歷破巨案,才識過人,諒能勝任。”張撫臺即命林公致函閩清知縣,傳命童順到省,聽候差遣。

閩清縣捕役童順,年紀已有五十多,本已退卯;閩清知縣得了林公手書,便將童順喚到簽押房,說明就裡,童順只好答應。帶著兩個副手,同到省中,上轅門報到,見過了撫臺,張撫臺說明龍溪劫案,發下捕盜文書,命他秘密前往捉拿。林公吩咐了童順幾句,退出即同副手扮作小販,趕往龍溪城內,落了客店,日間睡覺,夜間分途查緝。兩個副手專向大中人家左右邏守,一連數日,毫無影響。童順預料此案。必非尋常盜賊所為,或竟與公門中人有關,因此注意幾座衙門,每晚在府署縣署及武衙門左右,來往密查。

府臺是個雙面人:白天堂上審案,晚上入戶作案

那一夜三更時分,正走到府署後面,瞥見一人迎面而來。

童順急閃身牆角,暗中窺視,只見身穿藍綢袍,面貌看不清楚,走路的模樣頗覺大方。當時不敢冒昧下手,躡足遠遠跟著。見他行至一座巨宅後止步,其地有井一口。那人解下藍袍,用帶扎縛,垂於井中,裡邊卻現出一身皂色夜行衣靠,踅至高牆下,使個旱地拔蔥家數,將身一躍,身輕若燕,已上牆頭,接著向下一躍,人影全無。童順自知年老力衰,不敢上牆追捕,潛伏在牆下守候。正自思打量捉拿飛賊的方法,沉思了半晌,忽見眼前一閃,那人已從牆上躍下,背上負一小包,走到井邊,取出藍袍,飛步而走。童順緊緊跟隨。直到府衙左近,那人忽抄到後門圍牆跟首,將身一蹲,似乎又想躍入府中。童順到此,心中已有八分明白,暗想府衙重地,被他人躥入,就難以追捕,於是乘那人向上躍起之時,把手一揚,一飛蝗石正中那人腦殼,再看時已躍入府衙圍牆去了。

童順對於此事,早有成竹在胸,便回到客店,和兩個副手說明飛石傷盜情形,商議捕拿方法。兩副手主張日間到府前密查,如見有傷頭人走出,即可動手拿捉。童順說道:“此計不妥。倘該盜因傷頭潛匿不出,豈非白吃辛苦?還是去稟見縣太爺說明經過情形,請他做主,定能水落石出。”計議已定,童順還防巨盜潛逃,即遣副手至府前茶坊中邏察,自己徑投龍溪縣衙門,稟見知縣蘇希東,說明來意。

且說知縣蘇希東,為了許多盜案不破,已受了革職留任的處分,現在聽得案情已有端倪,正是喜出望外,立刻同至府衙請見。門役入內稟報,不多時出來回說,本府大爺有病擋駕。蘇希東聽說,甚覺可疑,就對門役說:“今日實有要公,必須面見,還望再去通報,並且本縣素精醫道,還可替你們老爺治病呢!”門役不敢怠慢,入內稟白,李太守便說內花廳相見。門役出來,引希東到了內花廳,行過了禮,希東便隨意回了兩樁公事,一面冷眼看太守時,只見他冠帽之內,纏有白布,一角露在外面,面部稍現浮腫,不似內病,心中已知他是額受石創所致,有八九分料到,只因身為下屬,不敢冒昧行事。一面又替李太守診脈,隨意定了一張方案,只說是略受感冒,並無妨礙,數日即當痊癒,隨即告辭而出。回到縣衙,便傳見童順,告知一切。大家一計議,使定下一策,要捉拿積案如山的巨賊。且說名捕童順,跟隨龍溪知縣蘇希東迴轉衙門,商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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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希東道:“我是他的屬下,他是堂堂四品黃堂太守,未曾參革,怎好去拿捉他?還是你趕快回省請示機宜,然後下手為是。”

童順答應了,回到客店,向副手說明一切,仍命他留在龍溪暗中監視,自己便立刻動身回省。到撫轅上將經過情形向林公告知,並請示辦法。

林公聞說,便去與巡撫商議,即下密札與龍溪協鎮,命將李太守拿解省垣。童順當即領了密札,仍回到龍溪縣,徑投協鎮衙門求見劉協鎮,呈上密札。劉協鎮看畢,因事關重大,不敢怠慢,一面命曹遊擊帶兵二百名隨後入城,自己帶著一小隊親兵,同了童順,先行飛馬入城。

直至府署前下馬,只說有緊急公事求見。號房急行入內稟白,劉協鎮也不等回話,早已下馬離鞍,直到內花廳門首。號房正從內走出,說道:“啟稟大人,老爺有寒疾不能下床見客,故此擋駕。”劉協鎮說:“你的老爺明明在裡邊說話,何用擋駕?”說罷徑自入內。知府欲避不及,只得含笑相迎,問道:“協鎮枉駕,有什麼重要公事?”劉協鎮答道:“奉撫憲密札,特來相請。”李太守情知不妙,故作莊嚴厲聲問道:“究竟何事,用得著如此吞吞吐吐?縱然要與本府為難,也得說個明白。”

劉協鎮冷冷地答道:“此事連我也不知道,我但奉了撫轅密札,照札辦理罷了。你欲知端的,到了撫轅自會知道。”說著舉手一揮,早有十數個親兵擁了李太守就走。此時,曹遊擊已帶隊趕來。劉協鎮命他入內,把盜官眷屬拘捕,只有一個姨太,以外盡是僱用的男女僕役。劉協鎮押著一干人赴省,童順與兩副手也一同回省,好不有興。到了撫轅,協鎮遞了手板落官廳,童順自到簽押房,叩見張撫,把捕盜始末情形,詳細稟明。張撫慰諭一番,便傳見劉協鎮,張撫當面獎勵一番,消差回去。

那個盜官,發臬司提審。他自知末日已至,無可抵賴,一口承招。供稱原為東南海上鳳尾幫的大盜,旋識京中某大員,適逢河南水災,特開捐例,即帶巨金入都,遵例報捐實缺知府,實授漳州知府。到任以後,滿指望可以蒐括多金,不料毫無出息,自思身手不弱,藉此知府官銜,做個幌子,暗中仍做舊日竊盜生涯。如此一來,倒可兩全其美,並且永無破露之日。主意打定之後,隨即進行,果然一帆風順,非常利市,共計數十起。外間之人,只道龍溪出了高手飛賊,卻無人疑心到我。不料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前夜又出外行竊歸來,忽被人一飛蝗石打破頭額,以致敗露。事已如此,情甘服罪。當下畫供之後,定成死罪,僕婦及盜妾遞解回籍,此案即行結束。

據《古代公案小說》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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