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人創辦了三所中國頂尖大學!他的百歲照片掛在每一個照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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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相伯(1840—1939), 祖籍江蘇丹陽,生於丹陽馬家村(今江蘇丹陽),中國著名教育家,震旦大學、復旦大學、復旦中學、嚮明中學創始人兼首任校長,愛國人士,耶穌會神學博士。傑出教育家蔡元培、民國高官于右任、邵力子為其弟子。後人輯有《馬相伯先生文集》。 其故居有江蘇丹陽、丹徒和上海徐家彙、松江泗涇等地。

他一個人創辦了三所中國頂尖大學!他的百歲照片掛在每一個照相館

1939年4月,《良友》雜誌第150期封面人物,是一位飽經風霜的百歲大壽星,國民政府給他褒獎令,稱讚他為“愛國老人”,中共中央從延安發賀電,譽之為“國家之光,人類之瑞”。與此同時,這位百歲壽星的“福相”,幾乎被掛在每個照相館裡,給抗戰中的艱難人們一種精神上的鼓舞。這位老人,便是中國文化史上的一個傳奇——馬相伯。

一個百歲老人,何以能登上風靡全球華人世界雜誌的封面,更何以能夠得到國共兩黨高層的一致愛戴呢?

他的魅力,不在百歲,而在“博學”、“愛國”與“興學”,其動人的故事,說不完道不盡。有人把他的一生概括為三個階段:前三十年,給了宗教;中間三十年,致力於政治;後四十年,為教育嘔心瀝血。似乎有些道理,但不盡然,我想透過“教育”這個窗口,窺斑見豹,讓大家領略一下這位百歲老人驚人的風采。

1876年,馬相伯離開耶穌會,以天下無人能比的全才身份,登上了大清帝國內政外交的政治舞臺,與弟弟馬建忠一道成為李鴻章的重要幕僚,投身於轟轟烈烈的洋務運動中。

1896年,馬建忠參與《馬關條約》談判,一時間,馬氏兄弟成了全國人民心中的賣國賊,甚至被人謠傳為李鴻章的私生子,或者根本就是外國人,因為馬氏兄弟懂多門外語,且曾是天主教徒。

1897年,58歲的馬相伯,歷經了妻子和長子的海難之痛,聆聽了母親臨終對他這個非神甫的兒子之罵,似乎看破了自己的天命,大夢初覺醒,來了一個華麗的轉身,決定重返教會。

馬相伯自以為人到暮年,大限將至,意在將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為人民服務中去,於是,將自己3000畝田產全部捐獻給耶穌會,並立下字據,“自獻之後,永無反悔”,一來作為重返教會的交換條件,二來為實現自己的辦學夢想,作為創辦“中西大學堂”的基金。他萬萬沒有料到,自己還有40年的時間為中國的教育做出偉大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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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伯捐獻財產字據手抄件(部分),存於上海檔案館

早在1886年,馬相伯借赴美借款之機,去了一趟歐洲,考察了幾所著名學府,大發感嘆:“自強之道,以作育人為本;求才之道,尤宜以設立學堂為先。”或許,“教育報國”之志,就此深深地紮在他的心間。

  1902年,他以“中西大學堂”理念,創辦震旦學院。“震旦”為梵文,“中國”之謂,含“東方日出,前途無量”之意。1895年創辦的北洋大學堂是中國近代第一所國立大學,而震旦學院則是中國近代第一所私立大學。梁啟超曾著文祝賀:“今乃始見我祖國得一完備有條理之私立學校,吾欲狂喜。”

  震旦學院最著名的校友,是後來的國民黨元老、監察院院長於右任。1904年,這名被清廷通緝的陝西舉人,化名“劉學裕”入學。

  此後,耶穌會干涉震旦學院辦學,違背學校的民主自治傳統,引發“震旦學潮”。馬相伯明確表示同情學生,並於1905年在吳淞另立復旦公學。“復旦”之語,出於古詩《卿雲歌》:“日月光華,旦復旦兮”,且含“恢復我震旦,復興我中華”

之雙重寓意。1917年,復旦公學改為復旦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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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相伯和震旦學院師生合影(圖正中為馬相伯)

  1925年,羅馬教廷在中國創辦北京公教大學,次年改稱輔仁大學,馬相伯參與其事,貢獻良多。他寄語輔仁大學:“齊驅歐美,或更駕而上之。”

  如果僅有一所復旦,馬相伯或許不會作為一種象徵,赫然出現在中國最流行刊物的封面上。舉國上下對他的關注,還在於他年近百歲,仍一次又一次進行抗日廣播演說,一次又一次參與組織抗日民主集會。正如他的弟子、國民黨元老邵力子所言:“相伯先生的精神,正是我們中華民族的精神。相伯先生所以能享大年,中國所以永久存在於世界,都在此。”

  面對如此尊榮,馬相伯卻有些落寞。壽辰之後不久,一日,胡愈之來訪,交談中馬相伯沉痛地說:“我是一隻狗,只會叫,叫了一百年,還沒有把中國叫醒。”胡愈之聽後,感慨唏噓,無以為言。

  人們當然不會忘記他的這些“叫聲”。1906年,馬相伯赴日,在日華學會成立典禮上發表演說,勉勵留學生:“愛國不忘讀書,讀書不忘愛國。”張之洞將此語引為至言,譽他為“中國第一位演說家”。

  “九一八”事變後第三天,他慷慨激昂發表抗日言論:“噩耗傳來,天地變色!國家危難至斯,誠達極巔……雖自顧老邁,亦願勉勵負一部分責任”。 91歲的馬相伯一腿已經不便,讓人攙扶著,揮毫寫字,寫一副對聯書賣50元,寫一個“壽”賣30元,一直到寫不動為止,共得10萬元,全部捐給前線將士。

從1932年11月起,他連續4個月發表12次國難廣播演說。他在上海土山灣的居所“綠野堂”,已成為國人抵抗意志的著名象徵。“七七事變”後,他發表《鋼鐵政策》廣播演說,呼籲國人立即行動,誓死抗擊日本侵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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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相伯手書“還我河山”)

1937年11月,日寇攻陷上海,馬相伯繞道去往昆明,在路經越南諒山時,因病留居。

1939年,他在異國度過了百歲誕辰,民國政府及各地機關和團體都遙祝他百齡典禮。延安也致賀電,稱他為“國家之光,人類之瑞”。
他卻說:“國無寧日,民不聊生,老朽何為,流離異域。正愧無德無功,每嫌多壽多辱!”

於是把各方贈送的壽禮全部犒慰傷兵。
病重間,他感慨:“自出生之日,我中華無日不在憂患中煎熬。”
有人去採訪他,許久沉默,他回顧自己的百年人生,突然泣不成聲,說:“我只是一隻狗啊,只會叫,叫了一百年,還沒有把中國叫醒!”
1939年11月4日,馬相伯溘然長逝,客死他鄉,舉國哀悼。

1952年,陳毅市長派員陪同馬相伯親屬去越南諒山迎回靈柩,安葬於當時新涇區(今長寧區境內)息焉公墓。1984年4月6日,遷葬於宋慶齡陵園內。

  馬相伯逝世後,弟子于右任敬輓:“光榮歸上帝,生死護中華”。

  馬相伯另一幅照片似乎更加有名:1936年,沈鈞儒、鄒韜奮等“七君子”入獄,馬相伯多方營救。次年七人獲釋後,前往看望馬相伯,合影留念。沈鈞儒在照片上書題“惟公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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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張照片被收入包括中學教科書在內的大小歷史著作,為很多中國人所熟悉。照片上,馬相伯在眾人簇擁下,端坐正中,盡現人瑞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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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相伯和孫女

附錄:《馬相伯與震旦、復旦之種種——教蔡元培與24個學生學拉丁文》

(馬相伯 口述 王瑞霖 筆錄)

清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我離開京畿,回到上海徐家彙,重新過我的書呆子的生活。當時蔡孑民(蔡元培,號孑民——編者注)先生在南洋公學(即現在之交通大學)任教,要跟我學拉丁文,我告訴他:拉丁文在西洋已成為古董,大學而外,各學校都不大注重,中國學者更沒有學習的必要。無奈孑民先生執意要學,說拉丁文為歐洲各國語文之根本,各國語言多源於拉丁,西洋一切古代文化,若果不通拉丁文,那就無從瞭解。孑民先生的話固然說得正當,然我還以為很難辦到。一來是因為中年而有繁重職務在身的人,學習外國語,若果要指望它有用,那非較長時間不可;二來是孑民先生當時在南洋公學任職,只有一大早才有空閒來讀拉丁文。當時我住徐家彙慈母堂前一排的樓上,孑民先生每天早上5點鐘就來敲門,我有時還未醒,便被他從夢中叫醒,但是事情總不能如人意,我每天早上要祈禱,這是我們教會每日的常課,沒有辦法可以更改。因為這兩個理由,我就向孑民先生提議,最好由他在學校中選擇一些比較優秀的青年學生到我這兒來學,更為有益而切於實際。孑民先生深以為然,於是就選派了24個學生來學,我起初還是不打算教他們拉丁文,但他們也和孑民先生一樣,拿定主意要我教他們,我沒法,只好教了。

當時在我們徐家彙教會中的法國人,都在背後笑我們,以為中國人如何能學得好拉丁文?但是我卻大膽地教他們讀拉丁文最有名的文學作品,最有名的演說家西塞羅的演說。4個月後,經過考試,他們居然都寫得出來,說得出來,從前笑話我們的外國人,也不能不欽佩我們的青年學生的努力。還有,我教他們,除了拉丁文外,還有法文和數學,他們始而都齊聲告訴我,他們全部學過了。我說:你們且慢,等待我教一點,你們才說。我的教法,完全和他們在學校所受的教育不同。譬如,數學,我教他們加減乘除,不但教他們演算的技術,並且教他們原理,使他們從根本上理解每一算術的作用,並且教他們用代數的方法演數學,他們都很能領悟。其中很有幾個,後來都在數理方面有了深造。

後來我又教他們哲學,凡哲學術語,一本拉丁,“不徒欲探歐語之源流,並欲探希臘拉丁人震古爍今之愛知學也”。

從創辦震旦到退出

我教了24個學生稍稍有點成績,於是風聲所播,各省有志之士,遠之如雲南、四川、陝西、山西的皆不遠數千裡間關跋涉而來,這些來學的當中,有八個少壯的翰林,二十幾個孝廉公。這樣一來,我們就覺得有把組織擴而大之的必要,於是我們就辦了一個學校,實具有西歐專科學校的性質,名之曰“震旦學院”,於1903年開校。我們當時以為這樣的學校應該把範圍放大,藉以收容四方思想不同、派別不同的有志青年,遂提出以下數種信條:崇尚科學,注重文藝,不談教理。

我辦震旦時,有一樁事業是可以告世人的,就是我的教授法的特點。那時一班外國人在中國教我們青年的外國語文,簡直有些顢頇,譬如,他們教英文,一開始就教文句,而不教拼法,弄得學生摸不著頭腦;我從拼音字母教起,使學生漸漸可以獨立地拼讀外文。那時他們教英文所用的課本大致都是英國人教印度人用的,淺薄鄙俗、毫無意義。我則選些英國極有價值的文學作品,給學生講習,藉以提高他們的英文程度。每星期日上午9時至12時,我召集全校學生開講演會,指定題目,先由一人登臺講演,然後輪流推舉學生中一二人加以批評,使每個人發揮自己的意見,互相觀摩,大家都很有興趣。當時一些外國教職員也都贊成。當我創辦震旦時,有些人若即若離地站在旁邊,待我把學校辦成,他們卻又“見獵心喜”,對於我的主張,動輒加以阻撓,而且關於招收學生的辦法,我的見解也與他們不同。他們只願意收年輕的學生,我則主張年輕的和年長的,甚至三四十歲的,只要他們誠心來學,程度相當,皆應一視同仁,儘量收納。因為中國的情形與歐西各先進國不同。我們的青年固須教育,我們的成年人尤須教育,因為他們學了一點,馬上到社會上去,就有用。

震旦開了一年多之後,我因教授及管理方法與校方意見不合,遂脫離關係而另組織一校以答與我志同道合的青年學子的誠意,這就是現在的“復旦”。

復旦的創辦

1905年,復旦公學成立。初辦的時候,學校經濟非常艱窘,又沒有校址。我們在吳淞看好了一座房子,是吳淞鎮臺的舊衙門,地方很宏敞,既遠城市,可以避塵囂;又近海邊可以使學生多接近海天空闊之氣。大家決定了,我便打了一個電報給兩江總督周馥,請他把這個舊衙署撥給我們,並請他幫助些許經費,他回電很鼓勵我們,吳淞舊鎮衙署照撥,並匯了兩萬銀子給我們做經費。

我在復旦(以前也是這樣)對學生非常愛護,非常喜歡和他們談話,他們在課餘也喜歡來同我問難,有了困難,也常來找我給他們解決。有一次他們因飯食問題,幾乎要起鬨,我開誠佈公地訓誡他們,道:你們到此地不是來做大少爺,而是來求學的;而且學生不應以家庭為家庭,而應以社會為家庭……青年們到底是些無邪氣的孩子,被我一番詞嚴義正的話教訓過了,他們也就再沒有什麼說的了。

在我創辦復旦的時候,顏惠慶先生把李登輝(1872—1947)先生推薦給我。李登輝本是華僑,15歲赴新加坡讀書,19歲赴美讀書,27歲獲文學士學位。1905年,他赴上海,擔任復旦公學總教習,我始而請他教英文,後於1913年我辭去校長的職務,李登輝便繼任校長。1917年復旦公學改為復旦大學,李登輝仍擔任校長,復旦大學不斷擴大。

他一個人創辦了三所中國頂尖大學!他的百歲照片掛在每一個照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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