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網 訊 1910年底,中國東北發生鼠疫,31歲的廣東臺山人伍連德臨危受命,出任東三省防疫總指揮,這位出生在馬來西亞檳榔嶼的劍橋博士僅用半年時間,就將席捲半個中國的大瘟疫扼制住。
那一役,國人記住了伍連德,他首次提出肺鼠疫分型,有針對性阻斷飛沫傳播,實施集中收治……5年後,伍連德籌辦中華醫學會並出任第一次大會會長,又10年後,另一位早已是全民偶像的人物寫下極其不尋常的一段話:“科學輸入垂五十年,國中能以學者資格與世界相見者,伍星聯(即伍連德)博士一人而已!”寫這段話的人叫梁啟超,他讓後人記住了四個字“國士無雙”。
歷史總是驚人相似。2020年冬春之交,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突襲武漢,並隨春運人潮悄聲卻又迅猛播至全國。
又是一名廣東醫生挺身而出,敏銳的鐘南山明顯聞到一絲異常,同樣擔任過中華醫學會會長的“抗疫老將”連夜馳赴武漢,第一次提出“病毒肯定人傳人”,拉響全國警報,這場阻擊戰由此進入新階段。
某種意義上講,鍾南山與一百年前的伍連德一樣,是疫情防控的“關鍵先生”,在專業領域裡更是民眾的信任擔當。“鍾南山讓我動我才動”,網友這樣的一句話,反映出國人對一位醫生最崇高的信任。
《人民日報》評價鍾南山院士:既有國士的擔當,又有戰士的勇猛,令人肅然起敬。在這個戴著口罩的春天,我們細數了鍾南山與疫情相關的七個瞬間,講述他與新冠肺炎的抗爭史。
第一個瞬間:武廣高鐵餐車
“我總的看法,就是沒有特殊的情況,不要去武漢。”鍾南山略顯疲憊,但面對鏡頭依然一貫眼神堅毅。
然而,1月18日週六晚,說這話的人卻坐在趕往武漢的高鐵上。顯然,他遇到了“特殊情況”。
當天中午,鍾南山正在廣東省衛生健康委參加會議,突然接到一紙急令,要馬上趕往武漢。年廿五正是春運高峰時刻,往武漢方向的飛機和高鐵都一票難求。助手蘇越明回家收拾了東西,又匆忙趕到會場與鍾南山會合,擠上了傍晚5點45分從廣州南站開往武漢的高鐵。
臨時上車的兩人被安排在餐車一角,甫一坐定,鍾南山就拿出了文件細細研讀起來。或許是開了一天的會議太累了,院士中途靠著座椅眯了一眼,坐在斜對面的蘇越明偷偷用手機記錄下這一瞬間,畫面中鍾南山仰著臉,面前擺放著剛看完的文件。
這張構圖並不太完美的照片,經媒體報道後在網上迅速傳播,有心疼的網友,“這麼大牌的院士怎麼捨得委屈在餐車裡”“別人回家過年,老院士卻還在奔赴一線”,更多人是安心,“武漢疫情比想象中嚴重,鍾南山來了就放心了”。
網友不知道的是,短短72個小時,鍾南山輾轉了四座城市。
1月17日,他還在深圳研判疫情,18日晚從廣州抵達武漢後,休息不到6個小時,19日一早他作為國家衛健委高級別專家組組長出現在武漢市衛健委,聽取報告後到武漢市金銀潭醫院展開調研,之後再赴武漢市疾控中心。
中午來不及休息,繼續開會研判疫情,直至下午5點。下一個行程催著他到北京,落地首都機場時已是晚上8點。匆忙放下行李,又轉場國家衛健委參加會議,直至凌晨2時許才回到酒店,和衣而睡。
平時能做10個引體向上的老人累到睜不開眼,妻子李少芬看到丈夫的照片有些心疼,“你們能不能給他多睡一會?”但相濡以沫65年的她心裡太清楚,“勸是勸不住的,因為他太在乎自己的病人了。”
第二個瞬間:肯定人傳人
“根據目前的資料,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是肯定的人傳人。”
1月20日晚上9點30分,央視《新聞1+1》節目連線鍾南山,面對白巖松的追問,他作了上述這番回答,依據是“在廣東有2個病例,沒去過武漢,但家人去了武漢後染上了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現在可以說,肯定的,有人傳人現象。”
一瞬間,全國譁然。斬釘截鐵的回答讓大家想到他非典期間面對中外記者的那次採訪:
“按照你們的看法,是不是疫情已經得到了控制?”“什麼現在已經控制?根本就沒有控制!”
“中國醫護人員的防護有沒有到位?”“沒有!”
除了肯定人傳人外,鍾南山帶來的回答依然耿直:跟SARS有些相似、14名醫務人員感染、病毒很可能來自野味、有發燒就要警惕……一個個爆點讓全國人民春節期間走親串友的計劃無限期擱置,進入全民防控的新階段。
實事求是,科學精神,是鍾南山這一代學者雋刻在靈魂裡的信仰。
2003年中央電視臺“感動中國”年度人物,授予鍾南山的頒獎詞說到:面對突如其來的SARS疫情,他冷靜、無畏,他以醫者的妙手仁心挽救生命,以科學家實事求是的科學態度應對災難。他說“在我們這個崗位上,做好防治疾病的工作,就是最大的政治”。
這擲地有聲的話語,表現出他的人生準則和職業操守。他以令人景仰的學術勇氣、高尚的醫德和深入的科學探索給予了人們戰勝疫情的力量。
有記者提問鍾南山,您理解的科學精神是什麼?他分了兩段話回答,“我接觸過許多搞學術的人士,真正有學問的人,我感到他們有這樣的規律,他敢於肯定自己,也敢於否定自己,這是最重要的。”“他有自己的探索和追求,在實踐中發現是對的東西,他敢於堅持,但是,經過實踐發現是錯的東西,他也敢於否定。”
這種理解,是他從基因上繼承了父親嚴謹的治學態度得來的。
“我父親是兒科專家,他一生講話很少,但每講一句話,一定都有依據。”鍾南山曾回憶,上世紀70年代,父親寫了一本兒科鑑別診斷的書,讓他改一下序言,鍾南山建議補上幾句話跟上當時的形勢。“他回了我一句:'加了幹什麼?'父親對我的影響是很大的。”
鍾南山的父親鍾世藩,是我國兒科學的泰斗級人物,國家一級教授,畢業於協和醫學院,1949年受聘於世界衛生組織醫學顧問,曾任廣州中央醫院院長。母親廖月琴曾被派到美國波士頓學習高級護理,是廣東省腫瘤醫院(現中山大學腫瘤醫院)創始人之一。
第三個瞬間:非常時期的握手
就在連線《新聞1+1》的當天,鍾南山還參加了一個重要會議。
1月20日,國務院總理李克強主持召開國務院常務會議,進一步部署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疫情防控工作,專門邀請鍾南山等專家參會並發表意見。議題結束後,總理特意走出常務會會場,與鍾南山握手話別。
10天后的1月30日,李克強總理在中國疾控中心召開座談會,就進一步加強科學防控疫情聽取專家意見。會議開始前,總理說,本該與大家握手的,但按你們現在的規矩,握手就改拱手了。會議結束後,李克強與專家們告別時,特意對鍾南山說:“還是握一次手吧!”
攝影師記錄下非常時期的這次握手。
鍾南山披掛上陣,擔任的是國家衛健委高級別專家組組長,他還臨危受命,出任緊急組建的科研攻關組組長。
外界經常質疑,儘管非典已經成為歷史,但中國的衛生防疫體系是否能經得起這次疫情的衝擊。鍾南山認為,“我不相信會再出現像SARS這樣的一個情境,SARS是措手不及,而且沒有很認真地做好公共衛生的預防預警與組織工作。2009年應對H1N9就很好,老百姓也沒有很恐慌,應該說已經形成了一個相對強大的預警機制。”
一席話,市民心裡有了底,哄搶物資的情況在本次疫情中幾乎很少看到。
“我想人們也許會不理解武漢封城和類似的事。但我要說,這樣做絕對是必要的。如果再晚幾天,將導致遍及中國乃至整個世界的擴散。”
鍾南山充分支持政府的重大決策,“我們從不怕外界的罵聲,這是因為我們對自己有信心。只要有這個要素,我們總能走出正確的道路!”2月27日,鍾南山院士在廣州疫情防控專場新聞通氣會上的表態,擲地有聲。
第四個瞬間:談武漢時落淚
武漢封城第5天,鍾南山落淚了。
1月28日,在接受新華社專訪時,他講了一個細節,有個學生前一天晚上跟他分享一個信息,在武漢的街道上聽到老百姓唱起國歌,這讓他很感動,“我覺得勁頭上來了,很多東西都能解決。”
“全國幫忙,武漢是能夠過關的,武漢本來就是一個很英雄的城市,有全國,有大家的支持,武漢肯定能過關。”面對鏡頭講完這句話,一向嚴肅的院士眼裡噙著淚光,非典期間廣州的經歷讓他深有體會。他明白,武漢正經歷著什麼,他更明白,奮戰在武漢一線的醫務人員經歷著什麼。
在《鍾南山傳》中記載著這樣一個細節:高中時的鐘南山開始著迷閱讀蘇聯文學,來自蘇聯革命的浪漫主義教育,滲透著鍾南山的靈魂。
或許正是如此,才讓他對“英雄”這個詞有如此深刻的理解——經歷苦難,默默付出,永不言敗。
2月11日,鍾南山在另外一個採訪中再次提到“英雄”這個詞,談到因染上新冠肺炎不幸去世的李文亮,眼中帶淚的鐘南山說,絕大多數人把李醫生視為“中國的英雄”。“我為他感到驕傲!”
這種精神激勵著院士團隊,素有呼吸領域“國家隊”之稱的鐘南山院士團隊是最早開赴湖北的醫療隊,1月23日,廣州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廣州呼吸健康研究院重症醫學科桑嶺副主任醫師馳援湖北,作為國家衛健委專家志願隊參與一線救治。團隊核心成員、廣州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副院長張挪富則帶領醫療隊接管了武漢協和醫院西院區重症監護室(ICU)。再加上一支支援廣州市第八人民醫院,院士團隊在廣州院本部、市八醫院、武漢兩地形成了危重患者救治的“三個戰場”。
廣東第22批支援湖北醫療隊隊員程遠雄醫生是武漢人,也是鍾南山院士的學生,此前因直播科普防疫知識在網絡走紅。他坦言,“導師都衝鋒陷陣,我更不能畏縮在後。”
“後方有家事、急難事,甚至心事,我們都儘量安排好、解決好。”2月22日下午,鍾南山通過遠程視頻連線廣東馳援湖北抗疫前線醫務人員,給前線醫務人員加油打氣,鼓勵他們繼續以良好的精神狀態投入工作。
在許多一線醫生心目中,鍾南山是一面旗幟,更是定心丸,“看到鍾老師,我們心就定了。”
第五個瞬間:問候前線醫務人員
時隔17年後,依然有人對鍾南山當年那句“把重症病人都送到我這裡來”心存疑問,攬下這麼重的活幹嗎?
在一張拍攝於2003年1月的照片裡或許能找到答案,鍾南山帶領的團隊,身穿的還不是正規的防護服,但步履堅定,沒有半點遲疑。作為一名醫生,疫情就是命令,時間就是生命,病房就是戰場。
醫護人員的防護,是鍾南山最擔心的問題。
他深知,即便把重病人都送過來,團隊的收治能力也有限,阻擊傳播量更大的新冠肺炎,更重要的是發揮各地醫護人員的作用。
這一次,他的主戰場從病房移到了屏幕上。疫情發生以來,他的助手已忘記鍾南山究竟進行過多少次遠程會診了,一次下來就要兩三個小時,“盯著屏幕看,聲音不像現場那樣清晰,所以比平時開會更耗費精力。”
但正是通過這面屏幕,鍾南山把他的經驗和智慧貢獻給奮戰在一線的醫護人員:
1月29日下午,廣東首次開展新冠肺炎遠程會診,在討論一名重症患者是否可撤離ECMO(體外膜肺氧合)時,84歲的鐘南山聲如洪鐘、條理清晰分析病情,給出了直接意見:“還不能撤離ECMO”“抗病毒藥物利巴韋林在SRAS中使用的效果不明顯,建議不用”“用莫西沙星時需要格外小心”。
2月6日下午,在對10例危重症、重症患者的遠程會診上,鍾南山提出,相比其他兄弟省市,廣東定點收治醫院對於住院病患的管理過於嚴格,符合四大項出院標準的還是要讓患者儘快出院。
2月23日下午,鍾南山首次與廣東對口支援湖北荊州醫療隊進行了遠程會診,會上透露國家藥監局剛剛批了幾種藥品,這些藥品投入使用後,將對新冠患者甄別、診治起到很好的幫助。最新的防治消息,給前線人員打了強心針。
有時,他也通過屏幕向前方醫護人員表示問候:“今天是禮拜天了,其實基本沒什麼禮拜幾。就向大家做一個問候,希望疫情走勢像我們預料的那樣,繼續往下一點。”
一名在場的醫生告訴筆者,院士自己那麼辛苦,還惦記著別人,聽到被問候的那一瞬間,突然想掉淚。
第六個瞬間:發佈會上答謝媒體
每當有重大疫情來臨,外地媒體經常會羨慕廣東,“廣東出了鍾南山,新聞不怕沒線索”。
鍾南山和媒體之間,似乎有種彼此的默契。《鍾南山傳》作者葉依是人民日報社健康時報一位資深記者,有一次兩會採訪時,為繞開圍追堵截的記者,鍾南山問堵住他的葉依,能不能一起爬樓?鍾南山的房間在18層,葉依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事後鍾南山在公開場合說起:“沒想到我上去後她馬上就上來了。所以不管你做什麼工作,如果有執著追求,有熱愛,你常常會成功。”
熟悉的跑線記者,從鍾南山的神情中可以捕獲疫情的變化。
1月21日,廣東在全國省級第一個召開關於新冠肺炎的新聞發佈會,剛從北京趕回的鐘南山出現在記者面前,對於目前新型肺炎疫情信息公開透明,他回答“在這個問題處理上,沒有任何的保留”,讓在場媒體鬆了口氣。但在那場發佈會上,他全程嚴肅,還特別提醒“新型肺炎防控要避免二代傳播,醫院尤其得注意”。
一個月後的2月18日,鍾南山再次出現在廣東省新冠肺炎新聞發佈會上。開始前,鍾南山在麥克風裡小聲地說了一句:“把口罩摘了吧!”隨後摘下口罩。
發佈會最後,鍾南山和在場的人聊了幾句家常,在場記者卻捕捉到一個被網友稱為“勝利曙光”的瞬間:他臉上終於露出久違的笑容。
在重大疫情面前,輿情是另外一個戰場。很多時候,“鍾南山”三個字本身就是重大輿情。
1月27日,一張截圖在微信群中流傳,稱當晚9時30分,央視新聞頻道白巖松主持《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專題現場直播,將邀請鍾南山院士介紹疫情。事後被證明這是一個謠傳,白巖松在回覆媒體的短信中寫到:“謠言傳得如此劇烈,很多人就信以為真,一旦9點半沒看到結果,就會有各種猜測。”
疫情緊逼,鍾南山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會衍生出意外的後果。對於媒體,他既開放又慎重。
但這一次,鍾南山給了媒體大大的贊。2月27日上午10時,在廣州醫科大學舉辦的疫情防控專場新聞通氣會上他特別提到,感謝媒體如實報道,這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戰場,“媒體能如實報告情況,現在小道消息太多了,斷章取義。”
發佈會結束,到場記者對鍾南山院士以及科研、醫護工作者報以熱烈掌聲。
關鍵時刻,疫情和輿情,都是要守住的重要陣地。
第七個瞬間:院士戴上了N95
1903年,法國駐廣州領事館向清廷租借廣州靖海區長堤224號(現沿江路151號)辦起了“中法韜美醫院”,開啟了今天廣州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的百年曆史。但不少外地來求醫的患者,打的士還是會通俗地直呼“我去鍾南山醫院”,每次司機總能完美送達。
如今,84歲的院士依然奮戰在一線,在廣醫一院30層的大樓上,有一盞燈光正是從鍾南山的辦公室照出,辦公室隔壁有一間會客廳,裡面除了書櫃外,四壁密密麻麻掛著各種合照、獎盃以及同行、患者送來的祝賀書畫。
會客廳正中掛著一張他年輕時打籃球的照片,上籃瞬間雄姿英發。其實,鍾南山在大學時就是一名運動健將,在1958年第一屆全運會比賽上,他以54秒2的成績打破了當時400米欄全國紀錄。在北京大學醫學部學生田徑記錄表上,從1959年到2020年的61年間,他創造的110米欄和400米欄學院紀錄,至今沒有後來者能破。
“鍛鍊就像吃飯一樣,是生活的一部分,人最大的成功就是健康地活著。”這是鍾南山經常掛在嘴上的話。
除了疫情以外,鍾南山更願意給大眾傳播健康科普知識,“儘量減少走親訪友,儘量少去人員密集的場所,出門戴口罩,在室內注意通風,勤洗手,多運動,少熬夜。健康年才是幸福年。”
“這裡不是疫區,關鍵戴好口罩,但脫口罩也同樣重要,沒脫好反而會汙染到。”1月28日下午,在廣東省衛生健康委遠程討論新冠肺炎治療用藥後,鍾南山接受邀請錄製了“如何正確戴脫口罩”視頻,一分鐘不到的短視頻,當天推出在各大網絡平臺播放量超過一個億,院士講科普,更能深入人心。
在幾乎所有的公眾場合,鍾南山戴的都是普通口罩。2月7日下午,他從醫院趕到廣東省衛生健康委參加疫情研討後接受媒體採訪,談論疫情拐點問題。但細心的觀眾和網友卻從視頻上發現,這次鍾南山院士專門戴了一個醫用N95口罩,“看到鍾老用上更安全的N95,真的放心好多”,有網友這樣留言。
時間又回溯到17年前的春節,第一例危重肺炎病人出現人傳人現象。大年初三,鍾南山被任命為廣東省非典型肺炎醫療救護專家指導小組組長,奔赴那場未知戰役的最前沿,那一年,他67歲。
“如果下一次SARS來臨,我們有信心第一時間完成診斷。”2018年9月的一天,在廣州舉行的一場國際論壇上,鍾南山如是說。
如今,下一次“SARS”來了,在2020年這個特別的春天,我們梳理了鍾南山的七個瞬間,回答了一名老將關於這場戰役的勇猛與擔當。(廣東省老齡工作委員會辦公室 李楠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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