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騰騰“大鍋湯”

新冠肺炎疫情防控過程中,國家中醫藥管理局在4省開展“清肺排毒湯”救治確診患者臨床觀察。結果顯示,對214例患者臨床救治總有效率達到90%以上。清肺排毒湯類似古代中醫防疫的“大鍋湯”,這是對張仲景相關經方的融合創新運用。

這讓我想起了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大鍋湯”,那時候醫療條件落後,每到春抬頭,痢疾、腦炎、流感等各種傳染病也都抬了頭,記得我們村子每年二三月都要熬製“大鍋湯”免費給2000多個村民防病治病。

“全體社員請注意!現在呱嗒一件重要事情,今個兒村裡給咱全體社員熬製大鍋湯,就是防病治病的苦水水,聽到廣播後,拿上傢伙什來大隊部領湯藥,男女老少每個人都要喝上一碗,誰吐了誰偷著不喝,我就要上門找誰的麻達!”大隊部中間的那棵老榆樹上的大喇叭響了,大隊長操著土話在喇叭裡喊。

村支書領著村會計、村赤腳醫生去集鎮的中藥房購買中草藥。大隊長組織一幫年輕人,在場壩支起四口大鍋。村中有四口古井,數大灣的那口古井的水最清亮、甘甜。熬製“大鍋湯”的這天,是不允許其他人在這裡取水的。七八個小夥子源源不斷地從大灣古井裡取水,“咯吱咯吱”的扁擔聲,水桶在井裡的“布朗布朗”聲,一片忙碌。火生起來了,四口灶洞,四條通紅的火舌頭,半明半滅的灰燼在場壩上升騰著,打著旋。小孩子圍著四口大鍋,跳著、樂著、鬧著,大人們把洋瓷盆、銅盆、黑土盆捏著、頂著、夾著,一夥愛熱鬧的村民敲起了銅盆子,唱起了花鼓。

中草藥在鍋裡翻滾,四位大漢拿著長長的馬勺,不停地在鍋裡攪動。四口大鍋熱氣騰騰,煙霧繚繞,鍋裡的湯由清慢慢變渾,淡紅、淡黃、灰黃、醬黃,最後成了醬黑色。這時候,大鍋裡泛起了拳頭大的泡泡,這幾個泡泡剛炸響,那幾個泡泡又躥了上來,整個村子都瀰漫著中草藥味。村醫拿著一把小勺子,這口鍋裡舀一勺子嚐嚐,那口鍋裡舀一勺子品品。場壩的那棵老榆樹上的幾隻喜鵲,也喳喳亂叫。

“停!”大汗淋漓的村醫一聲斷吼。

添火的漢子趕快捂了灶洞裡的火。熱氣騰騰的四口鍋,泡泡越冒越小,最後成為浪花。浪花也越泛越小,最後平靜下來,只剩下一縷縷白煙。大隊長舀了一勺子湯藥,對著勺子吹了吹,湊近嘴巴邊,猛地把嘴巴縮回來,又狠狠地吹了幾口氣,咂吧一口說:“好喝得太!”接著幾口把一勺子湯藥喝完。

開始領湯藥了,按照每家每戶人口的多少,分發或多或少的湯藥,端回家喝去。

這樣的“大鍋湯”要熬製三天,最後一天,每家每戶把藥渣子也分了回來,細心的母親把藥渣子炕幹、石窩子裡踏成細面,讓全家人再次衝著喝。

那個時代的“大鍋湯”,讓我度過了無病無災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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