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編聊齋故事:來時無礙,去也無妨

本篇故事參考《子不語》其中的一篇文章。文中主人公陳紫山是一位很有才華的正人君子,他很年輕就考中了進士。但是,天妒英才,一神仙似的高僧卻要他告別人間返回天界。

陳紫山是江蘇溧陽人,他在縣裡上學的時候是十九歲,也就是這年,他突然得病臥床不起。病情忽輕忽重。夜裡他突然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一個高僧竟然穿著紫色的衣服,正站在他的床前望著他微笑。陳紫山當時很是納悶想道:這僧人什麼時候過來的?是我給他開的門嗎?怎麼一點也記不起來,但我不認識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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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紫山剛要開口詢問,那高僧卻用責備的口吻對他說道: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呢?非要偷偷地逃到這人間沾染紅塵,看到你竟為了功名利祿這般刻苦,我真是對你又恨又可憐。現在你是一心要考取功名做高官。哎,算了吧,你來人間一場,就按照你的心願吧,這次考試你會考中進士入翰林院。

那高僧好像不讓陳紫山說話,不等他提出疑問,高僧又掰著手指頭算了下說道:你在人間將來也可以娶妻生子,但是,這一切都是你願意所向往的,將來必然會有一場生死離別,你將會苦不堪言,而且你的妻子和父母為你將來的離去,他們會痛不欲生。但,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陳紫山聽那高僧的話像是聽天書一樣,百思不得其解。高僧望著陳紫山疑惑的目光又說道:我本來這次一定得把你拽回去,最主要害怕你會受到天帝的懲罰,但是,我剛才又算了一下,你在人間應該還有十七年的時間不會被發現。所以,為了讓你順利地回到那天界不怨恨我,我再替你掩護十七年。

說著,高僧就要告辭了,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過頭對陳紫山囑咐說:我是玄圭大師,我也知道現在給你說這些你也不明白,但十七年以後,你回到天界就知道我是誰了,我們兩認識已經一千多年了。記住啊,十七年以後,我必定過來接你,說吧,高僧幾乎頃刻間就消失了。

陳紫山望著瞬間沒影的高僧,他頓時大驚,一下子便被自己的叫聲驚醒了,他捶了捶發矇的頭,竟發現頭髮被汗水浸透了。就這樣,因為他渾身上下出了一身汗,他的病竟然好了。

乾隆四年,陳紫山考中了進士並隨後又進入了翰林院。後來他的官位進到侍讀學士。在他二十三歲的時候又娶了當朝一高官的女兒姚氏,姚氏賢惠善良冰雪聰明。第二年便給陳紫山先後生下了一兒一女。陳紫山在人生的道路沒有荊棘只有鮮花。一路走來,不論是官場還是家庭都是順風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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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紫山三十八歲的生日剛過,他忽然感覺渾身疼痛,好像突然之間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精神來了。緊接著他又拉起了肚子,郎中診斷說他患了痢疾。但他吃了好幾幅藥也沒有效果,明醫也請了不少,但是對他的病束手無策。

金質夫是陳紫山同榜進士,現在是翰林院的編修。他不忍看好友被疾病折磨的死去活來,他便託關係把宮中的珍貴的藥都給他開了出來,但給他吃了一點作用都沒有。

這天夜裡,陳紫山剛睡下,但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便又被渾身疼痛疼醒了過來。他扭了一下身子想坐起來緩解一下疼痛,忽然,他的眼前有一熟悉的人影,那是十七年前的玄圭大師。他一下子便豁然開朗,身子也變得輕鬆了起來,渾身的疼痛好像一下就消失了。他立刻就明白,玄圭大師過來接他了,天命不可違啊。

接著,陳紫山便把父母和妻子叫到他的床前說:我十七年前做了一夢,夢中高僧說,十七年以後我得和他返回天界,現在期限已經到了。我那時還以為只是一場夢而已,現在看來是真的。我即使再捨不得你們,但,這是命不可能再扭轉了,本來十七年前我都應該和他走的,但那高僧為了讓我在人間享受完人間富貴,便替我續了十七年的壽命。

說完,他便給父母跪下磕頭。接著他又握著妻子的手傷感地說道;我的賢妻,對不起你了,我的父母和孩子們就拜託給你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親人們便悲痛地大哭了起來。

第二天早晨,陳紫山突然沐浴淨身,並且焚香祈禱起來,嘴裡也聽不懂他念叨的是什麼。一會他又讓妻子把他的冠帶朝服取出來並幫他整整齊齊地穿上。然後他便微笑著對家人說:儘管我捨不得離開你們,但我還是得走了,玄圭大師已經催我好幾遍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總有告別的那一天,正說著,好友金質夫過來探望他。

金質夫素來篤信神佛,這會便忍不住對著空中大聲呵斥道:既然把他送到世上來,現在卻毫無道理的把他拉回去,這樣來來往往讓他受盡折磨,他父母還在世卻不能再孝敬,把他的妻子變成寡婦,他的兒女從今後將是沒有父親的孩子,那有這樣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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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陳紫山已經靈魂出竅,當他聽到好友責備玄圭大師的話後,他便又強行回來掙扎起來,他勉強睜開眼睛對金質夫說道:“來時無礙,去也無妨。人間天上,一個壇場”。話剛說完,他便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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