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花的命運——讀賈平凹長篇小說《極花》

極花的命運——讀賈平凹長篇小說《極花》

長篇小說《極花》書影


《極花》是賈平凹寫的一部長篇小說,15萬字。極花,極美之花。極花,是女主人公胡蝶的隱喻,象徵著胡蝶的命運。

極花,是一種植物。小說裡有一段對極花的實寫:“鏡框裡的那棵乾花就是極花。類似於青海的冬蟲夏草,也就是一種蟲子,長得和青蟲一個模樣,但顏色褐色,有十六隻毛毛腿,他們叫毛拉。毛拉一到冬天就鑽進土裡休眠了,開春後,別的休眠的蟲子脫皮為蛹,破蛹成蛾,毛拉卻身上長了草,草抽出莖四五指高,繡一個蕾苞,形狀像小兒的拳頭,先是紫顏色,開放後成了藍色,他們叫拳芽花。當青海那邊的冬蟲夏草突然成了最高檔的滋補珍品,價格飛漲,這裡的人說:咱這兒不是也有這種蟲草嗎?就有外地人來讓這裡人挖拳芽花下的蟲子,而把毛拉的十六隻毛毛腿取掉,冒充著青海的冬蟲夏草賣。但外地人太奸,青海那邊產的一棵是十二元,只給他們這裡產的每棵三元。他們就不幹了,自己挖了重起個名自己去賣,這新名就是老老爺起的。老老爺說:青海的冬天是蟲夏天長草,咱這兒的冬天是蟲夏天開花,青海人說他們是極草,咱這兒就是極花。於是縣上就有人大力宣傳推廣極花比極草更珍稀,藥用價值更高,廣告牌在縣上、鎮上豎得到處都是,尤其鎮上笸籃大的字寫著:極花之都。”

小說人物的命運就在這樣的環境和背景下展開。

小說的故事情節很簡單:一個名叫胡蝶的女子被拐賣到一個窮山村後,開始以自己的方式反抗,無果。二十天之後,被村子裡的勞力綁住手腳,讓買者強姦了。不久,有了孩子。若干年後,胡蝶偶然間在村長家打了一個電話到村裡,家人會同派出所的人尋路而來,將她解救出去,回到自己的家鄉。誰知回去後,周圍的人對她另眼相待。過了一段時間,胡蝶又回了到被拐賣的村莊,紮根生存下去。

小說中的人物都是善良的。女主人公胡蝶儘管從一開始就反抗,非常硬核,但在生下孩子之後,母性的本能將她徹底軟化。即使後來被救出來,仍然捨不得自己的孩子,又回到了拐賣之處,徹底屈服於命運的安排。這種屈服固然有被迫的成分,但深刻地反映了胡蝶內心深處的忠厚與善良。

即使花錢買了胡蝶的黑亮,除了“購買”婦女這一行為涉嫌犯罪之外,其他的行為都有良好的出發點:為了讓家人過得好些,他開商店、搞運輸、辦小公司,全力以赴,努力爭取讓胡蝶過上好生活。可以說,黑亮是貧困農村中較為出色的青年代表,智慧、善良、勤勞、勇敢這些詞語用在他身上,一點都不為過。黑亮的父親,黑亮的鄰居,黑亮周圍的人,都是如此。他們中的青壯年,大多數因為貧困而娶不到老婆,扭曲了他們的性格,逐漸變得兇狠了。

《極花》反映了拐賣這個大主題,寫出了拐賣對一個家庭的摧殘,寫出了一個青春靚麗女子命運的悲劇性。在這個大主題下,我們看到了農村的窮苦和凋敝,看到了農村青壯年無法娶妻生子的悲苦。所有這些問題,都是宏大的社會命題。問題怎麼解決?作家只能指出病症,無法開出處方。誰能開出處方呢?近似於一個“天問”。

賈平凹在後記中說:“我關注的是城市在怎樣地肥大了而農村在怎樣地凋敝著,我老鄉的女兒被拐賣到的小地方到底怎樣,那裡坍塌了什麼,流失了什麼,還活著的一群人是懦弱還是強狠,是可憐還是可恨,是如富士山一樣常年駐雪的冰冷,還是它仍是一座活的火山。”話語中,賈平凹將農村的凋敝歸結為城市的剝奪,這是有失偏頗的。農村的凋敝,原因錯綜複雜,非三言兩語能說清。極花的命運,是被拐賣女子的命運,也是逐漸凋敝的鄉村和鄉村中缺乏發展方向的農村人口的命運。

將拐賣問題與農村問題寫進小說,期待能引發更多人的觀察和思考,充分體現了作家深沉厚重的悲憫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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