鯤鵬計劃實施後，新華聯集團開始加速版圖擴張，涉及的上市公司數量峰值超過30家，資產規模超過1300億元。然而，自踩雷樂視汽車、漢能、ofo小黃車，以及接盤團貸網旗下你我金融佈局P2P相繼折戟後，該集團的資本版圖開始收縮。同時，其旗下部分企業也開始陷入融資困境。如今，該集團又因十億元債務違約再度引發市場關注。
文|縱橫陸家嘴 查克
“去槓桿的情況下，過去一年新債很難發行，老債又要償還，集團部分企業資金極為緊張。”對於新華聯控股有限公司（下稱新華聯集團）近兩年面臨的困境，在2019年年初的集團工作會議上，董事局主席、“泰山會”大佬傅軍直言不諱。
然而，儘管新華聯集團在今年年初分別與債主湖南出版財務公司和民生信託達成和解，並免於陷入債務訴訟和所持上市公司股權被凍結的尷尬，但剛剛邁入而立之年的新華聯集團終究未能擺脫債務違約的困境。
2020年3月6日，新華聯文旅（000620.SZ）發佈公告稱，其控股股東新華聯集團未能按期足額兌付2015年度第一期中期票據本息，已構成實質性違約。據瞭解，該票據發行總額為10億元，利率為6.98%，債券期限為5 年，本息兌付日為2020年3月6日。
圖：新華聯集團違約公告
償債能力堪憂
事實上，對於新華聯集團這次的實質性違約，資本市場已經預先做出反應。
2020年2月4日，新華聯集團地產板塊的核心公司新華聯文旅公告稱，東方金誠將公司發行的債券“15華聯債”的信用等級由AA+下調至AA；同時將新華聯文旅主體信用等級AA、“15華聯債”信用等級AA列入評級觀察名單。
圖：新華聯文旅評級報告
對於評級變化的原因，一方面，新華聯文旅控股股東新華聯集團盈利下滑且面臨較大債務集中兌付壓力。數據顯示，2019年前三季度，新華聯集團利潤總額下滑52.34%，且存在一定流動性壓力。同時，新華聯集團近期面臨較大信託和債券集中兌付壓力，特別是未來3個月內面臨到期或回售的債券金額達30.10億元。
縱橫陸家嘴注意到，2020年1月末，新華聯集團就已被大公國際將評級展望調整至“負面”。在大公國際看來，新華聯集團及其子公司短期內面臨較大的債券償付和回售壓力。同時，該集團新增多筆不良信用記錄、較大的受限資產規模、核心子公司股權被質押比例高等因素將影響其再融資能力，進而對其債務償還能力產生不利影響。
數據顯示，截至2019年三季度末，新華聯集團實現營收325.24億元，同比微增4.72%；實現歸母淨利2.72億元，同比下滑36.27%。
圖：新華聯集團部分財務指標 數據來源：Wind
短期債務方面，新華聯集團同期短期借款、應付票據和一年內到期的非流動負債分別為98.38億元、12.74億元和148.64億元，合計約260億元。而其92.06億元的貨幣資金顯然無法解“燃眉之急”。
圖：新華聯集團資產負債表
這也意味著，即便新華聯集團妥善處理了本次的10億元債務違約，但其真正的考驗卻來自於由此引發的年內還債連鎖反應，以及如何通過盤活逾1300億元資產來緩解償債壓力。
新華聯文旅評級變化的另一個原因同樣是盈利能力出現大幅下滑。截至2019年三季度末，新華聯文旅利潤總額同比下滑52.80%。而東方金誠則在評級報告中認為，新華聯文旅計劃通過加強銷售和加速回款緩解去化壓力，但能否有效帶動盈利能力回升仍有待觀察。
擁有千億資本版圖的新華聯集團是如何步入債務違約境地的呢？業內分析人士分析稱，自近年來投資樂視和佈局P2P相繼折戟後，新華聯集團的資本版圖就已經開始收縮。同時，其旗下部分企業也開始陷入融資困境。而資本版圖受損的開始或源自新華聯集團在四年前提出的“鯤鵬計劃”。
曾經的輝煌：千億版圖
1990年，時年33歲的湖南醴陵人傅軍棄政從商，遠赴馬來西亞創業，併成立馬來西亞新華聯集團（新華聯集團前身）。憑藉從政時期在國際貿易領域積累的豐富經驗，以及馬來西亞富商曾氏家族的支持，傅軍通過中馬兩國貿易錄得原始資本積累。
1992年，傅軍歸國進軍房地產行業，這也成為此後近30年新華聯集團多元化發展的根基。新華聯集團在兩年後開始投資佈局陶瓷、化工、白酒領域。直至2001年總部遷至北京，新華聯集團資本版圖“實業+投資”的模式雛形初現。
儘管當時正式進軍北京房地產市場成為新華聯集團歷史上標誌性的“升級”，但一位接近該集團的人士向縱橫陸家嘴表示，“十幾個城市管道天然氣業務項目的轉讓，才讓傅及新華聯的資產實現質的飛躍。”
2009年，在傅軍“泰山會”朋友圈的幫襯下，新華聯集團打開了“金融+”領域之門。這一年，新華聯集團旗下地產板塊公司新華聯文旅引入科瑞集團、泛海系戰略投資者。兩年後新華聯文旅成功借殼登陸A股。更重要的是，隨著“泰山會”鄭躍文、盧志強等人的出現，傅軍對金融行業的興趣陡然激增。在新華聯集團的資本版圖中，金融業從此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
經過在資產市場近20年的“長袖善舞”，新華聯集團資本版圖涵蓋房地產、化工、礦業、陶瓷、酒業、金融、投資等多個領域，涉及的上市公司數量峰值超過30家。作為被外界稱為“懂政治的湘商”，現年63歲的傅軍以325 億財富位列
2019年胡潤百富榜第93名。在新華聯集團逾千億的資本版圖中，上市公司版圖和金融版圖是其賺錢的兩大核心。
其中，在上市公司領域，新華聯集團的核心實業資產為地產板塊的新華聯文旅和化工板塊的氟硅行業龍頭東嶽集團（0189.HK），兩家公司合計資產約800億元，佔集團總資產的比例接近6成，是集團利潤的主要來源。二者盈利能力的起伏將決定新華聯集團的再融資和償債能力。
隨著近日從東嶽集團分拆的東嶽硅材（300821.SZ）即將登陸創業板，新華聯集團旗下實控的上市公司數量已達5家。其餘兩家分別是港股“仙股”公司新絲路文旅（0472.HK）和新華聯資本（0758.HK）。而其通過定增和二級市場參股的A股上市公司及新三板掛牌公司超過20家，包括賽達輪胎（601058.SH）、科達潔能（600499.SH）、北京銀行601169.SH）、遼寧成大（600739.SH）、道氏技術（300409.SZ）、長沙銀行（601577.SH）等。
其中，2018年，僅北京銀行的長期股權投資收益就增加16億元，是新華聯集團整體投資收益的主要來源，並佔後者當年淨利潤的比例超過五成。
圖：新華聯集團上市公司版圖
金融版圖方面，除已上市的北京銀行和長沙銀行外，新華聯集團還先後參股了天津濱海農村商業銀行（作為發起人時期持股比例為10%，股權已轉讓）、寧夏銀行（持股比例13.53%，為第二大股東）和大興安嶺農商行（持股比例18%，為第一大股東），以及海南東方惠豐和樂東惠豐兩家村鎮銀行（持股比例均為10%）。
圖：新華聯集團金融版圖
儘管新華聯集團旗下上市公司版圖和金融版圖異常龐大，可問題是，其實控的上市公司數量卻遠不及參股的數量，“不謀求控股權”也一度成為新華聯集團在資本市場的標籤。而隨著該集團2016年開始接連觸及北京銀行、賽輪金宇和遼寧成大等上市公司的舉牌線，其加速擴張謀求集團資產整體上市的野心也逐漸顯露。
鯤鵬翱翔卻躲不過一連串驚雷
2016年年初，新華聯集團“集團整體重組上市”的議案在豪生大酒店被董事局通過。這個議案被傅軍定義為新華聯集團的“鯤鵬計劃”，即新華聯集團80%以上的優質資產將實現證券化。
這一年，傅軍的“金控夢”因2016年在二級市場增持北京銀行達到舉牌線而暴露。當時的新華聯集團並被外界認為是“門口的野蠻人”，但其最終以“戰略投資者”為由選擇逐步減持至安全線以下。同時，北京銀行業則通過定向增發引入新戰略投資股東，從而進一步稀釋了新華聯集團的持股比例。
也是這一年，新華聯集團投資版圖開始加速擴張，兩年內累計投資萬達影業、螞蟻金服、微眾銀行、博納影業、樂視汽車、小黃車、你我金融、團貸網、小黃狗等逾30個項目。
然而，新華聯集團的鯤鵬計劃進展並不順利。先是2017年新華聯集團參股的廣東科茂IPO因涉嫌虛構利潤和虛假轉讓股權被否，緊接著華聯瓷業2018年年底二度闖關IPO折戟。
作為集團陶瓷版塊的核心資產，華聯瓷業已超過25年未能實現證券化，且已成為傅軍的一大心結。在2019年年初的集團工作會議上，傅軍首次對鯤鵬計劃隻字未提。
與此同時，金融版圖的激進擴張也令新華聯集團面臨被動收縮的境地。受“一參一控”政策影響，新華聯集團原計劃是想保留相對優質的長沙銀行和北京銀行，而意向出售的寧夏銀行和大興安嶺農商行至今仍未找到買家。
更糟糕的是，新華聯集團的投資版圖也從2018年開始頻繁暴雷。樂視汽車、ofo小黃車、漢能事件均有涉及，其中新華聯集團對樂視汽車的投資額高達5000萬美元。而令新華聯集團受傷最深的投資來自暴雷的團貸網。
新華聯集團是團貸網母公司派生集團的股東之一（間接持股比例2.54%），並先後參與後者旗下的P2P公司你我金融和垃圾分類項目小黃狗（投資1.5億）。但隨著派生集團創始人唐軍被捕，“團貸系”旗下項目也相繼停滯。
值得一提的是，新華聯集團在2018年斥資14億元收購你我金融後，原計劃是將後者注入香港上市公司、新華聯文旅子公司新絲路文旅。顯然，這也是該集團實現“鯤鵬計劃”的一部分。
2019年，新絲路文旅最終將因涉及原實控人“非法集資”而導致備案許可證被拒的你我金融剔除出公司體系，並確認逾8000萬港元虧損。
業績下滑，還債路漫漫
其中，新華聯文旅今年前三季度2019年實現營收56.25億元，同比下降8.8%；實現歸屬母淨利1.63億元，同比大降46.64%，且為2011年借殼聖方科技以來的最大跌幅。
據瞭解，新華聯文旅2017年計劃將在文旅地產版塊的總投資額為500億元，而於去年年底和今年上線的長沙銅官窯和蕪湖鳩茲古鎮兩個項目的總投資額就已達180億元。
不過，文旅項目投資規模大、收益率低、成本回收期長、去化率低的問題也開始顯現。數據顯示，新華聯文旅今年年上半年的銷售額為29.5億元，僅為去年同期的62.25%。
值得一提的是，受外部環境影響，其中，因外部環境影響，資產價值逾30億元的韓國濟州島地塊一直未能開工，且近年來貢獻的收入均為零。而該地塊的面積佔新華聯集團總土儲面積的比例超過5成，並拖累著整個集團地產版圖發展。
圖：新華聯集團土儲情況
東嶽集團也面臨著近3年以來的首次營收淨利雙降。該公司今年上半年實現營收60.48億元，同比下滑18.15%；歸母淨利8.37億元，同比下滑30.67%。
受困於此，新華聯集團開始處置資產以緩解資金壓力，不過，由於其所持上市公司股權絕大部分都處於質押狀態，而再融資能力受限的情況下，新華聯集團只能“忍痛割愛”出讓其最優質的的資產。
Wind數據顯示，新華聯集團2019年二季度開始減持北京銀行股份。截至去年三季度末，新華聯集團減持北京銀行的股份數量合計10.3億股，持股比例降至3.71%，套現金額約60億。
與此同時，新華聯集團的香港上市公司新絲路文旅和新華聯資本也相繼開始賣資產“回血”。其中，前者新絲路文旅以2.47億港元出售了加拿大橡樹灣項目和子公司雲南迪慶，合計錄得收益6600萬港元。
作為最有可能用於集團整體上市的殼公司，新華聯資本不僅在被閒置逾一年後未被注入任何資產，反而變賣主營厄瓜多爾精礦貿易的子公司錄得220萬港元，以彌補自身270萬港元的業績虧損。
這也意味著，隨著新華聯集團已踏上處置資產的還債之路，其醞釀四年的鯤鵬計劃或已遙遙無期。最後附上一張巔峰時期的版圖，大家自行體會。
圖：巔峰時期的新華聯資本版圖
閱讀更多 縱橫陸家嘴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