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有舅媽拍的燒烤賣嗎?

鄉間有一條路,通往鎮上的“家”;鎮上有個舅媽,舅媽有個燒烤攤,燒烤攤上有一串故事,這串“燒烤”深深地烙印在我心上,使我常常回憶。

小學畢業之後,我離開了家,到鎮上上初中,到親戚家寄宿。陪伴我成長的狗狗小布丁被二哥送到別人家寄養,直到八年之後才再次見到它。

而我則是帶了幾套換洗衣服,和一隻烏龜(世澤)到了四姐的夫家,後來烏龜死了。四姐夫婦上廣東打工,週末之餘我回家幫親家娘做點家務,帶四姐的女兒。

因此,週末有時回親家孃家裡,有時回舅媽家。而我的家就在四姐夫家的隔江對面,有一次回到家中被五叔罵了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了。回想到這裡,常常令我感到悲傷。

不記得哪一年,過年之時,鎮上的舅媽說燒烤攤太忙了,讓我跟五姐去幫忙。我們年齡雖然小,做事卻不含糊,舅媽很是開心,之後的幾年裡,我們沒有去找過舅媽。

再後來,好像是暑假,還是寒假。舅媽或許是聽到伯母說,我在四姐家裡幫忙帶她的女兒之類的話。有一次去鎮上舅媽跟我說,燒烤攤太忙了,讓我到鎮上去幫她帶孫女燦燦,我答應了下來。

每逢週五,都是我最糾結的事。該是回去親家爺家呢?還是去舅媽家?兩家的小孩都需要我幫忙帶一下,兩家的大人都需要去幫一下忙。不管回去哪個家,他們都很開心,也很熱情。我偏向四姐夫家多一點,畢竟離家近。

週五,我走出了校門沿著街道走。一路上都是穿著五顏六色的服裝,面孔青澀的青少年在公路兩側熙熙攘攘,吵吵鬧鬧的行走著。也能看到學校門口一輛又一輛載人的三輪車在門口等待,車棚上面寫著:那路,大岐,陸屋,青蘇,榃山,紅村等字樣,車上總會擠滿一群學生,開車的司機就在在旁邊吆喝著:“去那路的”、“去榃山的”........很少看到有家長過來接小孩的,住得近走路回家,住得遠坐車回家,獨立又堅強的模樣讓人心疼。


走到了郵政局的對面,就到了舅媽家。我獨愛的一元一大包的手工小饅頭,就在舅媽家的對面擺攤。到了舅媽家裡,我就開始叫:“四舅媽,我下課了,燦燦呢?去哪裡了。”

舅媽從裡屋出來,很開心的說:“阿七,你來了啊,我還沒做飯,今天你想吃什麼,我去買回來。燦燦去隔壁的嬸嬸家找細姑去了。”

我放下了書袋說:“舅媽,我沒有很想吃的東西,我不挑食,你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我去找燦燦了。”說著就開溜到隔壁的遊戲廳去了。隔壁的嬸子把鋪子租給了別人,自己則是賣車票的,我已經忘記她叫什麼了。

她有三個女兒,大女兒在外地,兩個小女兒在家裡讀書,細姑就是她的二女兒,燦燦沒有玩伴就是喜歡跟她們玩,加上大家都很寵她,她就更加的喜歡了。我不太會說話,也不愛表達,但也不妨礙燦燦對我的喜歡。

每回回到舅媽家的開頭語就像上面那般,如果燦燦不在,就在旁邊串韭菜,串豆腐,串魚仔之類的燒烤食物。串了不久,舅媽做完飯也就要吃飯了。吃了飯,就開始忙活了。


舅媽在擺放燒烤的東西,像雞翅膀,鵪鶉鳥,韭菜等生食。如果燦燦在跟別人玩,我則是檢查煤炭,準備煤炭,往各個調料罐子倒好調料。隨後就是在門口處,擺放桌子,椅子。搞定之後,就出攤了。舅媽在外面看著燒烤攤,我就帶著燦燦去洗澡。

給她洗完澡之後,她就蹦蹦跳跳的去隔壁嬸嬸家裡玩了。我就給舅媽打下手。剛開始沒客人,舅媽總是會問我要吃點什麼。我總是告訴她剛過吃飽不想吃東西。隨後就是跟我聊些家裡長,家裡短的話題,不然就是把她覺得好笑的事告訴我。

餘暉燈下,一處燒烤攤,一中年一青年,坐在烤爐邊上,側面擺滿了各種生食,旁邊四五張四方形桌子,一張桌子四個凳子,側面還有疊加的桌子,椅子。對著烤爐,提前烤著生食到半熟。

聊著天,一個笑得開懷,另一個不知道是炭火太炙熱,還是不會說話的害羞,弄得滿臉通紅。街道上來來往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總能看到一群青少年開著摩托車,載著三四個人威風而過。

過了一會兒,客人便多了起來,燒烤攤就忙碌起來。到了九點,舅媽讓我帶著燦燦上去哄她睡覺,等燦燦睡著了,我就下樓繼續打下手。到了十點多,十一點之時,舅媽就會讓我去烤燒烤吃。我知道,如果我自己不去烤,舅媽就會給我烤。

我雖然很想吃雞翅膀之類的燒烤,但是也知道成本是貴的。就選了些便宜的吃,常常就是吃個熱狗,吃串豆腐。舅媽或許是看穿了我心。等到不忙的時候,總會單獨燒烤一個雞翅膀,或者鵪鶉鳥,那時候忙著收拾桌椅上的東西,沒有多大注意。

到了差不多收攤時,她就會跟我說:“阿七,這個是客人點了,又不要的,已經塗上了醬油了,你不吃就要扔了。”

當時太年少,不懂得這是舅媽為了讓我吃個燒烤,而編出來的謊言。加上也常常有客人點了不要的,我們就自己吃掉。因此我就信了舅媽的話。直到多年以後再回憶之時,才明白舅媽的一片心。

那根本不是客人點的,而是舅媽特地烤的。她知道我會不吃貴的燒烤,為了讓我心安理得的吃,故意騙我說是客人點了不要的。一想到這個,我的眼眶總會溼潤起來,內心深處一片溫暖。收完攤,就回去洗漱了。舅媽睡在床外面,我睡在裡面,燦燦小朋友睡在中間。夢裡是故鄉,一夜好眠。

記憶中,舅媽家的門面隔了一間店鋪租給別人,用來做母嬰超市。那日,炎炎夏日,母嬰店要給自己的店鋪宣傳,讓人去派傳單,報酬是十塊錢。舅媽給我接了下來。我很懵,然後她把傳單交給我,我就很聽話的,莫名其妙的走出門去了。一路上完全是紅著臉的。

走了東街,走了西街,隨手派發,完全不知道需要給客人講說這一回事。看了厚厚的一沓,我就直接跑到別人家的書店,往店鋪裡塞一堆,說:這個是前面母嬰店的,要是有客人要,你們就幫忙給一張,要是沒客人要,你就拿回家貼牆上吧。在笨拙的語言,以及笨拙的動作之下,居然還有人很開心的收下了。之後就一路懵回家了。

有沒有拿到那十塊錢,就不大記得了。只知道,如果不是舅媽把我推了出去,到了今天我膽子或許會很小,隨機應變也不會做的那麼順手。

每逢到了週日,出門買了一些生活用品或者零食之後,吃了飯就準備走路 回去上學。舅媽,總是在我準備出門時,塞給我零花錢,每回都是一兩百塊錢。我不收的時候,她就會用各種理由說服我收下。

還跟我說,下週放學了就不要去親家爺家了,到她這裡來幫忙燒烤,帶燦燦。我總是模糊的回答她。不回去親家爺那裡,三個小的(姐姐有個女兒,其他的兩個是四姐夫大哥家的)又沒人帶,農村的農活也多,怎麼辦呢?留到星期五再糾結。

一串燒烤,一串鄉愁;夢裡是燒烤的故事,夢外是鄉愁的念想。我想家鄉,想舅媽。想再吃一串舅媽牌的燒烤,老闆有賣嗎?

老闆,有舅媽拍的燒烤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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