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讀歷史時,總是在想著如果這樣或者那樣歷史會怎麼樣。比如我們就喜歡站在北宋的立場去看,如果王安石改革成功了,北宋會怎麼樣?會國富民強成為真正的帝國嗎?能夠滅遼滅夏在版圖上實現大一統嗎?能夠推動士農工商的變革發展進入到資本主義的萌芽嗎?歷史不能假設,但是如果改革成功,至少不會有靖康之難和南遷臨安!
每逢亂世弱世必有能人,當宋朝面臨內憂外患的時候,王安石出現了。公元1069年熙寧二年,49歲的王安石,被宋神宗任命為參知政事正式進入執政核心,也正是在這個時候,王安石在宋神宗面前題詩《商鞅》,希望遇到明君全力支持改革,也以“商鞅”為鑑為改革不惜粉身碎骨。
執拗的王安石在等待一位知己明君
1042年,22歲的王安石在科舉考試中因為“孺子其朋”從狀元變成了第四名,這位官二代的仕途生涯也算是正式開啟了。在接下來的16年時間,他從淮南節度判官、鄞縣知縣、舒州通判到常州知州,再加上10歲他就跟隨父親到臨川、韶州、江寧等地方遊歷學習,在地方上的的經歷已經超過28年時間了。
在各個地方的任職上,政績顯赫聲譽日隆,文彥博歐陽修等人舉薦他到中央任職,都被他給拒絕了,他有他的理想所在,他的理想就是要改變現實。1058年,38歲的王安石在進京述職的時候呈上了自己的改革理想《上仁宗皇帝言事書》,宋仁宗拒絕了他的理想。
《宋史·卷三百二十七·列傳第八十六》:先是,館閣之命屢下,安石屢辭;士大夫謂其無意於世,恨不識其面,朝廷每欲俾以美官,惟患其不就也。
改革的抱負施展不了,王安石決定遠離朝廷,之後朝廷屢次邀請出任直集賢院、知制誥兩年時間,就又因母親病故為由拒絕入朝。執拗的王安石在等待,等待一個人,等待一個機會,“若使當時身不遇,老了英雄”也不悔。命運還是眷顧王安石的,48歲的時候他等待的人來了,一位對他仰慕已久的太子上位了。
1067年宋神宗即位就立即起用王安石,一年不到的時間就從江寧知府直接任命為參知政事,躋身執政之列。王安石隨後就獻上《本朝百年無事札子》,闡述宋朝近百年政治經濟文化和軍事等情況,指出在表面太平而實危機四伏的情況下,改革在所難免,“大有為之時,正在今日”。
為了堅定宋神宗改革的決心,王安石在面對非議的時候作出了這首《商鞅》:“自古驅民在信誠,一言為重百金輕。 今人未可非商鞅,商鞅能令政必行。”
自比商鞅,期待宋神宗能夠效法堯舜,比秦孝公還堅定支持改革
《商鞅》這首詩裡面說明了五重意思,一是說出了政治的基礎,二是說民心的嚮往,三是說明商鞅變法成功的因素,四是說出了希望神宗能夠效法秦孝公支持變法,五是說明了自己願意和商鞅一樣,為改革不惜粉身碎骨。
“自古驅民在信誠,一言為重百金輕。”這句詩其實就是把商鞅變法的徙木立信,十金搬木頭的典故分化開解,其核心在於“驅民”。何為驅民,為何驅民,這就是政治的基礎和民心的嚮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王安石在地方前後28年的經歷,讓他深知民的重要性,而現在人們已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了。
“今人未可非商鞅,商鞅能令政必行。”因自比商鞅而遭到非議詆譭,這是非常不應該的,商鞅能夠做到令到必行,改革才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這句詩裡面包含了三層意思,商鞅變法為什麼成功?政令必行的最大前提是秦孝公的支持和商鞅變法的決心所在。而這次要發動的變革,王安石也是抱著和商鞅一樣五馬分屍都不怕的想法,也希望送神宗能夠像秦孝公那樣支持改革。
一諾千金、令政必行是商鞅變法成功的前提,完善的變法措施是改革的基礎。然而要真正開展變法,面臨的困難是民眾是否會相信並支持,保守勢力是否會反對甚至反撲,君王是否有足夠的意志來支持和堅持。站在王安石當時的立場和狀況,我們從這首詩裡面,是可以讀懂表面的意思和更多隱含的意思的。
而在《商鞅》這首詩裡面,我們也看到了王安石的性格缺陷:以民為驅,自負於民眾,以一當百,自用於文人,以君為用,自絕於天下。
文人王安石,在文人的朝廷裡面憑一己之力終究是無力迴天
趙匡胤在“杯酒釋兵權”之後,加強對了武將的控制和對文人集團的支持,並在其遺訓裡面明確“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人”。因而,宋朝被號稱為中國古代文人的天堂,在這個朝代,但凡當官的都有那麼一點文人的氣質,朝廷核心人員基本上都是文人為主,而且經常由文官來擔任武職。王安石也是文人,也是通過科舉考試來入仕的。
文人王安石,著書立說經學哲學樣樣精通,創立““荊公新學”,創新辯證法“新故相除”,書法自創“疾書”,詩壇自創“王荊公體”,還是唐宋散文八大家之一,宋朝著名的詩人詞人,著作有《王臨川集》、《臨川集拾遺》。這樣一位文壇巨匠,在當時的文人朝廷是十分受尊敬和崇拜的,卻偏偏走上了改革這一條路,還以秦朝的商鞅作為榜樣。
在文人的社會,不管是文學創作哲學思考還是詩詞文章,亦或是胸懷天下心懷蒼生為官為民,王安石都是一位非常合格的文人官員。自負、剛愎、執拗、獨斷是王安石的性格所在,這個如果是作為一個文人來說,甚至還會得到讚揚,“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你的高傲因為你有這個能力。而如果作為權力中樞核心人物改革靈魂來說,這些就都是缺點了。
做學問上,王安石是受人推崇的;做地方官,王安石也是受人愛戴的;做宰相,王安石就讓人痛恨了。《商鞅》的這首詩裡面,只討好了皇上,卻得罪了天下所有的人。
結語:機會抓住了,時代不讓行
王安石變法最大的問題是改革面鋪的太廣了,相當於對宋朝的整個體系都進行了革命,其改革影響之大範圍之廣前所未有。除了宋神宗剛開始的支持,遭到了官僚集團、文人集團和地主階級等幾乎所有人的強烈抵制和反撲,而當背後的支持者去世之後,改革就註定了悲慘的結局,所有的新法幾乎被全面廢除。
為了國,為了民,為了君,王安石開啟了新法變革,而上天也給了他機會,宋神宗前期的全面支持改革才有了實踐的機會。然而,和秦朝的時代不一樣,面對的體制不一樣,以及和商鞅的法治思想不一樣,文人,心太大而不夠狠,終究變成了走過場。而王安石,是一個大文人,“興忘只在笑談中。直至如今千載後,誰與爭功。”
本文只作為王安石《商鞅》這首詩的場景構建和解讀,沒有深入的去分析和挖掘王安石變法的內容和結果,也沒有深入的去和商鞅變法做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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