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故事

冬天的故事


01


那天被公司炒了魷魚,痛罵領導之後,我摔門而去。 回到出租屋草草收拾了行李就一個人踏上了去往北國的旅途,開始我向往已久的說走就走的旅行。

正值隆冬,一下火車,冷氣便紮紮實實地侵入人體。

從小生在江南長在江南,有生以來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冷的冬天。

僅僅抱著對北方下雪的美好憧憬,便是義無反顧。

這次北國之行,我並沒有選擇繁華的大都市,躲開擁擠的人群,走上鄉間小路,像個即將歸家的人。

雖是沒有逢著落雪,鄉下一望無際的雪原已足以讓我興奮。

沒有汽車暴躁的鳴笛,沒有高樓大廈的擁擠,這裡恍若另一個平行世界。

近處有著不大不小的些許丘陵,遠處是巍峨的高山,山上模模糊糊似立著幾個風力發電的風車,輕悠悠地轉著。

偶爾會有稀稀拉拉的牛群或是羊群從身邊經過,放養的人拿著鞭子跟在後面,也不大聲吆喝,像是怕打破這寂靜。

我好奇地注視著這些動物,猛然覺得,這些楚楚可憐的小生命比公司裡那些道貌岸然的傢伙可愛得多了。

當我回過神來,天色已經不早了,夕陽的餘暉印在雪上,亮晶晶的。

待走進這個不知名的小村子的時候,我的兩隻腳,以及,行李箱的兩隻小腳都裹滿了晶瑩的雪花。

村民們的小房子,背陰面全都整整齊齊覆蓋著白色,遠遠看著,就像厚厚的棉花被子搭在屋頂上,柔柔軟軟,十分可愛。

而房子的另一側,由於陽光眷顧,那雪早已化作水又變作屋簷下的冰掛墜,露出硃紅色的瓦片。

零星的幾棵樹,也早就變得光禿禿的了,一片葉子都沒有。 不像南方,常年綠著,讓人難以分辨孰真孰假,還是北方的冬天才更像冬天。

02


我輕輕敲響一戶人家的大門,門上鏽跡斑斑,門裡狗吠不止。

沒多久便聽到裡面推門的聲音,吱呀一聲連同著玻璃晃動的聲音,許是住戶前來應門了。

拉開大門的是一位老奶奶,約略六七十歲,她梳著利落的短髮,臉上爬滿皺紋,雖說上了年紀,卻腰背挺直,很有精氣神。

大概說明情況以後,老人熱情地邀我進家裡坐,她喝住被拴著的大黑狗,走在我前面。 大黑狗暫且就叫它小黑好了。

小黑似是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哼哼幾聲搖著尾巴在原地轉了幾圈,又若無其事地去嗅旁邊準備回窩的老母雞,挑逗失敗,灰溜溜鑽進自己的窩裡。

院子裡乾乾淨淨,屋子低矮,小小的玻璃窗上貼著已經褪色的紅色窗花,透過窗戶可以看到老爺爺,一動不動望著我,像一座飽經風霜的雕像。

晚飯還沒準備好,夫妻倆就吵了起來,至於原因,也只是因為做飯的柴火。

老爺爺到院子裡抱柴火進屋稀稀拉拉掉了好多,老奶奶便是一頓罵,兩人就開始你一嘴我一嘴地不依不饒。

看起來好像誰都沒錯,又好像誰都有錯,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吵得不可開交,也許夫妻都是這個樣子吧。

老爺爺氣呼呼地走了出去,弓著腰,雙手背在身後。

“做啥啥不是,一點兒用也沒有!”老奶奶邊說邊往爐子里加柴火。

我著實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安慰她別太生氣。

晚飯已經端上了桌子,還不見爺爺回來。

奶奶給我講起了他們年輕時候,爺爺比她整整大了十二歲,結婚前撒謊說只大三歲,被他騙了一輩子,也吵了一輩子。

最後說罷,奶奶起身穿上外套,“我去找找這個老傢伙又去哪兒了,看著都下雪了,還不懂得回家,煩死個人。”

我拿著手電筒,陪著奶奶一起。


他們這一輩子,風霜雨雪。


03


真的下雪了,輕飄飄的落在我們身上,我伸手去接,霎時化作水滴。

我們踩著積雪,嘎吱嘎吱的聲音在幽靜的夜晚迴旋。


走到村口,爺爺揹著手迎面走來,和他離開家的時候一模一樣。

“這大半夜你做甚去了,別人還得出來找你,沒一天叫人省心的。” “別叨叨了行不,福貴他兒給你捎回藥了,這不是?”

一路上我們誰都沒有說話,雪花輕輕飄著,身後留下歪歪扭扭的腳印。

“趕緊吃,吃完了別人還要洗碗。”奶奶從鍋裡盛出飯菜,還冒著熱氣。 這夫妻倆呀,都是刀子嘴,其實心裡還不是惦記著對方。

夜深了,夫妻倆都打起了鼾,爐子微微發著火光,大橘貓團成一團睡在我旁邊,整個房間暖烘烘的……

也許,幸福就是,我不夠好,你還願意陪我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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