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隨著維也納會議的不歡而散，OPEC版本的原油供給側改革已經成為歷史。長達三年零三個月減產聯盟的土崩瓦解，此前通力合作的兩大石油巨頭瞬間翻臉開戰。這並非單次獨立的事件，而是國際原油體系的一次系統性危機。主要產油國的政策從穩定調控油價轉向爭奪市場份額，令國際原油格局從OPEC+和美國的動態博弈，轉變為美國、沙特、俄羅斯的三國殺。
01、沙特或將打響增產第一槍
沙特在宣佈退出減產協議後，決定大幅增產並下調原油價格，以此向其他所有競爭對手施加壓力。
沙特阿美表示，該公司計劃提高4月原油產量至1230萬桶/日，注意這一數字已經超出其最大持續產能（1200萬桶/日）30萬桶/日，達到歷史峰值輸出水平。沙特輕質原油在煉化企業中廣受歡迎，目前報價較阿曼/迪拜的基準價格貼水3.10美元/桶，至少為1989年普氏能源開始記錄原油價格以來的最高水平。
作為OPEC的核心領導者，沙特每月報出的原油價格通常都將為其他成員國奠定基調，中東地區各產油國定價基本與沙特保持同步。如果沙特下定決心在原油市場發動一場廣泛持久的價格戰，全球所有石油輸出國除了跟隨效仿別無選擇。沙特從減產主力向打折傾銷的激進轉變，突然之間顛覆了全球原油供應格局，自討苦吃的同時也將令美國和俄羅斯等競爭對手一損俱損。
在新冠疫情極大抑制能源需求的背景下，成本較高的原油供應商出口訂單首當其衝。此時沙特帶領中東地區增產降價，無疑為中國在內的亞洲買家提供了更多選擇，使得美國和俄羅斯等貨源面臨更加激烈的競爭。
02、俄羅斯握有強力底牌
俄羅斯能源部長諾瓦克表示，俄羅斯石油市場處於可控範圍。他強調，俄羅斯擁有充足的資源基礎和有效的金融工具，能夠應對可以預見的油價波動，並保持在全球原油市場中的競爭力。
俄羅斯石油公司Rosneft透露，計劃從4月起增加原油和凝析油產量，這是俄羅斯回應沙特的第一個實際信號。一旦OPEC+結束原油生產的限制，俄羅斯有能力在一兩週內增產30萬桶/日，最高增產幅度可達到50萬桶/日。
為應對減產談判破裂導致的原油價格戰，俄羅斯或將使用國家主權財富基金來抗衡油價下跌的危機。俄羅斯以國家福利基金作為石油財富的主要儲備方式，截至3月總資產規模已經高達1500億美元。如果油價一直停留在42.40美元/桶以下的低水平，俄羅斯或開始動用基金儲備以使預算保持平衡，該做法正是設計這一機制的初衷。俄羅斯財政部在公告中聲明，主權財富基金的規模足以應對油價在25—30美元/桶的水平上，持續6—10年時間內給俄羅斯財政收入帶來的損失風險。
03、美國穩定市場意願迫切
單純從供應端角度上看，中東地區沙特、科威特等國原油開採成本在10—20美元/桶不等，俄羅斯原油開採成本在25—40美元/桶，美國頁岩油平均開採成本約為42美元/桶。
理論上沙特忍受低油價的限度比其他產油國更高，以其資源稟賦和產業成熟度實現了最低的平均生產成本，但由於經濟模式和軍費支出，沙特需要高達80美元/桶的油價才能滿足其財政收支基本平衡。俄羅斯石油行業在42美元/桶的位置上能夠正常運轉，再加上金融工具的輔助，實際上對油價下跌的承受能力應強於沙特。後來居上的美國頁岩油商此時面臨最大的壓力，石油買家和融資渠道都可能做出負面反應，迫使頁岩油行業財務狀況進一步收緊，產量增長全面遭到遏制。
由此可見，美國具有最迫切的動機，會施加影響促使沙特和俄羅斯回到談判桌上。美國能源部發表聲明，不點名譴責了沙特和俄羅斯通過國家行為操縱衝擊原油市場，導致油價大幅下跌的惡果。美國總統特朗普和沙特王儲薩勒曼緊急通話討論全球原油市場問題，同時美國財長姆努欽向俄羅斯大使強調了能源市場有序的重要性。俄羅斯能源部長諾瓦克表示，未來不排除與OPEC重新合作採取措施穩定市場，下一次OPEC+會議計劃在5—6月召開。然而沙特能源大臣阿卜杜勒-阿齊茲稱，如果無法就市場份額達成一致，OPEC+開會是徒勞無益的。
04、價格戰短期難平，低位下探空間有限
沙特、俄羅斯和美國的經典Mexicanstandoff僵局正處在危險邊緣，顯然原油價格戰將不會有贏家。沙特坐擁得天獨厚的資源稟賦，俄羅斯掌握著足夠的斡旋籌碼，在雙方回到談判桌上之前，原油市場可能先要經受一番價格戰的洗禮。在局勢明朗之前，原油供需關係的實質性好轉尚待觀察。然事發迄今為止，國際原油市場的暴跌實際上已經對最壞的預期有所反映，除非供需關係史無前例地惡化，當前位置進一步下行的空間相當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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