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個富,我們家有三十畝地‖《莊稼地旁的碎野花》

文章‖《莊稼地旁的碎野花》

作者‖魏德昌

炫個富,我們家有三十畝地‖《莊稼地旁的碎野花》

家裡在鄉下有地,父親一直種到我大學剛畢業那一年就沒在種,因為那一年母親身患癌症,父親不得不狠下心來停止種地,以便專心照顧母親。


上中學的時候,每到暑假,班裡的同學有忙著上補習班的,有忙著外出旅遊的,有忙著兼職體驗生活的,而我和弟弟忙著隨父母回鄉下收莊稼。那時候,莊稼地的收成是家裡很重要的一部分經濟收入,沒它不行。

炫個富,我們家有三十畝地‖《莊稼地旁的碎野花》

我們鄉下的莊稼地是旱沙地,不是可以灌溉的那種田地,而且在土地上壓了一層厚厚的砂礫,目的是防止土壤水分蒸發,這種莊稼地只能靠天吃飯。


這種靠天吃飯的莊稼地我家總共有近三十畝,不瞭解的人頭一次聽了肯定會尖叫出來,哇!三十畝地?地主階級啊!可是當你瞭解後,你肯定會明白並不是所有的土地都寸土寸金,有些土地,儘管它一望無際,也只能用來餬口填肚子。


父親每年都在地裡種上扁豆,偶爾也會種點油菜籽或胡麻。常種扁豆是因為扁豆的收購價格是最高的,通常每斤一塊二左右,要是遇上乾旱少雨的年頭,每斤扁豆會漲到一塊八左右。記憶中,最高的時候從來沒超過過兩塊錢,至今依舊如此。

炫個富,我們家有三十畝地‖《莊稼地旁的碎野花》

畢竟是在旱區,扁豆的產量幾乎每年畝產不到一百斤,四五年光景裡偶爾會有一年畝產達到一百來斤,能長一點的莊稼地可能會達到一百一二十斤,但能長的莊稼地每家也就二三畝,這還要遇上風調雨順的光景。在甘肅,乾旱是十有八九的事情,好不容易碰上雨水多的年頭,往往都伴有冰雹洪澇災害,產量會更低。


見過扁豆的朋友應該都知道,扁豆枝幹平均高度約十五釐米左右,沒辦法用鐮刀收割,收割機更不可能,通常收割機都是在大水田地使用,旱沙地壓根用不了。在旱沙地鐮刀是最常用的工具,除了鐮刀以外的工具就是手,扁豆顯然只適合用手拔,對你沒看錯,用手拔。以前每年和父母都要趁扁豆成熟的多半個月時間徒手拔完三十畝,不能拖延,否則扁豆粒就會掉在地裡,既浪費又損失。

炫個富,我們家有三十畝地‖《莊稼地旁的碎野花》

拔莊稼是我們鄉下週邊百姓最辛苦的事情,拔的時候人要蹲下來,用雙手挨個拔乾淨,邊拔邊挪。拔的時候不能總休息,不然耽誤時間,要拔好久才能休息一下,趕緊喝喝水,伸伸腿,展展腰,抖抖鞋。那可真是面朝黃土背朝天,每到收莊稼的日子,手上不磨幾個血泡都不好意思跟鄉親們打招呼。多半個月時間下來,總得磨爛好幾雙手套,兩三條褲子。


莊稼地周邊都是山丘,山丘上總會開些個不認識的碎野花。每當休息的時候,我總會躺下來看著它們,心想它們這是開給誰看呢?晚上的時候它們還會開嗎?從那時我就知道它們有自己的世界,它們的世界肯定也熱鬧非凡,不過它們的世界是我理解之外的世界。


後來上了大學,我對宏觀的世界和微觀的世界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宇宙很大,大到我們探尋不到它的邊際,塵埃很小,小到被我們常常忽視,可我們真的因為塵埃小而忽視了塵埃嗎?當我真正瞭解它的時候,才明白原來它的大甚至超過了宇宙。我開始提醒我自己,我不能一味地追求宏觀的生活,我也應該嘗試接近微觀的靈魂。不主動接近,就永遠無法正視自己的靈魂,就像那些可能一生都不被注意到的碎野花一樣。

炫個富,我們家有三十畝地‖《莊稼地旁的碎野花》

想明白了這一點,我放棄了我的專業,開始嘗試用我的感知寫詩,因為詩比任何鴻篇鉅著都要精悍有力,就如同那些開在莊稼地旁的碎野花一樣,震撼你,喚醒你。


直到現在,母親的病久治不愈,父親也日漸蒼老,我更沒有像他們曾經期待的那樣綻放。

最近我常常夢到一家人在鄉下莊稼地裡休息的場景,那些碎野花依舊不甘寂寞地綻放著,散發出陣陣清香。


我一直在想,父母為什麼總會百般遷就我?或許他們小的時候,也可能留意到了莊稼地旁的碎野花,靜靜綻放。


二零二零年三月七日

炫個富,我們家有三十畝地‖《莊稼地旁的碎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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