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問西東》是我國80後女導演

但當她利用幾個月的時間讀完中國近代史的有關資料後，因為感動於祖輩和父輩的青春才下定決心來編劇和拍攝。

所謂劇情片，是指對生活中真實存在的事件進行改編，情節緊湊且耐人尋味，讓人產生情感共鳴的故事性電影。國內比較著名的劇情片有青年導演陸川2001年拍攝的《尋槍》和“作者導演”曹保平2014年拍攝的《烈日灼心》。

影片講述了不同時空背景下四代清華人的命運起伏。20世紀20年代，吳嶺瀾在崇尚實科的時代中迷失自我，最終又找回自己；20世紀30年代的抗戰時期，清華大學南遷並與北京大學、南開大學重組為國立西南聯合大學，學生沈光耀出身顯赫世家，於國難當頭毅然投筆從戎，獻身戰場；20世紀60年代，清華學子陳鵬

這是一部不怕劇透的“命題作文”，因為它的絕妙之處不在於多時空的敘事結構，更為關鍵是對人性的細膩表達和對向善向真、立德立言的無盡追求。導演在現實與浪漫之間找到人物塑造的平衡點，再加上特有的道具象徵手法，電影藝術化的表達觀照了當今社會的現實問題，引人深思。

01

獨特的多時空敘事結構

線性敘事與意識敘事

影片敘事線往來穿梭於百年的歷史長河中，其敘事模式可謂也應和了片名無問西東。電影從整體上可以分兩個大的板塊：前一個大的板塊雖然採用倒敘的方式，從現在時空開始回溯四個歷史時空的四段故事，這仍然屬於傳統線性敘事；但是從第二個板塊開始，敘事線開始了跳躍性，影片不斷使用閃回鏡頭，敘事在四個時代四個故事之間不斷切換跳躍，節奏時而舒緩時而急促，時而充滿情趣時而激盪，時而陽光明媚時而血腥殘酷，有如演奏的一曲激情飽滿的交響樂，讓人酣暢淋漓。這種意識流般的穿插於四個時空的敘事，卻神奇地把四個故事緊緊地關聯在了一起。

時間穿插與時間交錯

四條敘事線表述過程中採用了一種穿插的手法，並沒有按照常理的時間順序來依次進行。這種時間穿插的手法來突出了電影主題。在故事表達的輕重上也作出區分，其中故事二與故事三是影片中佔據時間最長的，也是重點描述的，時間穿插以及輕重描寫區分的前提下，每個故事也都有始有終。時間背景中包含了解放前，抗日戰爭時期，文革時期以及現代時期，所選擇的故事也緊密結合不同時代我國發生的大事件，在時間交錯發展中，引出不同故事中的主角命運，主角命運發展與故事發生時間上緊密聯繫，從而形成主角命運與時代發展中的緊密結合。

縱向歷時與橫向共識

吳嶺瀾對於真實的追問，在沈光耀的故事當中給了觀眾解答；與陳鵬分別後的李想在張果果的故事中得到了歸宿，完成了超我的蛻變；這些不斷交錯迴環的時間線，將本片的意義賦予的過程節奏拉長，在體現時間厚度的同時更加體現影片主旨的表達深度。電影圍繞不同時間的主要人物講述了故事，但是次要人物也成為主要人物精神的延續。如伴隨沈光耀身旁的林氏兄弟，作為沈光耀的同學，他們並沒有沈光耀出色的能力和身體素質，他們見證了沈光耀從學生到飛行員身份的轉變，在沈光耀犧牲後，兩人也走上了參軍的道路，他們是沈光耀生命中“使命感”的傳續和接力，影片在共識性的對比中體現出青春的廣度。

02

現實與浪漫相結合的人物塑造

影片講述的故事雖然都有真實故事原型，但是情節的安排充滿了浪漫和神秘色彩。沈光耀空投救助的兒童，長大後就是陳鵬，陳鵬心靈感應到王敏佳出事，又能見證王敏佳起死回生，李想救助的夫妻居然是張果果的父母，王敏佳工作的醫院就是張果果看望四胞胎家庭的醫院，張果果坐在水木清華的匾額下，正是20年代吳嶺瀾聽小提琴演奏而駐足的地方，40年代沈光耀開飛機經過的大樹正是60年代陳鵬帶王敏佳回家時路過的那棵大樹。時空穿梭，物是人非，這樣的情節安排給人一種偶然性和浪漫感。

此外這部電影中的人物的浪漫氣質還體現在人物塑造上。這部電影中的人物，不是小情小愛、沒有青春期叛逆、也沒有強調集體懷舊……而是既有情懷、勵志又充滿詩人氣質。

無可奈何的靜坐聽雨與敵機轟鳴下的學習片段：雨季到來，雨水猛烈敲擊屋頂的聲音蓋過老師的聲音，水柱從屋頂縫隙中澆灌下來，無可奈何下，老師與學生靜坐聽雨。頭頂上空敵機轟鳴，師生們不顧生命危險在隱蔽的山洞、山坡、樹下繼續授課和聽課。西南聯大在國家存亡的特殊歷史背景下，清華、北大等名校作為國之重器，歷經風雨。最寶貴的精神、思想和文化在最艱苦的環境中完成了傳承，展現了知識分子真實無畏的人性光輝。

陳鵬走過一片如詩般唯美的銀杏樹葉鋪滿的道路，便將美麗的銀杏樹葉收集起來，和雪花膏一起寄給王敏佳，塗抹好雪花膏的王敏佳，枕邊珍愛的擺放著陳鵬送給她的所有禮物，手握著陳鵬給她雕刻的花朵，幸福的進入夢鄉。雖然她的美貌不復存在，觀眾們能從她被包裹住的頭巾下想象出那場批鬥給她的容貌帶來了多麼致命的摧毀，但陳鵬真實、純正的愛，卻讓她脆弱的生命再次有了溫度，充滿了愛的浪漫的美好。

這些看似碎片化的故事片段，表達著真實、真心、無畏與愛的珍貴，即使歷經苦難，也難掩人性中的美好和浪漫情懷。

03

道具的特殊象徵藝術手法

沈光耀與十字架

沈光耀的顏值、為父取藥的孝順、對弱者富有的同情、英勇殺敵的勇氣、為戰友無畏的自我犧牲就已構成了一個“全知全能”的形象，他是一個極富英雄主義的符號。沈光耀空投支援，饑民爭相俯拾時，導演安排了一個極具符號性的鏡頭，那就是殘腿神父胸前的一枚銀色十字架。現實的恩義不能通過神父來傳達，那麼就由神來親自扮演這個角色，而飛行高空、富有真心、正義、無畏和同情的沈光耀正是神的化身。可也正因如此，方才為沈光耀壯烈犧牲埋下伏筆。

剪辮子與血書

在李想和王敏佳的宣講會和審判王敏佳的兩場戲中，李想獲得支邊名額時的演講與審判王敏佳的大會同時進行，割裂這段關係的符號便是血書和剪辮子。血書是李想立下的不容破除的誓言，不可否認血書使得李想確立了人生抱負，但同時也是徹底禁錮王敏佳真實的桎梏，更是李想無限慾望的放大鏡。而剪辮子，其實是一個閹割的符號，它斷送了王敏佳的芳華，而為血書付出代價的不是李想，正是王敏佳本人。

墓碑：命運審判與銘刻的希望

一方面，墓碑是對王敏佳貪慕虛榮、捏造謊言的審判，從墳土開始被掩埋的那一刻開始，過去不能真實面對自我的王敏佳便被自己與陳鵬徹底埋葬；另一方面，當王敏佳親手在自己的墓碑上刻上自己的名字時，新生的希望與人生的救贖就此展開，為她“託底”的陳鵬便是支撐王敏佳繼續活下去的唯一理由，這一次王敏佳踏上了找尋陳鵬的征程，不畏艱險、不遠萬里去尋求自己真實內心的救贖。

04

形散而神不散的主題：三個層面的人生哲學

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青春。四段看似鬆散、毫不相干的劇情，彼此呼應著不同時代的青年對人生的思索，影片用感同身受的態度賦予了青春的精神。

（1）個人層面：不要放棄對生命的思索，對自己的真實

影片開始，深陷職場爭鬥的主人公“張果果”獨白：“如果提前瞭解了你所面對的人生，你是否還有勇氣前來？”不同時代的人都會面對類似的選擇：是選擇明哲保身而隱藏內心，還是選擇本心的真實而違背世俗？沈光耀本可以選擇不參軍，那樣可以孝順父母，但他毅然選擇了參軍入伍，以身殉國。王敏佳如果選擇不“惹是生非”給師母寫信，也不會被批鬥毀容，她選擇了出於本心的善良與正直。李想本可以不把全部食物留給張果果父母，那樣也不至於付出性命，但他還是選擇了把食物全部留下來。他們選擇的根據就是遵循自己的真心。

影片結尾，張果果看著陽光下嬰兒床上歡笑的嬰兒，再次獨白：“……願你在迷茫時，堅信你的珍貴，愛你所愛，行你所行，聽從你心，無問西東。”這次獨白，張果果是找到了選擇方向之後對影片開始提出問題做出了肯定回答。人生應該聽從你心，擺脫世俗束縛，愛你所愛，做最珍貴的自己。

（2）社會層面：傳遞一份真心，美好的德行和與人有益的言辭，是青春飛揚的根基

梅貽琦校長的諄諄教誨把真心精神傳遞給了吳嶺瀾，吳嶺瀾又傳遞給沈光耀，沈光耀傳遞給陳鵬，陳鵬的真心之愛又傳遞給了王敏佳和李想，李想再傳遞給張果果，代代相傳。其實，吳嶺瀾選擇文科還是實科的迷茫，沈光耀關於享受人生還是奉獻自我的抉擇，陳鵬不顧一切堅持真愛的舉動，張果果放棄職場的爾虞我詐，真誠幫助他人。他們面臨的困難抉擇在我們每個人身上多少也有共同的經歷，是否我們也做出了合乎我們本心的抉擇。

（3）歷史層面：民族精神與個人初心選擇

電影結尾的彩蛋中展示了電影中曾經悄然出現的，次要或背景人物，並配以文字說明：梁啟超、王國維、馮友蘭、錢鍾書、沈從文、華羅庚、聞一多、朱自清、錢鍾書、梁思成、鄧稼先……這些如雷貫耳、世界聞名的大師，無不是遵循自己真心的力行者，他們深深影響著我們的時代。而影片最後帶觀眾回顧這些當今泰斗級的大師在那個年代鏡頭中的呈現，隨著一個個人物鏡頭的閃現，觀眾再次深刻地體驗到，原來故事主角人物命運的進行時，也正是這些大師們命運的進行時，他們的人生應該更加卓越和精彩。

結語

《無問西東》用四個環環相扣的故事，忠實地記錄下清華學子未曾磨滅的真心。影片獨特的多時空敘事結構的效果十分成功，鏡頭所呈現給我們的不僅是觀影時的震撼，更是光影后的無限深思。

錯落有致的劇情安排，為電影最終的主題表現提供了支撐，在面對社會時代創傷帶來的個體心靈之累時，將隱藏在心底深處的真心、信任與善良迸射出來，始終懷抱向善的人生信念。通過敘事時間的巧妙安排，電影最終關注的重點由個體轉向了社會和民族，提升了電影的表現力與深度。

導演李芳芳說：“故事好拍，難的是拍出一片時光。”《無問西東》拍出了讓人感動又觸人靈魂的好時光，它不僅僅是為清華校慶獻禮的一首關於青春的頌歌而已，因為每一個珍貴的我們都能從電影中汲取青春和成長的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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