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頭橋,夢中的橋

貴在行走

龍頭橋,夢中的橋

熊傳信

前不久,我驅車沿大竹縣竹石公路行駛約30分鐘,和家成兄長回到故地——清水鄉龍頭橋。令人欣慰的是,過去泥濘的羊腸小道已被一條水泥道路取代;過去靠雙腳丈量距離,今天已被車輪子取代。夕陽西下時抵達龍頭村,遺憾的是,我再也找不到當年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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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龍頭橋依舊樸實敦厚,默默地橫跨兩岸,默默地等待著歸人。龍王井已被保護起來了。井水依舊汩汩流出,清洌甘甜;溪水已經骯髒,河流也不再歡暢,黃葛樹依舊枝繁葉茂,但已飽經滄桑。

這裡曾經熱鬧過。月亮屋、村民大會、壩壩電影曾在這裡上演。我也曾經在這地壩上,以簸箕為床,在它堅實的土地上,仰望頭頂上方的星空……今天,房屋傾圮,雜草叢生,人去樓空,過去人煙稠密的村落早已化為一片廢墟。

家成兄當年得以棲身的住房,那間不足20平米的土坯房,曾經記載了我的歡樂的殿堂,也因歲月不居,年久失修而早已垮蹋,湮沒在一片雜草叢生的廢墟之中了。

往事歷歷在目,彷彿就在昨天。上世紀七十年代初。那年我11歲,一個暑假,我隨家成兄第一次來到了他下鄉的地方。這兒有個好聽的名字——龍頭橋。群山環抱的一片丘陵之中,只見一條清澈的小溪流沿著荒涼的田壟從遠山蜿蜒而來。在一棵黃葛樹下,有一座建於清代的石墩橋橫跨小溪的兩岸,把附近的村民緊緊相連。這就是龍頭橋。聽老人們說,此橋建於清嘉慶二十一年(1815年)。此處還有一口古井,也有個動聽的名字,叫做龍王井。龍王井四時清洌,旱澇不竭,哺育著周遭的農民。

龍頭橋是歡樂的。春天來了,百花盛開了,村民們在這裡擔水、煮飯;秋天,正是稻穀金黃的時候,婦女們在這裡淘米、洗衣。最有趣兒的是夏天,孩子們在這裡洗澡、摸魚、捉螃蟹;來來往往的過客在參天的大樹下歇一會兒涼,聊一陣子天,抽一袋旱菸兒。夜晚,蛐蛐兒叫喚著,呼朋引伴地出來唱歌;小蝌蚪長大了,變成青蛙,也蹦蹦跳跳出來捉蟲子。

月亮升起的晚上,大夥帶著手電筒、提著編織袋,沿小溪踏月而行去捉青蛙。一天晚上,月華如水,蟲聲唧唧。因為犯困,少年的我不知不覺地睡著了。當哥哥姐姐踏月凱旋歸來的時候,門緊鎖著。叫人人不應,叫門門不開。他們拿一根長長的竹竿,搭一張人字步梯,掀開屋頂瓦背,使勁敲打床沿,才驚醒了熟睡中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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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頭橋是憂傷的。冬天,山寒了,水瘦了,田野無精打彩的。最可怕的是夜晚,當暮色從遠處的華鎣山脈開始傾瀉下來,逐漸籠罩田野時;當農民家裡的炊煙裊裊地升起,煤油燈在餐桌上明明滅滅時;當風兒呼呼地刮過原野,猛烈地敲打著簡陋的窗欞時,無助無奈的心靈,不禁打了個寒顫,有一個詞會霎時浸入你的骨髓,這就是我至今才能體會到的,叫做“萬籟俱寂”。

記得當時有一首頗為抒情的歌兒廣為流傳:“親愛的情哥喲,收到你的來信,我的那個心兒喲,久久不能平靜……”面對冷鍋冷灶,面對不知道的未來命運,如果有誰哼起這首歌的旋律,那種刻骨銘心的思念,霎時如一朵不知名的山間小花,便會在年復一年的等待中隨風飄散、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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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在互聯網上搜索到這首歌曲。細讀歌詞,那是一首“控訴”扼殺真摯愛情作的作品,哀而不傷,怨而不怒……當曾經熟悉的旋律再一次響起,我的心絃一陣緊似一陣。那些早已淡忘的文字,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那些手握鐮刀鋤頭迎著夕陽站立在田坎村頭眺望遠方的小夥姑娘,你們的背影是如此令人憂傷。此刻,我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家成兄在龍頭橋收穫了愛情,一位漂亮的姑娘被他追到手。上世紀八十年代他們結婚,有了一個兒子。正像所有美好的童話故事結尾一樣,現在他們早已是兒孫繞膝,享受著天倫之樂。

今天,我再次來到龍頭橋。流水已帶走光陰的故事,縱然是橋在井在黃葛樹在,而今物是人非事事休。且留下一張照片吧,不為別的,只為紀念一去不復返的蹉跎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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