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不能有孩子卻又帥又體貼,我想這樣過一輩子,但有人坐不住了

丈夫不能有孩子卻又帥又體貼,我想這樣過一輩子,但有人坐不住了

1

聽完林樂的問題,電話那頭的趙玫沉默了半晌,沒有說話。

林樂看著湊在自己旁邊,恨不得把耳朵直接貼上來聽的婆婆,有些急了,便又催問了一遍:“嫂子,你倒是趕緊跟我說說呀。”

趙玫卻忽然嘆了口氣:“樂樂,你先過來,我和你當面說。”

“噢……”林樂想了想,掛了電話。

一抬頭,對上一屋子殷切的目光,她覺得有些不自在,正要解釋,卻被婆婆沈秋菊搶了話頭。

“樂樂,你嫂子怎麼說呀?”

“呃……”

林樂不由自主地往沙發邊上挪了挪,離婆婆稍遠些,才開口回答:“我嫂子讓我現在過去一趟,她當面跟我說。”

沈秋菊先是怔了一下,然後又急忙點頭:“也對,也對,畢竟不是小事,電話裡估計也說不清楚,那這樣……”

她一把拉起坐在沙發另一頭的兒子李安平:“你陪樂樂一起去。”

“媽……”

李安平話還沒說出來,沈秋菊卻已經風風火火地跑進房間去了,沒用兩分鐘又風風火火地出來,把手裡的幾個禮品盒塞到李安平手裡。

“上人家裡,不能空著手去,這些都給你嫂子拿上,給她補身子。”

“媽。”李安平有些無奈,把東西放到茶几上:“這種事,你讓我一個大男人去杵在那,人家姑嫂的,怎麼好說?”

“這……也對。”

沈秋菊這才想起來,畢竟是些女人家的事,旁邊待著個男人的確不方便說。

於是便急忙轉過頭來,把東西拿塞進林樂的手裡。

“樂樂呀,那你就自己去吧,讓你嫂子好好跟你講講門路啊。”

“知道了,媽。”

林樂接過東西,挺沉的,她看了一眼丈夫李安平,其實她想丈夫陪她去,不過想想要說的那些事,當著李安平,嫂子可能還真不方便,於是便點了點頭,準備出門。

沈秋菊又殷勤地從鞋櫃上拿過林樂的鞋來,放在她腳邊。

出門的時候,又千叮嚀萬囑咐一定打車去,別圖省錢坐公交。

下了樓,林樂還能聽見婆婆跟在後面喊了一句:“晚上想吃什麼提前打電話回來說,媽給你做……”

2

在小區外面攔車的時候,林樂還跟做夢似的。

其實公婆已經很久沒給過她好臉色瞧了,當初剛結婚的時候,一家人倒也十分和睦。

可沒過半年,林樂就發現公婆的臉色一天比一天不對勁了。

有時候是他們老兩口湊在一起低語,一見著林樂,便又若無其事轉開臉去,一個擇菜,一個看電視。

再後來,這個總是竊竊私語的小圈子,居然連李安平也加入進去,時不時地,還扭頭看林樂一眼。

這讓林樂在這個家裡待得如芒在背,然而還沒等到她去問,人家反倒先發起難來。

某天晚上,林樂下班回來餓得前心貼後背,換了鞋剛想到冰箱找點吃的,卻被婆婆沈秋菊叫住了,讓她坐下,說有事要跟她談談。

林樂雖然疑惑,但看自己老公李安平也在,所以也就沒說什麼,在丈夫身邊坐了下來。

“你坐那邊。”

婆婆卻突然發話,指著林樂,意示她坐到另一側沙發上去。

而那個沙發,是與公婆倆人所坐的沙發正對著的。

又累又餓的林樂,這才發現,整個屋子裡的氣氛非常壓抑。

公公陰著臉,靠在沙發上,雙手交叉,垂著目,不知道在想什麼,電視也關著,連他每天雷打不動的象棋爭霸賽今天都沒有看。

婆婆在沙發上坐得筆直,一副盛氣凌人、準備談判的架勢。

丈夫李安平坐在旁邊,低著頭,看不出臉色。

林樂向來是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不想為些無謂的事與婆婆頂嘴,於是便依言挪到了對面的沙發上。

婆婆沈秋菊也不囉嗦,劈頭蓋臉就一個問題砸過來。

“你怎麼回事,這結婚都整整六個月了,你這肚子怎麼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啊?”

林樂一時不防,被這個問題砸得有些不知所措,雖然她和丈夫並沒有刻意避孕,但也沒怎麼急切地想要孩子,原本想著應該是順其自然的事,怎麼這時候卻被審犯人似地審問起來了?

她有些茫然地看了李安平一眼,見他還是低著頭,沒有任何反應,便猜到這事兒應該是人家一家三口早就商量好的。

林樂心裡有些委屈,也有些不悅,畢竟生孩子又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怎麼到了這家人面前,倒好像是她沒完成某項既定的任務似的,拿她當什麼了?生育機器嗎?

可還沒等林樂說什麼,沈秋菊接著又拋出一句話來。

“明天你別去上班了,到醫院好好查查吧,看是哪裡有問題就趕緊治,我們還等著抱孫子呢。娶了兒媳婦這麼久還沒個孫子,我這老臉都沒地兒擱了。”

林樂:“……”

明明結婚才半年而已,又不是特別久。

而且婆婆那話,根本就是直接下達命令,完全沒有商量的意思,更沒有打算讓林樂說什麼。

林樂心裡憋著氣,便看向丈夫李安平。

“要檢查也該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去檢查吧?我一個人去算怎麼回事兒?”

“我兒子沒問題。”

沈秋菊見林樂沒有乖乖地聽從她的指示,有些惱了,聲音也尖銳了起來。

“生孩子那就是女人的事,懷不上當然也是女人的問題,關男人什麼事?反正你先去把你自己檢查好了再說別的。”

林樂被氣得不輕,直接站了起來,剛想反駁婆婆的話,卻被李安平一把攥住了手腕,搖了搖頭意示她別說話。

看著這個剛才還低著頭裝死人的丈夫,現在突然反應如此迅速地繞過個茶几,來制止她和婆婆頂嘴。

林樂懵了一下,一時又什麼話都沒說得出來。

想想丈夫平日裡對她百依百順,看在丈夫待她很好的情分上,覺著沒必要跟個半截子入土的老年人爭辯,只好有些不甘心地閉了嘴。

李安平捏了捏要樂的手腕,見她雖然不說話,但還是扭著頭沒有半點要服軟的跡象。

便只好笑著對坐在沙發上的兩位老人說:“爸,媽,你們彆著急生氣呀,就算樂樂上醫院檢查,我這個做男人的,也該陪著她去是不是?你們放心吧,明天我鐵定帶她去。”

話一說完,李安平便拉了林樂要回房間。

直到這時候,一直陰著臉沒說話的公公李建明才沉沉地說了一句。

“反正不管怎麼著,我們李家的香火,不能斷。能生就趕緊生,不能生就騰地方,我們找個能生的進門。”

林樂氣得不輕,想說什麼,卻已經被李安平拉進了房間,關了門。

掙開李安平的手後,林樂坐在床沿,忍不住就抹起眼淚來,活了這麼大,還從來沒受過這麼大的委屈。

“對不起啊,寶寶……”

李安平蹲在地上,抱著林樂,輕聲輕語地哄著:“老人嘛,上了年紀都那樣,守舊又愛嘮叨,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要是有氣,你儘管往我身上撒。要打要罵都隨你,只是千萬別把你自己氣壞了,那我可要心疼死了。”

說著,李安平便拿了林樂的手,往他臉上打。

林樂被這麼一鬨,一時氣已消了大半,再看看丈夫那張帥出天際的臉,剩下的一半氣基本也要散光了。

她使勁把手抽了回來,這麼帥的臉,她可打不下去。

當初林樂對李安平一見鍾情,看上的就是這張臉,誰讓她是個不折不扣的顏控呢,當初只想著,有這盛世美顏加上那雙大長腿,就夠她過一輩子了。

卻沒想到自己嫁的,並不只是他這一個人,還有他的家庭。

“要不咱搬出去吧。”

林樂雖然被丈夫一鬨,氣消得差不多了,但心裡還是委屈,於是便嘟著嘴,爬在丈夫肩上,委屈巴巴地說:“咱們結了婚就是大人了,老這麼跟長輩擠在一起算怎麼回事呢?”

聽了這話,李安平躊躇了一下,又輕輕拍著林樂的背,輕聲細語地哄著:“寶寶再忍忍吧,如果要買房,咱倆一時拿不出那麼多錢來,租房的話,寄人籬下也挺不方便的。”

林樂知道李安平的意思,他們兩口子都才二十多歲,畢業工作沒幾年,手裡根本沒什麼積蓄,而公婆是絕對不會拿錢給他倆買房出去單過的,他們可捨不得這個寶貝兒子一天不在身邊。

可租房的話,林樂自己也不太願意,雖然結婚的時候她孃家給了一套陪嫁的房子,但那是期房,預計還得一年後才能交房。

想想也只好再忍一忍了,等自己的房弄好了,就再不和公婆同住一個屋簷下,受這閒氣了。

看林樂氣消了,李安平又跑去廚房,給林樂煮了碗麵,還加了荷包蛋。

端著這碗愛心麵條,林樂覺得有個這麼體貼自己,同時看著又賞心悅目的丈夫,這日子倒也不算太差。

再加上最近林樂很累,她一邊上班,一邊還在準備著司法考試,忙得焦頭爛額,於是吃完麵後,她便窩在丈夫溫熱的懷裡沉沉睡去了。

3

那天的事情之後,林樂雖然心裡彆扭,並沒有照婆婆的話第二天就去檢查,但最後還是架不住丈夫李安平的軟磨硬泡,抽時間去了醫院。

也就是從那天起,她覺得自己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

那些苦得反胃的中藥,一大包一大包地往家裡搬,很長一段時間,林樂覺得不光是家裡,就連她自己身上,時時都是揮之不去的中藥味。

更要命的是婆婆不知道是從哪裡弄來的偏方,今天吃這個,明天吃那個,甚至連廟裡求來的符燒化入水給她喝。

林樂覺得自己簡直要變成個垃圾桶了,什麼千奇百怪的東西都往她嘴裡塞。

雖然很多時候不樂意,但每每都在丈夫李安平的溫言細語、殷勤體貼中忍了下來。

想著不看僧面看佛面嘛,再說婆婆畢竟也只是想要抱孫子而已,又不是存心要害她。

靠著這樣的自我安慰,林樂苦苦撐了大半年,甚至在這期間還通過兩次輸卵管,做過一次造影,每次都疼得死去活來、生不如死。

可就這麼幾番折騰下來,林樂的肚子依舊沒有動靜,最後連接診她多次的醫生都看不下去了,堅持讓林樂的丈夫也去做個檢查。

就這麼點破事,他們居然還特地開了一次家庭會議,商量了大半宿,沈秋菊才咬牙答應了。

李安平見老母親點了頭,這才上了醫院。

檢查結果一出來,林樂當場就哭了,哭她受了這麼長時間折磨,承受了那麼多痛苦之後才發現,有問題的根本就不是她。

心裡長久積壓的委屈洪水似地宣洩而出,她蹲在醫院的走廊裡哭得連氣也上不來。

李安平卻再沒有像以前那樣抱著她輕言安慰,而是拿著檢驗報告站在一邊,呆若木雞。

這份檢驗報告拿回家後,李家頓時陷入了愁雲慘霧之中。

李建明從此一天到晚陰著個臉,誰也不理,還頓不頓就跟老伴兒沈秋菊發脾氣,話裡話外地埋怨沈秋菊,給李家生了個不能傳宗接代的廢物。

沈秋菊卻也好像真覺著是她的錯一般,成天哭喪個臉,小心翼翼地服侍她眼裡的“天”。

其實這些倒與林樂無關,反正她每天一早就出門上班,晚上才回家,吃過晚飯就直接回房休息,眼不見心不煩。

可要命的是,婆婆沈秋菊經常大半夜坐在客廳裡嚶嚶地哭,第一次在夢中聽到這聲音的時候,可把林樂嚇得不輕,還以為鬧鬼了呢。

雖然後來知道是婆婆在哭,可天天這樣鬧騰,誰也受不了,林樂覺得再這樣下去,她非得神經分裂不可。

她讓李安平去勸勸他媽,別再天天大半夜坐在客廳裡哭了。

可李安平說那是他媽,他能怎麼辦?老人家心裡難受,想哭就讓她哭吧。

不過好處是,林樂再也不用一日三餐地喝那些難以下嚥的藥湯了,也不用再吃那些千奇百怪的偏方,更不用再去經受輸卵管通液的非人折磨了,這讓她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事情已經這樣了,林樂倒也沒打算要和丈夫離婚,想著再過幾年二人世界,就去辦手續領養一個孩子。

見林樂沒有要離婚的打算,沈秋菊對林樂的態度也變得好了起來,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對她頤指氣使,那副盛氣凌人的樣子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每天早起給要出門上班的李安平和林樂做早餐,晚上做好飯等著倆年輕人回家吃飯。

見了林樂也都是笑臉相迎。

林樂覺得,苦日子終於到頭了,雖然還是要經常忍受大半夜從客廳傳來的哭聲,但林樂也知足了。

現在就一心只盼著自己陪嫁的房子交了房,她就可以和丈夫搬出去,過真正的二人世界了。

可她沒想到,婆婆到底還是又出了別的妖蛾子。

4

林樂有個哥哥,結婚四年了都沒有孩子,後來查出來了嫂子趙玫雙側輸卵管不通,倆人去西安做了試管嬰兒,生下了一對龍鳳胎。

這下子可真是羨煞沈秋菊了,在滿月宴上見過那對嬰兒後,沈秋菊就又動了心思,她還特地找幾位醫生問過,得知她兒子這種情況,做試管嬰兒,還是有希望生孩子的。

於是便開始一天到晚地攛掇著李安平和林樂去做試管嬰兒。

李安平一聽,自然也動了心,就跟林樂商量。

林樂雖然不喜歡婆婆老是這樣插手她的生活,但想著能有一個自己的親生骨肉,畢竟比在外面領養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的好,於是便說會考慮。

沈秋菊見林樂雖然沒有一口答應,但也沒有反對,於是便恨不得把林樂當菩薩供起來,每天好吃好吃地侍候著,簡直比對自己親閨女都好。

李建明雖然還時常端著他那“大家長”的架子,但對林樂,也多是笑臉相迎,和氣了很多。

於是週末,趁著林樂不上班,沈秋菊就讓她打電話給嫂子趙玫,問問做試管嬰兒的流程,一方面是免得什麼都不懂走彎路,其實最重要的,是讓她向趙玫打聽,可以通過什麼門路保證懷個男孩兒。

公公李建明在一邊沒說話,卻也是一臉殷切地看著林樂,顯然這也是他心中所想。

雖然對公婆這種重男輕女的惡習十分反感,但林樂也不想和他們正面起衝突,一時架不住婆婆嘮叨,便拿起手機,撥通了嫂子趙玫的電話。

林樂現在的家,離哥嫂家並不遠,打個計程車,半小時就到了。

一進家門就看見媽媽抱著個粉雕玉琢的寶寶坐在沙發上餵奶,保姆抱著另一個已經喂完奶,正在拍嗝。

林樂不知怎麼的,忽然眼睛一熱,就抱著媽媽親了一口。

“媽,我可想你了。”

“想我了也不知道多回家看看我。”

林樂的媽媽故作嫌棄地偏了一下頭:“去洗手,別把細菌沾我孫兒身上。”

林樂吐了吐舌頭,扮個鬼臉:“我才不碰你這寶貝孫兒呢,我找我嫂子去。”

嘴上這樣說著,不過林樂還是去洗了手,才進了嫂子趙玫的臥室。

“樂樂來了?快坐。”

趙玫倚在床頭,她的臉色有些臘黃,之前懷兩個孩子,身體負荷過大,生的時候又不順利,導致嚴重貧血,雖然月子裡小心將養著,但一時半會也恢復不了那麼快。

不過看起來她精神不錯,臉上帶著初為人母的微笑,很溫柔的樣子。

看著林樂大包小包的東西,趙玫說:“怎麼帶這麼多東西?一會都給咱媽吧,讓她拿回去補補身子,最近她和阿姨照顧我和兩個孩子,太辛苦了。”

林樂有些羨慕嫂子,哥嫂從結婚起就和父母分開住,只是不遠,就在同一個小區,既能時常見面,又不至於天天待在一起生出矛盾來。

想想自己,現在只能眼巴巴盼著自己的房子趕緊完工了。

聽了林樂的話,趙玫沉沉地嘆了口氣,想了一會才說:“咱們中國人向來勸合不勸分,不過這事我還是要勸你慎重,你知道做試管嬰兒要受多大的罪嗎?為了那個李安平,你值得嗎?”

“那你還不是為了我哥,受這份兒罪了?”林樂不解地問。

“傻妮子。”

趙玫戳了一下林樂的額頭說:“我這情況和你能一樣嗎?我是自己的問題,我這輩子要想有個孩子,就只能做試管,受多大的罪都是我的命,與你哥沒關係,可你不一樣,你不一定非得受這份罪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

林樂低下頭,低聲說:“嫂子,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我既然已經嫁給他了,就想和他過一輩子,他有問題也不是他的錯,我們終究還是得有個孩子的,自己親生的,總比在外面領養的好啊。”

趙玫見林樂這樣說,於是便把自己在醫院做試管嬰兒的流程跟林樂說了一遍,聽得林樂一個勁地吸涼氣。

末了趙玫又說:“你在電話裡問我,要怎麼自己決定胎兒性別,這是你婆婆讓問的,還是你老公讓問的?”

“我婆婆。”林樂小聲回答。

“那你老公呢?什麼態度?”趙玫又問。

“他……”

林樂仔細回想了一下,說這些事的時候,李安平始終低頭坐著一言不發,由著他媽沈秋菊安排。

於是她一時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嫂子的問題了。

“那你就更得慎重了。”

趙玫一看林樂的臉色,便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她說:“我在這裡很確定地告訴你,做試管要挑胎兒性別,這是妄想,人家醫院不可能配合你的,而且我奉勸你,這樣的話你跟醫生提都不要提,也免了你挨頓罵。我之所以敢去做試管,一方面是我自己的問題,最重要的還是咱爸媽和你哥並沒有要求我必須生兒子,否則我恐怕還得再考慮呢,你這種情況,萬一到時候懷的女兒呢?”

“你是再做一次?你能猜到你做幾次能懷到兒子嗎?你知道這有多傷身體嗎?我保證你做過一次之後,絕對不會再想去那地方第二次。到時候怎麼辦?李家人能甘心嗎?你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林樂被趙玫這麼一說,心裡也沒了底,只說她再考慮,便出了房門。

一出來正好碰上哥哥林觀買菜回來,見他手裡提著的全是給產婦補氣血的食材,林樂的眼睛不由地有些發酸。

於是便也不理會媽媽和哥哥留她吃飯的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哥嫂家。

5

聽聞做試管嬰兒不能自主挑選性別,沈秋菊就如一個洩了氣的皮球,臉上的熱切與期望也消失了大半。

她拍腿嘆息著:“你嫂子真是命好啊,全憑運氣都能懷一對龍鳳胎,真是上輩子不知積了多少德。”

林樂一聽,心裡突然一陣彆扭,敢情到時候我若懷不到你們想要的男孩兒,就是我上輩子沒積德了?

於是她也沒好氣地說了句:“那也有可能是我哥上輩子積了德啊。”

其實林樂還有一句沒說出口,那就是嫂子多年不孕,她哥依舊與嫂子恩愛如初,也不是所有男人都能做得到的。

沈秋菊一聽這話,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不過現在畢竟是他兒子有問題,還得求著人家林樂去做試管嬰兒,一時也不好給林樂臉色瞧,只好強壓著脾氣閉了嘴。

李安平見林樂這樣,急忙扯了她的手回房間,又哄又勸地說了老半天,讓她不要跟老人計較。

誰讓人家是他爸媽呢。

經過又一次漫長的家庭會議之後,李家人還是決定,讓林樂去做試管嬰兒。

林樂問要是懷個女兒呢?

這次倒是李建明率先開了口:“我在醫院有熟人,懷上了去查一下,是女兒就打了,再做一次,懷到兒子為止,我李家的香火,不能斷。”

林樂一聽,一股火蹭地一下就上頭了,站起來說:“你知道做一次試管得受多大罪嗎?一次都夠我受了,你還想讓我做幾次?再說女兒怎麼了?女兒不是人了……”

林樂話未說完,就被李安平扯著坐在了沙發上,低聲勸她:“樂樂,你別跟老人嚷嚷,那畢竟是老人,是長輩。”

沈秋菊也匆忙打圓場:“就是,有話好好說嘛,再說了,也不一定就懷個女兒呀,不定還一舉得男呢是不?樂樂你也別急著生氣,是兒是女的,就這一胎,我們李家也不會那麼狠心讓你做幾次的,你放心。”

聽了沈秋菊這話,林樂的氣才消了些,只是她只顧著聽李安平低聲說著好話,卻沒有留意到婆婆沈秋菊向公公李建明使眼色。

她更不知道的是,半夜回房後,沈秋菊對李建明說:“你急啥,等她肚子裡揣上孩子了,還不得由著咱們拿捏了?現在把話說太硬,跑了咋辦?”

李安平還是一如以往的體貼入微,夜裡擁著林樂安慰。

“不用理會老人的話,他們說什麼,聽著就行了,也沒必要跟他們吵,至於以後,還不是咱倆過?生個兒子固然讓老人開心,可生個女兒我也高興,我這樣的情況,能有個自己的親生骨肉就知足了,哪還能要求那麼多呢?”

聽丈夫這樣說,林樂的又覺得心安了。

6

經過半年的奔波後,林樂終究成功懷孕了,當她拿到報告單後,與李安平相擁而泣,想想半年以來,打那麼多針,吃那麼多藥,受那麼多罪,也是值得了。

記得采卵那天,林樂疼得哭喊出聲,卻被醫生呵斥要她閉嘴,不許叫。

那一刻,林樂覺得自己真是恨透了李安平,恨透了沈秋菊,恨透了李建明。

可現在,當得知自己腹內已有自己骨血的時候,林樂又將這些都拋到了腦後。

將來,她會和自己的丈夫孩子一起生活,至於公婆,畢竟又不和他們過一輩子。

林樂的房子已經交房了,她興沖沖地想要自己去設計裝修,但大家都說那些東西對胎兒不好,於是林樂便也只好打消了那個念頭。

李安平也以要照顧林樂為由推拖著不肯去辦,林樂只以為丈夫是心疼她,不放心讓婆婆照顧,也就沒多想。

實際上,李安平壓根就不想搬出去單過,他雖然結了婚,也快要做爸爸了,但他依舊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就沒想過要離開父母過自己的日子,所以只能敷衍著林樂,拖一天算一天了。

懷孕三個月的時候,有一天婆婆沈秋菊突然神神秘秘地拉著林樂去醫院做檢查。

其實林樂也知道,婆婆這是想查胎兒性別,不過她沒放在心上,早點知道也好,她好給孩子準備名字和小衣服。

反正李安平曾經向她保證過,生男生女都好,他絕對不會有任何意見,所以林樂心安的很,至於公婆怎麼樣,管他呢。

雖然國家明令禁止胎兒性別鑑定,但上在政策,下有對策,總能有人找到別的空子來。

最終檢查結果,林樂懷的是個女兒。

沈秋菊頓時覺得天都塌了,整個李家又一次陷入愁雲慘霧之中。

不過林樂不在乎,她只是興高采烈地翻著書給孩子想名字,在網上搜各種粉嫩的女寶寶用品。

再一次家庭會議之後,沈秋菊和李建明一致要求,讓林樂做人流,休養身體,準備做第二次試管嬰兒。

李安平還是老樣子,低頭不說話。

林樂這次徹底怒了,拿她當什麼了?就是個機器也經不起這麼折騰啊。

可這次沈秋菊的態度極其強硬,她甚至放出話來:“你林樂要麼聽話打了孩子重新懷,要麼離婚,你一個女人,離了婚可就不值錢了,以後別想找到好對象,還帶個孩子,就更沒男人要了。”

林樂這才明白,原來人家是在這兒等著她呢。

她看向李安平,讓他說話。

“你不是跟我保證過嗎?生兒生女都沒問題,現在你就跟你爸媽把話說清楚。”

可這一次,李安平再沒有像以往那樣順著她,哄著她了,李安平還是低著頭,悶悶地說:“我家可就我這麼一根獨苗啊。”

林樂只覺得一桶涼水兜頭而下,原來以往那麼多甜言蜜語,都不過是騙她的,偏偏她鬼迷心竅,人家一說,她就信了。

忽然間,她又想起,那天嫂子還說過一句話:“孩子可以通過試管嬰兒得到,可你的婚姻呢,總不能只維繫於試管之中吧?”

她當時說什麼來著?

好像是信心滿滿地告訴嫂子:“沒事兒,我老公對我好著呢。”

呵呵,這打臉,來得還真快啊,又響又亮的。

靠試管維繫的婚姻,果然脆弱。

爭吵之後,林樂看著那個一心只維護自己父母的李安平,心如死灰,就連那張曾迷得她神魂顛倒的臉,也變得面目可憎起來。

她收拾東西,回了孃家。

進了家門,卻發現家裡空著,爸媽都不在家。

林樂打電話給媽媽,才知道他們在哥嫂家,龍鳳胎今天滿週歲了。

這段時間太折騰,林樂連侄子侄女的週歲都給忘了。

這樣的日子,她不想給老人添堵,於是便什麼也沒提,只是又出門,買了兩套小衣服去了哥嫂家,又給兩個寶寶各包了一個大紅包。

嫂子趙玫也沒多客套就收下了,然後悄悄把她扯進臥室裡問她試管嬰兒做得怎麼樣了?

林樂一聽就想哭,但還是強忍眼淚著說移植成功了,別的就什麼都沒再提。

趙玫看著林樂的臉色,覺得可能不對勁,但林樂不說,她也沒好多問。

只是拍了拍林樂的手說:“放心吧,萬事有爸媽,還有我和你哥呢。”

7

李安平原本想著,只要他再多說些甜言蜜語,再體貼入微地照顧著林樂,她就還是能如以前一樣,什麼都聽他的。

可沒想到這次為了腹中的孩子,林樂前所未有的強硬,說什麼也不肯去做人流,寧可離婚,也不會捨棄自己的女兒。

事情鬧到這地步,孃家的父母也支持林樂離婚,嫁進這樣的家庭本身就錯了,為了這樣一個男人受盡磨難做試管嬰兒,更是錯上加錯,怎麼可能還讓女兒再繼續錯下去呢?

只是讓林樂沒想到的是,她和李安平剛離婚不出一個月,李安平居然馬上又再婚了。

這小城不大,聽熟識的人說,從林樂不肯做人流的那天起,沈秋菊就著手務色新的兒媳人選了。

只不過他們李家也非什麼大富大貴的家庭,也就平常城市居民,兒子二婚,又有那麼個毛病,好人家的女孩兒肯定是不嫁的,連二婚的都都不好找。

只是通過有人介紹,娶了個貧困山區的女人,對於那女人來說,能脫離貧困家境嫁到城裡,已經是高攀了,自然什麼都聽李家的安排。

林樂的女兒滿月時,又聽到熟識的人嚼舌根,說李安平這次做試管嬰兒,得了個男孩兒,說是他們在醫院附近的酒店住宿時,那酒店老闆說他在那裡做生意幾十年,有門路,只要給錢,就能給做個兒子,萬一做出來是女兒,則分文不收,全額退款。

林樂跟嫂子趙玫說,趙玫聽了冷笑了一下:“生兒生女本來就各有百分之五十的幾率,人家收了錢,只退懷了女孩兒的錢,光懷男孩兒部分的錢,就夠人家賺了,騙的就是李安平這種傻子。”

原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林樂自己一個人不容易,父母便幫她帶孩子,她努力工作,不想讓孩子過得比別人家差。

所以對於李家的事,她再也沒有關注過。

然而一年後,沈秋菊卻還是找上門來。

這時候林樂已經拿到了律師執業證,成為一名職業律師,還打了幾場漂亮的官司,在這小城裡,小有名氣。

林樂在律師事務所外的咖啡館裡接待了沈秋菊。

對於她找上門來,林樂有些意外,但她的來意,則讓林樂更加意外。

沈秋菊想讓林樂幫忙給李安平打離婚官司。

原來李安平第二任妻子剛嫁過來的時候,還是十分謙和勤快的,然而自打生了兒子以後,便不可一世起來,也不再遮掩她原本的暴躁性格。

她不光和李安平吵架,也和沈秋菊李建明吵架,甚至還動過手。

看著沈秋菊手上的繃帶,林樂想著——惡人果然是得惡人磨啊。

沈秋菊告訴林樂,現在的那個兒媳,要求這老兩口搬出去,房子歸她個小兩口住。

李建明和沈秋菊一輩子就攢下這麼一套房子,搬到哪去?

可人家不管,就是要趕他們老兩口出門。

李安平是個媽寶性子,再加上受不了現任妻子的毛病,便提出要離婚。

離就離吧,沈秋菊也不想要這麼個母老虎般的兒媳,可人家卻死活不離,把家用砸了個稀爛,還打傷了沈秋菊,並放出話來,敢離婚,她就一把火燒了這個家,誰也別想活。

最後鬧得實在不像話,派出所都來調解了好幾次,實在看著過不下去了,人家卻又獅子大開口,一張嘴就要了兩百萬,要麼給錢離婚,要麼兒子她帶走,反正孩子沒滿兩週歲,法院肯定判給她。

這哪成啊?把孫子帶走豈不是要了沈秋菊和李建明的命啊?

於是無奈之下,沈秋菊居然又打上了林樂的主意。

她央求林樂,幫忙打這個離婚官司,沈秋菊的意思是,一毛錢都不給,讓那女人淨身滾蛋,孩子是李家的種,也絕對不能讓個外人帶走了。

末了,沈秋菊又話裡話外地暗示林樂,只要這官司打好了,就讓林樂和李安平復婚,林樂不光能和李安平破鏡重圓,還能白撿一兒子。

在沈秋菊看來,林樂離婚這麼久都沒見再找個男人,肯定是沒人要,自家肯要她,她林樂還不得巴巴地上趕著回來?

看著對面那個,面相刻薄、絮絮叨叨的老太太,嘴角一扭一扭地數落著現任兒媳,咬牙切齒地要人家淨身滾蛋,林樂忽然覺得有些可笑,這一家人,到底是什麼樣的自信,讓他們覺得林樂會乖乖地幫他們打官司,趕現任出門,再回去復婚,幫他們養兒子?

這是連律師費都不想掏的節奏啊。

自己當初被李安平那張帥臉迷得昏頭轉向,豬油蒙了心,居然忽視了李安平那軟弱,愚孝,毫無擔當的媽寶性子,更忽略了一對不明事理的公婆,對婚姻的影響程度。後來居然還為了那個男人跑去做試管嬰兒,將自己的婚姻放入試管之中,受累傷身不說,現在還要做個單親媽媽,讓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

想到這些,林樂真是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倆耳光。

收拾了一下情緒,林樂淡淡地微笑著,以公事公辦的口氣對沈秋菊說:“沈女士,您的訴求我可能沒辦法滿足,雖然您現任兒媳可能沒什麼婚前資產,但婚後即使她沒有上班,您兒子的收入也屬於婚內財產,是有配偶一半的,從法律上來說,必須分給人家。

至於孩子,未滿兩週歲的情況下,只要女方沒有重大過錯,大概率都是判給女方的,而且男方必須支付撫養費用,所以照您的訴求,這官司我沒法兒打,您另請高明吧。”

話說完,林樂不再理會沈秋菊的糾纏,結了自己的那份咖啡錢就離開了。

至於沈秋菊的那份,讓她自己去結,讓林樂請她喝咖啡?

呸!

尾聲

一年後,林樂在事務所同事接的案子資料上,看到了李安平的名字。

李安平他到底沒能離得了婚,一週前他醉酒後與妻子發生激烈爭吵,繼而產生肢體衝突,用菸灰缸失手將妻子打死。

犯罪事實清楚,沒什麼可辯解的,找律師,也不過是想求輕判而已。

從出租屋趕過來的沈秋菊和李建明老兩口,抱著哇哇大哭的孫子,眼睜睜看著嚥了氣的兒媳滿頭是血地抬出來,兒子被戴上手銬,押上警車帶走。

她一時竟不知道做何感想。(小說名:試管裡的婚姻 ,作者:喵姐的貓。)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