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丁以前的商朝,沒有直接的甲骨卜辭為依據,只能稱之為半信史時代了。它到底啥樣?很遺憾,傳世文獻記載的也很稀少,除了商王世系大體能說出個子醜寅卯,其餘怎麼來怎麼去,與傳說中的夏朝沒啥兩樣,但隻言片語中還是能看到它的波瀾,雲山霧罩裡也能發現其壯闊的。
王國到王朝
關於商人起源,太過繁雜了,很難理出個頭緒來,這裡還是從西元前十八世紀那一場復仇開始吧。
商人部落首領王亥,被有易氏國王綿諸殺害,其子上甲微後來不僅滅國殺王報仇成功,還自此開了大商之國。隨後又經五世先公,到了商湯,約前1600年左右,商人滅夏,建立了中國歷史上第二個王朝~商朝。
那會兒,在賢臣伊尹和仲虺的輔佐下,商湯以毫(約今河南商丘)為大本營,先後伐滅葛(今河南寧陵北)、韋(今河南滑縣東)、顧(今河南範縣東南)、昆吾(今河南濮陽東南或許昌東)等親夏諸侯,“十一徵而天下無敵”,最後鳴條(今山西夏縣西,一說河南封丘東)一戰,大敗夏桀,一舉滅夏。
大商從此威名遠揚,天下鹹服,數月間“三千諸侯”大會於亳,就連西方黃河上游的氐羌部落也來納降歸順。
盛世繁華
商湯逝後有兩子先後即位,卜丙與仲壬。長子大丁(商朝人名以卜辭為準,以下同)死得早,沒趕上,但他卻是卜辭裡被後世祭祀最多的先人,1600餘次,滅夏之湯也不過600餘次,有點蹊蹺。
大丁兒子太甲成了第四任商王,很有作為的守成之君。《史記》說,剛開始他不好好幹,被伊尹放逐,悔改後復歸大位。《竹書紀年》卻說,伊尹篡位稱王,後來太甲殺了他才重新執政。孰對孰錯,新史料出來之前,扯不清了。
太甲之後,歷經兩個兒子沃丁、太庚,及孫子小甲(太庚子)、雍己(小甲弟,一說在太戊後即位),商王朝又迎來了一位了不起的君主――太戊(小甲弟)。他在賢臣伊陟、巫咸輔佐下,勤政修德,勵精圖治,而天下大治,諸侯鹹服。
一般認為中國歷史上在位時間最長的帝王是康熙(61年),其實應該是太戊,75年呢,康熙活也沒活這麼大,只是有待史料的進一步證實。
九世之亂
盛極必衰,千古不變的道理。商王朝接下來,便是司馬遷老人家所言的“九世之亂”。
從太戊長子仲丁開始,經兩個弟弟卜壬與戔甲(河亶甲)、兒子祖乙,再經祖辛(祖乙子)、象甲(祖辛弟)、祖丁(祖辛子)、南庚(祖丁從弟)和陽甲(祖丁子),近百年來“廢嫡而更立諸弟子,弟子或爭相代立,比九世亂,於是諸侯莫朝。”
確實有點亂,連從弟都能登上王位,權爭咋能不厲害,而且文獻中也幾次講到誰誰在的時候,王朝衰落。另外,遷都也過於頻繁,百年內搞了5次。大體上仲丁時從亳遷到囂(亦作“隞”,約今河南省鄭州市西北,一說在今河南省滎陽縣東北),河亶甲由囂遷往相(約今河南內黃東南),祖乙由相遷至耿(約今河北邢臺)、再遷庇(約今山東鄆城),南庚由庇遷至奄(約今山東曲阜)。
但要說“比九世亂”,還是誇張了。河亶甲時討伐藍夷、班方都取得了勝利,叛亂的邳方、姺方也歸順了朝廷,武功相當給力。繼之而起的中宗祖乙,更是與太甲、太戊並稱為“三示”(三位功業卓著的先王),在位時國運昌盛,殷道復興,哪有什麼亂嘛。
還有權鬥這些東西,不能一概而論,都扣上導致國家衰落的大帽子。唐太宗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殺兄弟逼老爸上得大位,殘不殘酷?亂不亂?大唐又因之落了嗎?
遷都?更要具體情況具體看待了。明成祖朱棣把國都從今日南京遷到北京,抗擊蒙古更有效了,國勢也更強了。何況那時氏族部落四處遷徙本就是常態,滅商之前的周人也是這樣,只是作為一個大王朝,國都那是根本所在,應該更穩定些才是,“比九世亂”期間,商人遷都確實多了。
這一遷很關鍵
好了,再回主題。盤庚,這位中學歷史課本里專門提到、知名度甚至高於武丁僅次商湯的中興之君,閃亮登場啦。
他姓子名旬,商湯的九代孫,王朝的第19任王,祖丁之子,陽甲之弟,在位時間大約西元前1300年前後。
當時王朝衰敗,亂象叢生(文獻裡這樣說)。盤庚為扶大廈之將傾,力排眾議,把王都由奄遷到了殷(今河南安陽西北),史稱“盤庚遷殷”。這也是商人歷史上最重要的一次搬家,從此“更不徙都”,徹底穩定了下來。商朝也叫殷商、殷朝,便來自於此。
也許商紂王的都城不在殷而在朝歌(今河南淇縣,距安陽不遠),但不管怎樣,總體上以殷為核心,今河南東北與河北南部交匯之帶,自此作為商朝的王畿之地,200餘年那是再也沒有變過的。
穩定是發展的生命線。一個民族老是遷來遷去,居無定所,何來根基,何來穩定,又何來發展?如此也能看出,這一次遷都對商人的發展有多麼重要,盤庚的決定又是多麼英明瞭。他逝後,商人感懷他的功績,專門作了三篇文章紀念他,據說就是保存在《尚書》裡的《盤庚》三篇。
最牛老爸
盤庚遷殷後,行商湯之政,“百姓由寧,殷道復興”,王朝再次強盛起來。沒想到老弟小辛即位後,據說殷道又衰;接著另一個弟弟小乙上位,一代大帝武丁便是他的兒子。
講到這,有必要再說說祖丁,有史以來最牛老爸也。瞧瞧他的四個兒子陽甲、盤庚、小辛與小乙都先後做了帝王,盤庚還是一代明君,試問有哪個當爹的能出其右?
帝嚳?好像更牛。商人、周人的始祖契與棄,還有堯與摯都是他的兒子,著實讓人驚歎,可問題是他們都乃神話傳說中的人物,來不得真的。
有點扯了,言歸正傳。盤庚遷殷後的三任帝王,六七十年的經營,為隨之而來的武丁盛世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接著?後商那些事了,咱們以後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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