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太窮二代掌控的美國娛樂帝國

大衛·格芬是現今美國娛樂界幾乎沒有爭議的頭號人物。在過去幾十年裡,他塑造了美國流行文化,主導了當代美國娛樂史裡的無數重大變遷時刻,事業版圖囊括藝人經紀、唱片製作、百老匯歌舞劇、電影製作等等,並在無數傳奇巨星的職業生涯裡留下了印記和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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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格芬)


除本職領域外,他在政界、商界、收藏界均有重要人脈和影響力。另外作為九十年代初便公開自己同性戀身份的公眾人物,他在LGBTQ領域也是數一數二的權勢人物。


這個二十出頭時在經紀公司收發室裡開始了職業生涯的猶太窮小子,從無到有創造了自己的娛樂帝國。這個過程裡,處處是他兇悍地追求名望、權力和金錢的故事。


①不快樂的童年


格芬身上那股想要出人頭地的強烈意願,遺傳自他的媽媽巴提亞(Batya Volovskaya)。因家庭原因,巴提亞十三歲時便和父母分開,借住在以色列特拉維夫的姑姑家,很小便開始工作,漂泊無依。對生活狀況不滿的她,一直嚮往去美國開始新生活。


1929年,22歲的巴提亞等來了這個機會。某天她認識了一個叫亞伯拉罕·格芬(Abraham Geffen)的單身美國遊客。巴提亞主動要求給亞伯當導遊,並虛報自己的年齡是18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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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提亞和亞伯)


亞伯在當地只待了三天,但已經對巴提亞很有好感,臨走時他向巴提亞承諾一定會回來娶她。在巴提亞看來,這個男人雖然不高不帥、收入平平(那時亞伯是一名電報員),但對她很好,最重要的是,她認為亞伯是一張可以帶她去美國的船票。


回到美國的亞伯勤勤懇懇攢錢,並如約在1931年重返特拉維夫,和巴提亞舉辦了婚禮。11月12日,這對小夫妻到了紐約。巴提亞畢生難忘這一天。


不過到了嚮往的美國後,巴提亞的生活質量並沒有提高多少。亞伯是俄羅斯猶太移民後代,他的父母為了躲避當時俄國沙皇對猶太人的迫害而逃到美國,輾轉了幾個城市後,最終定居紐約,財務狀況可說是一窮二白。雪上加霜的是,由於當時美國經濟大蕭條的影響,亞伯很快被裁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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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提亞)


巴提亞1933年生下大兒子米沙(Mischa Geffen,後改名為米切爾Mitchell),一家人靠申請政府救濟金過活。認清了丈夫沒有事業心的本質後,心高氣傲的巴提亞主動出擊,通過給鄰里的女人修補、製作廉價內衣的方式貼補家用。沒多久,她的生意越做越大,家裡的經濟狀況也有了改善,亞伯開始心安理得地做個無所事事的家庭主夫。


1943年2月21日,巴提亞生下第二個兒子,也就是本文主人公大衛·格芬(David Geffen)。由於二兒子出生時家庭經濟狀況蒸蒸日上,因此巴提亞格外偏愛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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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提亞和格芬)


但格芬人生的前二十年裡基本沒有快樂的時光。先是媽媽巴提亞因為生活壓力太大,患上精神疾病,在醫院住了一陣子,格芬因此被小夥伴們嘲笑。在學校裡,格芬身形比同齡人瘦小、相貌平平、不願合群,他也不受同學待見,高中時好不容易被選為歌舞表演負責人,最後還被別的同學擠下去了。他的老師曾評價他“比較健談,以自我為中心,忽視老師的指示,有時很自負”。


音樂劇是格芬苦悶生活裡唯一的樂趣。從十歲起,格芬便敢獨自一人乘車去百老匯,對他來說,那是一個可以讓他忘記生活煩惱的仙境。


等年紀漸長後,格芬性格里不受規矩和道德束縛的一面初現:他騙成年人幫自己買不允許未成年購票的百老匯劇目,還編造了不同的名字給CBS唱片俱樂部填寫會員表格,並多次在自己糟糕的成績單上偽造父母的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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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的孩子是格芬)


唯有一件事讓青春期的格芬困惑:他發現自己不像其他同齡男孩那樣對女生感興趣,他只被男生吸引。不過礙於那個年代的保守風氣,他決心死守這個秘密。


高中畢業後,格芬滿心想著離開紐約,去一個新地方開始新生活。在哥哥的推薦下,他去了洛杉磯。初到那裡,他就被好萊塢的環境和電影工業深深吸引,立志在這裡做出成就,並開始瞞著家裡在聖莫妮卡城市學院上夜校。不過七個月後,因為家庭工作兩頭忙而精疲力盡的巴提亞,就把格芬重新叫回了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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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格芬)


1961年,格芬的爸爸亞伯去世,格芬偷走了本應歸巴提亞的撫卹金,並在申請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UCLA)失敗後,申請了德州大學奧斯汀分校,並被錄取。不過格芬的成績依然很差,而且還被其他同學欺負。苦悶的他,沒等到畢業,便帶著撫卹金,飛赴他心心念唸的洛杉磯。


②成為經紀人


格芬第一次和娛樂業人士打交道始於一個偶然契機:他嫂子的妹妹當時正在和著名音樂製作人菲爾·斯佩克特(Phil Spector)約會。格芬每天都跟著菲爾,觀察他的一舉一動,毫不介意菲爾的臭脾氣,並在心裡暗自羨慕菲爾年紀輕輕就成了百萬富翁。雖然後來菲爾和格芬的親戚分手,但格芬學到參與娛樂行業的途徑,開始不斷向各大公司申請入門級崗位。最終他成了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的引座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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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爾·斯佩克特)


為了更好地投入工作,格芬還借錢做了縮鼻手術,不過他的首份工作以一種很戲劇化的方式結束了。1963年11月22日的節目錄制過程中,肯尼迪總統被刺殺的消息突然傳來,而在場有個觀眾卻對此歡呼。身為肯尼迪鐵粉的格芬怒不可遏,當場給了這個觀眾一拳。格芬的工作自然是丟了。


經人指點,格芬決定向經紀公司投投簡歷。不過在經紀公司AFA(Ashley Famous Agency)的面試中,他如實說自己大學沒畢業,再加上他之前每份工作都做得不長,因此沒有通過面試。


於是,接下來為了得到當時業內排名第一的經紀公司WMA(William Morris Agency)的面試機會,他先是在電話裡自稱是菲爾·斯佩克特的表弟,又在面試時謊稱自己畢業於UCLA。於是,21歲的格芬就這樣連蒙帶騙地成了WMA收發室的一個實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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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三為格芬)


在打過好幾份短工後,格芬決定這份工作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搞砸。然而入職沒幾天,他就聽說一個比他早幾個星期入職的實習生,因為被發現簡歷造假被開除。格芬嚇壞了,為了攔截UCLA的學歷審核信件,他在接下來的四個月每天都比其他人早一小時到公司,檢查每一袋信件包。終於有一天他翻到了他自己的學歷審核信。格芬讓當時已經是律師的哥哥米切爾幫忙假造了一封UCLA的審核信,然後帶到公司,躲過一劫。這事非常有名,因為後來功成名就的格芬把這當成值得驕傲的事到處說。


格芬工作非常勤奮,但想從競爭激烈的經紀公司收發室混出頭,光靠勤奮是遠遠不夠的。他決定找個靠山,並且把WMA紐約辦事處的負責人奈特·列夫科維茨(Nat Lefkowitz)當成第一個目標。他算好了奈特搭電梯的時間頻率,給自己製造了一次偶遇機會,並主動奉承奈特。奈特這種職場老炮當然對這種套路一眼看穿,不過他並不反感,他覺得格芬是個非常勤奮、值得他提攜的後輩,後來二人混熟了之後他還主動邀請格芬參加他的家庭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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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特·列夫科維茨)


奈特對格芬沒有道德底線的行事風格包容度一直都很高。格芬曾在攔截了同事的客戶名單後被揭發。瞭解情況後的奈特,在格芬的哭訴求情後原諒了他。事後格芬向哥哥米切爾吹噓說,他向奈特撒謊說自己的媽媽得了乳腺癌,必須靠他的工資才能治病,換取了奈特的同情,才留住了工作。格芬在費用預算方面的自由度也高於同級別的人,他和奈特情同父子的關係讓其他同事嘖嘖稱奇。


除奈特外,格芬的同事傑瑞·布蘭特(Jerry Brandt)也對他的工作思路產生了重要影響。布蘭特早早意識到搖滾樂會是下一個音樂潮流,於是頂著公司的壓力簽下滾石樂隊。當他看到格芬只想著簽下已經功成名就的百老匯明星時,建議格芬試試開發一些有潛力的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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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瑞·布蘭特)


於是,當時通過簽約音樂劇和電視劇在WMA內部已炙手可熱的格芬,開始嘗試和歌手接觸,並代理了瓊妮·蜜雪兒(Joni Mitchell)、勞拉·尼羅(Laura Nyro)等人。同時,他也開始對在WMA工作越來越沒有興趣,他想要更高的工資。1968年5月10日,他離開WMA,跳槽到當初沒有讓他通過面試的AFA,負責音樂部門的業務。在AFA的負責人泰德·阿什利(Ted Ashley)看來,格芬是有能力簽下任何明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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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妮·蜜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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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芬和勞拉·尼羅)


在這個階段,格芬也開始主動和新聞界搞好關係,其中和他最親近的音樂評論家艾倫·桑德(Ellen Sander)在《紐約時報》、《VOGUE》等媒體上大肆稱讚格芬為神童。操縱媒體、控制輿論來為自己助力也漸漸成了格芬的拿手把戲。


③進軍音樂界


沒過多久,AFA的工作格芬也覺得沒意思了。在仔細觀察了哥倫比亞唱片公司總裁克萊夫·戴維斯(Clive Davis)的工作方式後,他自立門戶,創立金槍魚唱片公司,1969年,格芬將金槍魚唱片以超過三百萬美元的價格賣給CBS。這筆交易轟動音樂界,也把格芬的個人財富帶上一個新臺階,26歲的他成了百萬富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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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克萊夫·戴維斯,右:格芬)


格芬非常享受這種成為萬眾焦點的狀態,但很快他又瞄準了下一個目標。儘管唱片業利潤高,但在那時電影業才是娛樂業的權力中心。想從音樂界進入電影界需要跨越很高的障礙。格芬採用了迂迴路線:他帶著自己的歌手客戶,跳槽到以代理電影明星為主的經紀公司CMA(Creative Management Associates),並且為了凸顯自己在公司的地位,他特意要求要把自己的辦公室安排在CMA負責人弗雷迪·菲爾茲(Freddie Fields)的辦公室隔壁。


生活進入新階段,格芬自然需要新的靠山。時任大西洋唱片負責人的阿邁特·厄特根(Ahmet Ertegun)成了格芬這一階段的職場導師。他對格芬提了兩個對他影響很大的建議:首先是讓成為新富階層的格芬嘗試把錢花在藝術品收藏上,其次是建議當時急著給自己代理的客戶傑克森·布朗(Jackson Browne)尋找唱片公司的格芬自創唱片公司。在阿邁特看來,格芬十分精明強悍,和他合作有利可圖,因此還承諾大西洋唱片會負責格芬新公司唱片的發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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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邁特·厄特根)


由於華納當時收購了大西洋唱片,因此阿邁特還把時任華納通訊CEO史蒂夫·羅斯(Steve Ross)介紹給格芬。羅斯很認可阿邁特的想法,因此雙方很快對這筆交易達成一致。格芬馬上向CMA提了辭呈,他的經紀人生涯至此徹底翻篇了。


和格芬合夥創業的是他在WMA的老同事艾略特·羅伯茨(Elliot Roberts)。他們一直沒想好給新公司起什麼名字,於是給公司起了臨時名“格芬·羅伯茨公司”(Geffen Roberts Company)。從一開始,格芬便緊盯花銷,不花錢進行鋪張的裝修,也不僱傭太多員工,自己也只招了一個叫Linda Loddengaard的秘書。Linda在接下來的十七年裡一直忠心耿耿地服務格芬,在他的生活裡扮演了半個母親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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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略特·羅伯茨)


雖然格芬對行政花銷管控嚴格,但他對其代理的明星幾乎不設置預算限制,甚至會資助他們生活費,後來格芬把公司名改為“庇護唱片”(Asylum Records),也是為了表達公司對旗下藝人創作自由的保護,他認為公司應該為藝人提供指導,而非管理。


但格芬在工作中對同行根本不講情面,無論對方是誰。他的恩師阿邁特簽下滾石樂隊後在法國辦了慶功宴,並邀請格芬參加。格芬有意代理滾石樂隊即將進行的巡演,於是欣然前往。滾石的業務經理Rupert Loewenstein對格芬印象一般,不過絲毫沒影響格芬在樂隊主唱Mick Jagger面前表現自己。


很快格芬就給開始給媒體放出風聲,說格芬被選去管理滾石的美國巡演。三天後Mick Jagger看到相關報道後臭罵格芬是自大狂,格芬的計劃自然也泡湯。他的導師阿邁特知道後,更是對格芬暗暗搶生意的做法感到不爽,兩人的關係第一次有了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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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邁特和Mick Jagger)


雖然有這些不順利的插曲,但總體而言Asylum唱片發展得很好,他們發掘了老鷹樂隊,還說服了鮑勃·迪倫出山進行巡演。憑著超前的商業眼光、對勝利的堅定渴望、為了成功不惜付出任何代價的信念,不知不覺間,格芬發現自己已身處音樂行業最火熱的前沿,而Asylum唱片則被視為南加州搖滾樂的生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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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一:格芬,右二:鮑勃·迪倫)


這麼亮眼的成績自然一起外界注意,華納通訊的CEO史蒂夫·羅斯主動要求收購Asylum唱片,愛錢如命的格芬同意了,甚至都沒跟合夥人羅伯茨商量。最終,格芬獲得了200萬美元的現金和500萬美元的股票。他欣喜若狂,因為這意味著他已經邁入真正意義上的富豪階層。《新聞週刊》(News Week)將格芬稱為行業的金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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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羅斯)


(關於格芬的愛錢程度,有件軼事可做佐證:他曾以3.6萬美元的價格買下一幅畢加索的畫,後來此畫被偷,保險公司賠償格芬7.5萬元。一段時間後偷畫賊被抓,但格芬堅決不願退錢給保險公司,於是保險公司將此畫拍賣,並賣出13萬美元的價格。這是格芬人生中罕有的做出錯誤財務決策的時刻,他氣得破口大罵。)


在成為合併後的新公司Elektra/Asylum的負責人後,格芬來了場人事大換血。他挑撥Elektra高層老員工和前老闆之間的關係,並大批量裁掉他覺得沒價值的人。


④私生活


在音樂領域的成功非但沒有讓格芬自滿,反而讓他對進入電影業的渴望更強烈了。他大部分時間都和他的好萊塢新朋友們在一起。他仰慕史蒂夫·羅斯,並和沃倫·比蒂、傑克·尼克爾森這樣的大明星打交道,而通過沃倫·比蒂的牽線,格芬首次和美國政治圈(主要是民主黨)有了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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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一:格芬,左二:沃倫·比蒂)


事業上的光鮮也沒有讓格芬和家人變得更親密,他對自己樸素的出身感到自卑,曾幻想自己是富豪Preston Tisch的孩子。他總是和媽媽巴提亞吵架,而哥哥米切爾則對兄弟倆顛倒過來的事業狀況而心理不平衡。再加上工作中處處樹敵帶來的心理壓力,格芬開始定期見心理醫生進行治療。


為了和當時著名的Troubadour俱樂部抗衡,格芬開了一家名叫Roxy的俱樂部。正是在開業第一天的活動上,三十歲的格芬遇到了人生第一個真愛:歌影雙棲明星雪兒(Cher)。說來也有趣,格芬從青春期起便知道自己對同性感興趣,卻在見到雪兒時真切地感到心動。他不僅盡心盡力幫扶雪兒的事業,還為了給當時處在一段名存實亡的婚姻裡的雪兒打離婚官司忙前忙後,給雪兒購買奢華跑車和珠寶自不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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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格芬,右:雪兒)


隨著感情升溫,他開始急著和雪兒結婚,然而雪兒卻隨著時間推進對這段感情越來越沒底。她的前夫是個控制慾極強的人,這也是他們離婚的原因,而她的現任格芬在她看來,控制慾相較前夫有過之而無不及。格芬對男人的“興趣”在雪兒看來也是個不知何時會炸的地雷。後來雪兒出軌了Average White樂隊的貝斯手,並和格芬提了分手。由於分手時格芬吵著要雪兒退還他送的禮物,氣哄哄的雪兒還對媒體說自己和格芬的戀情是“從一個又醜又矮的男人(指她的前夫)換成了另一個又矮又醜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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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分手給格芬打擊頗大,不過為了融入身邊其他成功男士,他還是決定繼續找女朋友。直到他被診斷為有惡性腫瘤後,自覺時日不多的格芬,才開始決定解放真實的自我、和男人談戀愛。雖然後來這個病被確認是誤診,但格芬再也不願掩藏自己的真實取向了。


⑤好萊塢


格芬在AFA的前老闆泰德·阿什利後來成了華納電影製片廠的CEO。幾年後,泰德·阿什利考慮退休的消息傳來。多年來一直把拍電影當成終極夢想的格芬頓時激動不已,直接打電話給史蒂夫·羅斯,說自己想要這份工作。但羅斯不覺得格芬這種缺乏電影行業從業經驗的人是合適的人選。被羅斯拒絕後,格芬的暴脾氣開始發作,沒完沒了地胡攪蠻纏。最後,忍無可忍的羅斯,答應格芬會向阿什利推薦他。


但泰德·阿什利本人並不待見格芬。格芬打聽到他和阿什利都是一個叫EST的心靈療愈類課程的愛好者,於是藉此和阿什利套近乎。最終阿什利認可了格芬。格芬在1975年12月正式成為華納電影製片廠的副董事長。


然而格芬的電影行業初體驗卻堪稱慘烈。電影業和唱片業的工作節奏完全不同。格芬對電影拍攝一無所知,他曾因對拍攝進度指手畫腳,而被導演克林特·伊斯特伍德(Clint Eastwood)威脅“如果你再幹涉,我的下部電影就在派拉蒙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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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林特·伊斯特伍德)


最要命的是,他絲毫沒有因為到了新環境而收斂蠻橫的性格。他不僅得罪了一個阿什利很器重的手下,還在一次會議中,把一個其他高管都認為可以收穫一千多萬美元票房的電影,寫成只能得到一百萬票房。氣憤的阿什利當場和格芬對罵,進而和他互掐對方脖子。


於是,在僅僅工作了11個月後,格芬便失去了他在華納的工作。不僅如此,為了報復他,華納拒絕釋放他還剩三年的就業協議,格芬在這三年裡不能和其他公司籤就業合同。這對工作狂格芬是莫大的折磨。


丟了飯碗的格芬立刻感受到好萊塢的人情冷暖,他的電話不再響了,之前和他稱兄道弟的人也不見了。不過他在華納的這幾年並沒虛度。在一次出遊途中,他對WMA的老同事Barry Diller的助理、時年24歲的傑弗裡·卡岑伯格(Jeffrey Katzenberg)聰明機靈的辦事風格留下了深刻印象。他還在工作中認識了因執導電影《大白鯊》而名聲大噪的導演斯蒂文·斯皮爾伯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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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裡·卡岑伯格)


“失業”的這幾年,格芬也沒閒著:他在投資經理Gil Segel的指導下,不斷買入各類不動產;在沃倫·比蒂的牽線下,結交了以色列的精英人脈;時裝設計師Calvin Klein成了他的親密好友;作為一個通過偽造學歷獲得了工作的人,他還在耶魯大學開設了一個頗受學生歡迎的音樂產業相關的課程......


另一方面,格芬不好惹的性格也絲毫沒有收斂。他到處說華納的壞話,還因為認為恩師阿邁特在某次聚會上沒有主動和他打招呼,而散佈阿邁特是反猶主義者的謠言。阿邁特也不是省油的燈,1978年5月接受媒體採訪時評價格芬的成功只是曇花一現。格芬被這個採訪氣到嘔吐,吐完打電話給阿邁特一通怒罵。


1979年,格芬和華納的合同終於到期。深思熟慮後,格芬決定回到熟悉的音樂行當,並在1980年成立了格芬唱片(Geffen Records),並且雖然之前和華納有諸多不愉快的過往,但因為華納是當時全世界數一數二的娛樂集團,格芬決定新公司繼續和華納進行深度合作:華納將支付五年內格芬唱片的所有費用,而利潤兩家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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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芬唱片)


雖然格芬有豐富的和明星溝通的經驗,但這次他果斷決定培養一批自己的“童子軍”,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過了可以準確掌握時下年輕人品位的年齡。而他挖掘的高管們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簽下槍花樂隊(Guns N' Roses)、涅槃樂隊(Nirvana)等著名樂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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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花樂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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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槃樂隊)


但也有一些重大時刻是格芬親自出馬的。為了爭取到約翰·列儂的專輯《雙重幻想》的發行,格芬仔細研究了列儂和小野洋子這對夫妻,並斷定小野洋子才是二人中拍板的那個人。他知道小野洋子酷愛白色,於是穿了一身白前去赴約。對數字有特殊迷信的小野洋子,在把格芬的電話號碼、生日等數字算了一遍後,認為格芬和自己合得來,便開始了對格芬的面試。完成了對格芬的考核後,列儂夫婦同意和格芬唱片簽約,並與1980年11月底發行了專輯《雙重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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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列儂和小野洋子)


1980年12月8日,約翰·列儂遇刺身亡。格芬立刻指示營銷團隊停掉所有《雙重幻想》的宣發,並對外宣佈他的公司一個月內不會對此做任何廣告。列儂的意外死亡,讓這張專輯成了銷量排行榜第一名。


格芬的電影夢也沒有消失。1982年,他成立了格芬電影公司(The Geffen Film Company),並在早期的失敗後,在接下來的十幾年裡也確實拍出了一些不錯的電影,其中包括捧紅了湯姆·克魯斯的《乖仔也瘋狂》、彙集湯姆·克魯斯和布拉德·皮特的《夜訪吸血鬼》、尊龍主演的《蝴蝶君》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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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仔也瘋狂》劇照)


憑著電影音樂兩開花的成就,格芬的事業和地位再度升到一個新的高度。他開始計劃出售格芬唱片。為了達成一個乾脆利落、不受他人影響的交易,他決定收回之前送給小股東的股票。大部分人在格芬的軟磨硬泡之下都遵從了他的想法,唯獨一個人讓格芬碰了釘子,而這個人正是給他當了17年忠心耿耿的秘書Linda Loddengaard。Linda認為這部分股票是格芬承諾要給她的,她沒有理由放棄。最終二人決裂,此事以格芬補償Linda五百萬美元告終。


格芬還因為史蒂夫·羅斯沒有提前告訴他時代集團和華納通訊的著名合併案而非常任性地怒不可遏。在他看來,自己已經是行業頂級精英,卻竟然在這個合併案結束後才知道此事。後來羅斯確診癌症,但格芬卻絲毫沒有原諒他的意思,一直在媒體上抨擊他。


1990年,格芬掃清了出售格芬唱片的全部障礙,開始正式投入戰鬥。他向媒體透露消息,給格芬唱片塑造出非常搶手的形象,並最終以5.5億的價格委身MCA。而後來發生的震驚好萊塢的松下收購MCA案,又讓大股東格芬“躺賺”了6.6億美元。


⑥夢工廠,以及“後夢工廠時代”


隨暴漲的財富而來的是地位的飛昇。格芬是好萊塢最重要的民主黨捐贈人之一。1992年,格芬見到了克林頓,並決定支持他。格芬不遺餘力地為其募款,1996年也不例外。不過多年後,格芬成了奧巴馬的早期支持者,還曾在2007年接受《紐約時報》採訪時公開批評克林頓夫婦謊話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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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芬和克林頓)


格芬的慈善捐款中有相當多的部分都流向艾滋病治療組織,洛杉磯艾滋病研究防疫中心(APLA)在接受他的捐款後,將其總部更名為大衛·格芬中心。1992年11月18日,格芬在獲得洛杉磯艾滋病項目“生命承諾獎”後,在領獎時首次公開出櫃,他說:“作為一個同性戀,我走了很長的路才站到了這裡。”


這個階段的格芬,在事業追求上已不再像年輕時那般激進,然而好萊塢權力結構的悄然變動,又將他推到臺前。格芬多年前認識的傑弗裡·卡岑伯格已經成為迪士尼實際上的二把手,但他後來因對人事任命不滿而被解僱。卡岑伯格想和斯皮爾伯格一起創業。斯皮爾伯格思來想去,同意了這個議題,並決定狠心離開對他栽培多年的M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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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起:格芬、卡岑伯格、斯皮爾伯格)


卡岑伯格還說服斯皮爾伯格,他們應該把在商業運作方面能量巨大的格芬也拉入夥。格芬對待史蒂夫·羅斯的態度讓斯皮爾伯格覺得恐怖,他覺得他和格芬的道德觀天差地別,但為了企業運作考慮,他同意了。在三人多番秘密溝通後,終於達成一致。為了取得MCA主席、同時也是業內資深政治家的盧·瓦瑟曼(Lew Wasserman)的認可,他們還在正式對外宣佈前拜訪了他。


1994年10月12日,三人在貝弗利山莊半島酒店舉辦記者招待會,正式宣佈他們的新企業夢工廠SKG誕生。格芬非常精明地意識到,雖然以往他的企業開銷都很精簡,但對夢工廠這樣的公司來說,燒錢是不可避免的,於是他大力引進外部投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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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功成名就的格芬已不像以前那樣喜歡拋頭露面,但他依然處處留名。他資助過的組織如今被命名為格芬當代藝術中心、格芬劇院、格芬大樓、格芬健康教育中心、格芬醫學院......但格芬本人卻越來越像個隱士。


格芬過上了小時候的自己嚮往的電影大亨的生活,他甚至買下了傑克華納莊園(2020年2月格芬又將其轉手賣給貝索斯)。他曾在1998年對恩師阿邁特致辭:“你發掘、培養的藝術家陪伴了幾代人的成長,而你大部分時間都待在他們的背影裡。今天,聚光燈都打在了你身上。”這段話,也可以送給格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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