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姥(原創)

我的家鄉稱奶奶的母親為姥姥姥,從記事起就知道我有一個姥姥姥,住的離我家很近,就隔著一條街,至今我仍然可以想起姥姥姥笑的時候沒有牙,可以想起她混濁的眼睛裡時常含著淚。。。。。。

孩童時,父母上班離家遠,中午都不回來,最多的日子就是脖子裡掛著鑰匙去姥姥姥家,那時的姥姥姥已經癱瘓在床好幾年了,每次看到我進門,就會露著牙床笑的眼睛眯起,我會挨著她的頭躺下,聽她講從前的故事,聽著聽著就睡著了,有時候爸爸下班找來,再把我揹回家。

很多年後聽奶奶說起,我一歲多燒傷那一天,姥姥姥跪在地上一個晚上禱告磕頭,才得以保住我的小命,雖然是迷信,但我信。

小學三年級的一天,姥姥姥走了,跑到姥姥姥家裡時,只看到黑黑的棺槨裡姥姥姥的小腳上穿著一雙漂亮的繡花鞋,那雙鞋我見奶奶做過,當時還笑奶奶為什麼做一個三角鞋,一直以來我都沒見過姥姥姥的腳,每次去,她躺在那蓋著被子,蓋著她的腳。那一年我八歲,不懂得傷心是什麼,只知道姥姥姥躺在棺材裡,被驢車拉著上了山,女眷只能跟到山腳下,奶奶說祖墳不讓女人進,所以我沒看到過姥姥姥的墳,也從沒有去祭拜過。

姥姥姥的故事聽奶奶講過些許,在當時孩童的我沒有起任何漣漪,只記得奶奶胳膊上帶了三年黑孝,奶奶一直跟著爺爺在南方,沒有在身邊盡孝,除了傷心,我想奶奶心裡最多的是歉疚。子欲養時親不在,何其痛。

走過歲月,刻在記憶裡的並非都是驚濤駭浪,更多的是水面漣漪般的小波紋,偶爾蕩起如血液跳動,不強但足以證明生命隨你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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