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交的任務，要為《馮灼鋒文集》寫序言。這是一篇不容易寫好的文章，我躊躇再三，還是答應了下來：不敢說寫序，權當寫篇學習體會吧。
上世紀八十年代末，灼鋒同志已任韶關市委書記，是位名副其實的老領導。我那時在省紀委工作，雖有到韶關出差，卻無緣與馮書記見面；後來他任省農委主任，省裡開會相遇，也僅僅打個招呼而已，不曾深交。及至這次陪他回韶關乳源、仁化等地參加《羊城晚報》贈報公益活動，才得以當面聆聽教誨、領略風采。
《馮灼鋒文集》是灼鋒書記一輩子為官為人的真實寫照和情感凝聚。所收集的文章，都離不開他工作中引發的思考和話題，讀來官味少而人情味濃。灼鋒書記為官幾十年，從基層一步步走來，三十郎當就任連縣（現連州市）縣委書記，是位“心中有黨、腦中有情、眼中有民、手上有‘秤’（處事公道公正）、腳上有‘泥’（經常下基層）的好官。他熟悉農村、熟悉農業、熟悉農民，清楚同級、下級在做什麼想什麼，善於觀察瞭解第一手情況，然後以領導幹部的視角去分析思考，有感而發；加上對事業、工作、同事都傾注了真情，充滿了期待，自然希望把思考與感受記錄下來，與大家共勉。文集第一章的50多篇短文，每篇幾百到千把字，一事一議，匯成“使命•擔當”。隨意擷取幾篇，便能讀出他的正氣和品格，更不乏金玉良言。打頭陣的《為人還是謙虛一點好——兼與青年朋友談談心》，講了他對官位高低與驕傲謙虛間不應成正比的思考，從而得出“這樣的一種看法：資歷深、職位高，又確有真本事的領導同志，多數都具有為人謙虛、平易近人、可敬可親的高尚品格”；並且引用另一位領導同志的座右銘——不管當上什麼官，要牢記昨天是老百姓，明天仍然是老百姓，來佐證自己的“為人是否謙虛，關乎個人成長，反映思想修養，體現為人品格”的感悟。這是過來人對年輕幹部的忠告和引導。官場上，謙虛謹慎與趾高氣揚，歷來是官品之差異，前者善終而後者歸零，已被反覆證明。灼鋒書記的話，對年輕幹部來說無疑是一記警鐘，驚醒“自我感覺良好”的夢中人。《說說言與行》一文，則以焦裕祿、馮尚益等先進事蹟闡述“共產黨員、政府工作人員，特別是肩負領導職務的領導幹部，理應是言行一致的表率，是誠實守信的模範，是言必行、行必果的榜樣”；還以某些身居要職的領導幹部會上反腐敗、會後搞腐敗的例子告誡世人“言不守信者，輕則孤立無援，重則陷入違法深淵，難以自拔”。結論是正氣凜然的：“要始終做到言行一致，誠實守信，才能光明磊落，不枉一生，才能半夜敲門心不驚。”50多篇短文，言之殷殷、循循善誘，不失為做官做人的參照。我讀了頗有同感，深受教育。
《馮灼鋒文集》又是灼鋒書記文化素質與道德涵養的集中體現。他曾就讀於華南師範大學，熱愛文學特別是散文、詩歌。這一素質基礎，決定了他在各個工作崗位上都堅持文學創作，業餘寫了不少文學作品。文集第二章“生活•閒情”，收進40餘篇散文隨筆；第三章“人生•詩意”，則由20多首詩歌組成。這些作品，使灼鋒書記同時以領導和業餘文學愛好者的形象出現在親友同事面前，讓人感到可敬可親。其實，共產黨的幹部也應當具備較高的文化素質與道德涵養，不僅會說“官話”，更能說“人話”和“文話”。 如果光會作指示、訓人而“沒有文化”，老百姓就會敬而遠之、唯恐避之不及。我們黨幾代領導人，哪位不是文韜武略？就是領導幹部講話作報告，也喜歡用上幾句名言典故呢！可見領導幹部有文化，關係到工作風格和個人形象。灼鋒書記寫的散文《小楣水的春天》，記述了他下鄉到仁化縣小楣水村茶園調研茶葉生產的過程和感慨，引出一段與茶農水乳交融的文字：
“兩個多小時的談笑風生，也許是心歡腦靈吧，我突然想起在座的幾位茶農的名字很有意思，一個叫逢春，一個叫有福，一個叫添福，一個叫新林，一個叫有發。我風趣地對他們說：‘你們的父母都很會起名，一個個的名字都很好聽，如果把你們五個人的名字串起來，就是一副很有意思的對聯！’我隨即朗誦道：‘茶園逢春原來有福又添福，科學種茶新人林立定有發’。這下，把大家逗得大笑起來。這是我過去下鄉難聽到的笑聲。”
試想，如果灼鋒書記視察茶園後，以幾段“官話”誇獎茶農、指出存在問題，然後作今後加強茶葉種植的“指示”，哪能聽到茶農們開心的笑聲呢。
灼鋒書記的詩，同樣很有意境，也是他為官為人真情的表白。《秋蘭心語》就寫道：
我的名字叫秋蘭／祖祖輩輩定居粵北山區／是商海大潮／把我送到“珠三角”、深圳、廣州……／居住地變好了／而我的品格沒有丁點變啊！／我還是很少索取／……我不強求索取／只知道我的職責是奉獻／我不喜歡炫耀自己／華貴而不輕露／山裡人說我能熬苦／城裡人說我樸素、誠實／是啊！樸素無華／是我祖祖輩輩培育的品格／其實／山裡人和我一樣／身居繁華的大都市／卻不忘山裡人的本色……
以秋蘭詠志、抒懷，正是灼鋒書記這位“山裡人”、這位長期身居重要領導崗位的“大官”、這位謙遜而有情懷的文學愛好者的風格所在。給人的印象是：他這輩子既是好官，也寫得一手好文。
寫到此，似乎可以說完成寫序的任務了。但是，要學習領會的內容仍很多，《馮灼鋒文集》正式出版後，我還要繼續細品其中的《推與扶的人生哲理》、《歲月如歌，歲月如水》……，慢慢感悟於心。
（張宇航 曾任中共廣東省紀委常委、秘書長，《羊城晚報》總編輯，省人大教科文衛委主任委員，廣東省作協散文創作委員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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