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不和他生孩子,照顧他前妻的媽媽,因為愛情?

文|沫沫

當年,堂伯十七歲,個子很高,斯文清瘦,光潔的臉龐,稜角分明,眼神裡有種像霧一樣的迷人色澤。他在縣城上高中,學習刻苦,成績也很好。

村裡的寡婦桂姨特別喜歡堂伯,桂姨只有一個女兒小蓮。說起桂姨也是個有眼光的人,那個年代農村女孩很少唸書,桂姨卻讓小蓮讀了初中,後來因為小蓮爸爸去世就沒再送她唸書了。桂姨看中了堂伯。

有一天,桂姨對堂伯說:“強子,你看我家小蓮怎麼樣?給你做媳婦如何?”堂伯聽後臉漲得通紅,從此,看見小蓮就心撲通撲通跳。

高三那年,堂伯染上了肺結核,於是退學在家。堂伯一直成績很好,一場病讓他無緣於大學,心裡自然鬱悶。堂伯常常坐在村口老槐樹下的石板上看書,有時一坐就是大半天。困了,倦了,堂伯就和衣躺在石板上,一道道陽光透過葉子的空隙溫柔灑在他臉上,沒有喧囂,只有寧靜。

  “你這樣不會著涼嗎?”不知什麼時候小蓮立在跟前。

堂伯立馬坐了起來,臉因為窘迫漲得通紅,一直紅到髮根。堂伯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一個勁地揉搓著自己的雙手。眼前的小蓮,清秀溫柔,眼睛裡像有一潭秋水,乾淨明亮。

  “困了就回家躺著吧!”看著堂伯窘迫的樣子,小蓮也不好意思,說完就走了。

從此,堂伯日日夜夜想起小蓮來,想起小蓮清淺的笑容,乾淨明亮的眼睛。人逢喜事精神爽,堂伯身體恢復得很快。

堂祖母看出了堂伯的心思,叫媒婆到桂姨家說親,桂姨本來就極喜歡堂伯,自然歡喜應允了。

康復後的堂伯很快就和小蓮成親了,小兩口十分恩愛,先後生育了二男一女。堂伯因為讀了一些書考取了國家編制,在村裡的小學當老師,蓮伯母也在村裡當代課老師。二個相愛的人在一起,工作之餘,教子育女,愛意融融。雖是清茶淡飯,天空每一天都是藍的。

  

一生不和他生孩子,照顧他前妻的媽媽,因為愛情?


堂伯三十歲那年,蓮伯母因病去世了,留下了三個孩子和桂姨,留給了堂伯一場蝕骨的痛。堂伯一心一意地孝敬父母和桂姨,拉扯著孩子,沒有再娶的念頭。可桂姨又在張羅堂伯的婚事。世上總有一些很湊巧的事,桂姨有一個的朋友花姨,類似今天的閨蜜。花姨也是一個不幸的女人,早年死了丈夫,也只有一個女兒小晴。好不容易熬到小晴嫁了個好人家,沒承想厄運又一次降臨,小晴的丈夫在一次雷雨天被雷擊了,這個時候的小晴已有二個兒子和二個女兒。

  “強子,你看得上小晴嗎?”桂姨這樣試探堂伯的時候,蓮伯母去世不到半年。

  “小蓮是你親生女兒嗎?她才去世多久啊,瞧你想出什麼么蛾子。”堂伯氣得瞪桂姨。在堂伯看來,一個男人如果老婆過世後很快續絃是對死者的極大不尊重。更何況,蓮伯母是堂伯的初戀,她是盛開在堂伯心裡的一朵雪蓮花,無法忘懷。

小晴一卻直在偷偷觀察堂伯,覺得堂伯踏實可靠。村裡很多人為堂伯說媒,堂伯始終拒絕。因為這點,小晴心裡越發敬重堂伯。

  “強子,你看,小蓮過世這麼久了,活著的人總要過下去”桂姨又來當說客了。

堂祖父母也不忍自己兒子單身潦倒,也來勸堂伯:“小晴這孩子,我們看著就很好,實誠!”

就這樣,三年後,堂伯又娶了小晴,我的堂伯家裡又多了六口人,我的晴伯母和她的四個孩子,還有花姨。

一生不和他生孩子,照顧他前妻的媽媽,因為愛情?


晴伯母沒念過書,身體強壯,是幹農活的好手。婚後的堂伯經常想起我的蓮伯母,蓮伯母知書達理,清婉溫柔。相比之下,晴伯母雖然勤勞善良,但也粗糙得很。堂伯心裡並沒看好這場婚姻,心裡想著不過是搭夥湊合著過日子。

婚後,堂伯調到鄉里的初中當老師,家裡的田地主要是晴伯母像老黃牛一樣在耕作,除此,她還要操心一大家子的吃和穿。晴伯母身體壯實,精力充沛,好像從來不會累似的。

婚後不久,晴伯母懷孕了,這下可把晴伯母難住了,都說二婚是半路夫妻不牢靠,晴伯母自然也想生個孩子“栓”住他愛的男人。可是家裡已經有七個孩子了,還有四個老人,再生的話,口糧都是問題。

這個時候桂姨和花姨都出來講話了,還是同一個腔調:“生,當然要生下來,有了孩子,你和強子的婚姻才牢靠。”

堂伯也陷入了兩難,他知道晴伯母很想把他倆的孩子生下來。

  “打掉吧!等條件好一點再生。”堂伯最終做出了決定。

安妮寶貝說:“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只有關係連接了血液,才可以彼此糾纏到底。”當晴伯母看到堂伯一臉決絕的樣子,心就像玻璃碴似的碎了一地。女人愛上了男人,都想為他生個孩子。

一生不和他生孩子,照顧他前妻的媽媽,因為愛情?


自從那件事後,堂伯心存愧疚,開始心疼晴伯母了,眼睛裡有了暖意,也總會搶著幹活。晴伯母總是不捨得讓他乾重活:“你去教孩子們讀書吧,你那裡能幹這個,我來就行!”於是,堂伯就儘量打打下手。

堂伯閒著的時候,盡心盡力輔導七個子女的學習,晴伯母常倚在門邊看著。

一個晚間,晴伯母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搖醒正在酣睡的堂伯。

  “你能教我認字嗎?”晴伯母說這話時像個羞澀的小女孩。

  “你大老粗學認字幹啥啊?”堂伯差點沒驚叫起來。

  “你就是覺得我是大老粗,所以才看不上我吧?你是不是還想著小蓮啊?”

  “你說什麼呢,扯淡!”堂伯氣哄哄地翻過身去。

這是他們第一次扯嘴皮子。也不知為什麼,堂伯後來真的教晴伯母認字了。

一生不和他生孩子,照顧他前妻的媽媽,因為愛情?


自從蓮伯母去世後,桂姨一直隨著堂伯生活,堂伯就像孝敬母親一樣孝敬她,在這點上,晴伯母不僅沒有生氣,還打心眼裡敬重堂伯。想來桂姨也是福淺的人,沒幾年功夫居然得了一種痴呆症,成天像個小孩一樣不停地要吃東西。由於桂姨消化代謝功能不好,吃得太多常拉不出大便來。

  “媽,這個不能吃多了!”堂伯小心地拿走她的食物。

  “你怎麼這麼狠啊,居然不給我吃的。”桂姨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讓她吃吧,她也就這點樂趣了!”晴伯母從堂伯手裡奪了食物來給桂姨。

吃得太多的桂姨常常幾天不拉大便,摸著鼓鼓的肚子喊著難受。這時,晴伯母只得給桂姨通便。那個時候條件比較差,晴伯母仔細削好一根小指頭大小的土肥皂,塞進桂姨的肛門,受到刺激和潤滑後,桂姨就順暢地拉出了大便。看著晴伯母做著這些,堂伯總是一臉歉意。

  “沒啥,想當初最早是她希望你娶我過門,我感謝她。你把她當娘,她也就是我的娘。”晴伯母說。

晴伯母就像四月天一樣明朗,豁達,一點一點地融進了堂伯的心裡。


一生不和他生孩子,照顧他前妻的媽媽,因為愛情?


一個春季,堂伯的肺結核病復發了,這可急壞了晴伯母。偏偏這個時候,晴伯母發現自己又懷孕了。

這一次,堂伯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卻異常沉默,一個人坐在村裡的老槐樹下抽著劣質的香菸。菸蒂落了一地。晴伯母知道堂伯心裡也已有了她,也想有個他們共同的孩子。考慮到家裡面臨的種種困難,晴伯母一個人偷偷地去鄉里的衛生院把孩子打掉了。

  “你怎麼不和我商量就把孩子打掉了”堂伯心情無比複雜,不知道該傷心還是指責。

  “和你商量,不是讓你為難嘛!”晴伯母說完轉過身去。堂伯聽出了她的哽咽聲。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做了這麼多,我居然一直沒太看上你……”堂伯哭得像一個孩子。

一個女人最真摯樸素的情感,就是想和自己愛的人生個孩子。可是晴伯母一直沒有做到,這是她一生的隱痛。也是堂伯一生的愧疚。

一生不和他生孩子,照顧他前妻的媽媽,因為愛情?


堂伯一病,晴伯母更是不讓他幹什麼活了,天天變著法做好吃的給堂伯養身體。堂伯也更是珍惜晴伯母,他喜歡看著晴伯母忙進忙出的樣子,有時候竟看走了神。曾經粗糙的女人,在堂伯看來,如今抬頭低眸間都是水光瀲灩。

  “呆子一樣在想啥?”晴伯母用手在他面前晃動。

  “沒想啥!”這個時候堂伯總淺淺地笑著,眼裡全是幸福。

堂伯的孩子文峰和晴伯母的孩子大慶是同齡,在同一年級讀書。那一年中考,文峰被縣重點高中錄取,大慶連普通高中都沒考上

  “讓大慶復讀一年。”堂伯說得很堅定。

誰料,大慶不同意復讀。素來斯文的堂伯氣得動粗起來,堂伯把大慶揪到廚房的水缸邊,把他的頭按進水缸裡:“你讀不讀,不讀我淹死你!”倔強的大慶是死活不讀,最後堂伯氣得捶打自己的頭:“別人還說我這個當後爸的只讓自家孩子讀,不讓你讀啊!”

  “叔,這不怨你,我確實不喜歡讀書,我不讀書也可以出人頭地。”大慶如是說。

  “隨他自己吧!”最後還是晴伯母發話了,這事也就那樣結了。

大慶說的沒錯,雖然他讀書不好,生意卻做得很好,如今都在城裡有自己的公司了。

時光流逝,堂伯和晴伯母都是七十多歲的人。上次回村裡我就遇見堂伯。夕陽西下,老槐樹邊,堂伯和晴伯母手牽著手在散步,歲月花白了他們的頭髮,蒼老了他們的模樣,眼睛裡卻全是歲月溫柔的暖意。世上有一種極致的幸福,兩個相愛的人手牽手走過四季,步入晚年,晨光微露,抑或黃昏暮色,你都陪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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