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筆記——我的名字叫紅

今天,我想聊一聊一本小說,《我的名字叫紅》,這本書,伴隨了我十幾年,成為了我最喜歡的一本小說。不管我走到哪裡,行李箱裡永遠都塞著這本書。

初次接觸這本書是2007年初,在大學圖書館,剛剛放了寒假回來,學習任務不重,於是我想找一本專業外的小說看。在圖書架上,我找到了這本小說《我的名字叫紅》,初看它只知道標題有趣,以一種顏色來命名;再看目錄,全部都是“我是……”這種句式,而且,上來第一章,“我是一個死人”,再往下看“我是一條狗”、“我的名字叫黑”、“我的名字叫紅”、“我是一棵樹”、“我是一枚金幣”……光看目錄我感覺,這書,應該有意思。於是我花了三天時間就把這本約35萬字、厚度大約兩根手指的小說讀完了。在閱讀過程中,我的思緒被作者細膩而沉著的文筆帶向了中世紀末期遙遠的奧斯曼帝國……

1590年末的伊斯坦布爾,國王蘇丹為了頌揚他繁榮的帝國和富足的生活秘密委託主人公黑的姨父以歐洲油畫的風格製作一本書籍。他召集了當時四位才華橫溢的細密畫家高雅先生、“蝴蝶”、“鸛鳥”和“橄欖”來與他一起參與繪製這本重要的書。然而高雅先生在書籍尚未完成之時死於謀殺,接著連姨父也在家中被殺。在外漂泊十二年歸來的主人公黑因此捲入一場暗殺、愛情糾葛以及繪畫風格和宗教信仰的爭端之中。經過仔細辨認繪畫痕跡和分析推斷,黑最後成功地找出了兇手,如願贏得愛情……

故事發生的歷史背景:十六世紀末的土耳其奧斯曼帝國首都伊斯坦布爾,一個偉大而神奇複雜的城市,又發生在一個偉大特殊的時代——十六世紀,人類正由中世紀走向近代文明,西方正在崛起,新航路已經開闢,美洲大陸還是一片荒蕪之地。而東方還未衰落,中國印度波斯仍然是強大的帝國,土耳其更是近東的霸主,仍然是歐洲人不變的惡夢……

開篇通過一樁謀殺案鋪開,引出了一個關於繪畫風格與文化衝突的思考,通過一具屍體、一隻狗、一名兇手、一枚金幣、兩位戀人和一種顏色,共同說出奧斯曼帝國伊斯坦布爾秘密的故事。

整個故事的一個核心內容——細密畫,以及細密畫與歐洲油畫的一種文化衝突。要讀懂小說,細密畫是重點,這就需要稍稍地瞭解下細密畫。

細密畫起源於《古蘭經》的邊飾圖案,是一種用來裝飾書籍的小型繪畫,是伊斯蘭文明獨有的一種繪畫,原本並非獨立的畫作,而是文稿和書籍中的插圖,嚴格來說是一種專門的插畫藝術。它追求平面空間的視覺享受,運用阿拉伯幾何和植物紋飾,並結合了中國的傳統山水畫技法,極具裝飾性,也營造出一種精神啟示的氛圍。傳統的細密畫認為畫家不該展示個人風格,而是應該模仿與重複前輩大師的作品,畫中的人物應該是千篇一律,長得都是一個樣,只能通過衣著和文字來區別不同的人。


讀書筆記——我的名字叫紅

細密畫

而歐洲油畫完全不同,特別是人物肖像畫,它運用平面透視和陰影等技巧,使得畫中的人物和真人惟妙惟肖,人物就像照片一樣逼真,比如達芬奇的《蒙拉麗莎》就是屬於這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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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油畫

細密畫和歐洲油畫的最大沖突就在於細密畫是不允許畫人物肖像的,認為這違背了伊斯蘭宗教的教義。而故事發生的背景正好是歐洲文藝復興時期,肖像畫在權貴之間極為普及,主人公黑的姨父及國王蘇丹正是受了這種影響決定冒天下之大不韙效仿歐洲油畫繪製一本帶有西方技巧的書,(這在穆斯林君王中幾乎是前所未有的)。而堅持傳統的細密畫則認為人物肖像畫是一種異端,絕不可以仿效歐洲人,故而開始了謀殺與反謀殺的調查。其實,畫家們的分歧,與其說是藝術見解上的分歧,不如說是不同的人生哲學。

當然,除了以上關於繪畫文化衝突外,女主人公謝庫瑞和主人公黑之間的愛情的描述也吸引了我,她是一個美麗聰明又勇敢的女子,完全不同於普通人想象中的穆斯林女性。從父親被殺,再閃電離婚,又在一天之內改嫁給了男主人公,還要假裝父親還活著同意這門婚事,這樣強烈的戲劇衝突閱讀起來宛如一部精彩的電影,確實是一部好看的小說。

然而,小說最後的結局對於細密畫來說卻是悲慘的,國王的畫作並沒有完成,也沒有人再談起歐洲畫了,就連赫拉特大師們的細密畫傳統也被遺忘,繪畫藝術在奧斯曼帝國一落千丈,人們不敢再描繪人物,而女主人公畢生的心願---擁有一幅自己年輕時美麗的肖像也永遠未曾實現過。

其實很難把《我的名字叫紅》歸入哪一種類型,從故事的背景而言可以算是一部歷史小說,從兇殺與破案的內容來看,又可以算作是懸疑或推理小說,從男女主人公間的情感來說,又是一部很感人的愛情小說,一部超綜合體小說。

第一次看《我的名字叫紅》是在大學,那時候帕慕克剛剛獲得諾獎,第一次的閱讀體驗並不算好,太多的伊斯蘭教文化、隱喻等穿插其中,有一種難以吸收的感覺。後來出來工作,在對伊斯蘭文化、繪畫有所瞭解之後,我買了一本《我的名字叫紅》(插圖註釋本,沈志興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全書546頁,大概35萬字。

帕慕克先生是一位厚重的小說家,他文字功底深厚,通俗易懂,我就算讀完都不會感覺晦澀。讀他的小說能從中理解到文字的高雅,也是一位極端能夠烘托氣氛的小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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