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疫情應對 看耕地保護與生態優先的關係

  近期,湖北和武漢疫情防控形勢發生積極向好變化,初步實現了穩定局勢、扭轉局面的目標。為了阻止疫情蔓延,無論城市還是村莊,均採取了行之有效的隔離及封閉式管理。在這種情況下,充足的物資尤其是食物的供給,是正常生活持續、社會秩序穩定的保障和支撐。正所謂“家中有糧,心中不慌”,保護耕地就是保護我們的飯碗。不管是過去沒有解決溫飽的經濟落後年代,還是城市化快速發展的時代,以及如今加快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新時代,我們都要始終不渝地堅持切實耕地保護這一基本國策。

  把飯碗牢牢地端在自己的手裡,保護一定面積和質量的耕地是基礎

  糧食是保證社會穩定的最基本的物資。新冠肺炎疫情暴發以來,與往年同期(春節期間)相比,食品價格基本穩定。在嚴峻的疫情面前,我們能夠“心裡不慌”,正是因為有了充足的糧食和農副產品供應。回想2003年SARS疫情期間,2008年亞洲金融危機,中國可以實現物價穩定、社會安定,也與農產品這個“壓艙石”供應充足息息相關。

  糧食也是保證國家安全的重要戰略物資。這次疫情發生後,美國、澳大利亞、意大利等國的航空公司停飛中國航線,這給旅遊等第三產業發展帶來很大的影響,也將影響商業貿易交易。進一步講,如果事態發展下去,糧食等農產品進口受阻,那就意味著帶來的並不僅是經濟損失。美國前國務卿、世界著名戰略外交家基辛格曾經說過:“如果你控制了石油,你就控制了所有的國家;如果你控制了糧食,你就控制了所有的人。” 糧食不能自給,一旦因此被別人卡了脖子,將關乎國家和人民的生死存亡。正因為如此,這些年中央反覆強調,要把飯碗牢牢端在自己手中。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糧食總產量突破6億噸,實現了自2003年以後的13連增,不但消滅了饑饉,而且有了一定的糧食儲備。但是,隨著我國人口增長和消費水平的提升,糧食卻出現了巨大缺口。前些年,中國只是進口少量的優質大米和小麥,幾乎不進口玉米,堅持自給自足。但是,這種現象正在發生轉變。現在中國不但是世界上最大的大豆進口國,還逐漸把玉米、小麥、大麥和大米等穀物,納入其大宗進口產品名單。2017年,中國糧食進口1億3千萬噸,大豆和稻米進口量世界第一。據《中國的糧食安全白皮書》,2018年我國糧食自產近6.6億噸,但進口了2000多萬噸穀物和8000多萬噸大豆,而且還有幾百萬噸的肉食進口。據測算,2020年中國糧食缺口依然達1億噸以上。因此,黨中央國務院高瞻遠矚,既“藏糧於技”,大力發展農業科技,提高單位面積產量;又堅持“藏糧於地”這一基本國策。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說:“中國人要把飯碗端在自己手裡,而且要裝自己的糧食。”

  新冠肺炎疫情只是我們面臨的一種不確定性突發事件。從全球範圍來看,不確定性突發風險還包括全球範圍的自然災害(旱災、洪災、蝗災等)、貿易封鎖、戰爭以及其他瘟疫等。世界各個國家在應對突發事件過程之中,即使沒有國際政治方面的考量,僅僅是為了自保,也會採取隔離、封鎖、禁運等方面的應對策略。中國是擁有十幾億人口的大國,糧食安全始終是中國人的頭等大事。習近平總書記一直在強調,我們在糧食安全上不能有任何閃失,要像保護大熊貓一樣保護耕地。自然資源管理一定要堅持底線思維,把飯碗牢牢地端在自己的手上。保障中國的糧食安全,就必須保護好糧食生產的基礎——耕地。從政治角度來講,保護耕地關係國內社會穩定和國家安全。

  生態優先並不是農區再野化

  進入農業文明,人類脫離了茹毛飲血的生活,有了春種夏長秋收冬藏,不再飢一頓飽一頓過日子;日常營養有了保障,人類的壽命比一般動物要長得多。人類開墾荒野為農田,建立起了生存繁衍的空間。農田與農舍構成的農業空間,也使得人類不再與禽獸生活在一起,免受了諸多疾病感染。例如,鼠疫為典型的自然疫源性疾病。人類歷史上有過五場死亡人數最多的瘟疫,其中每場瘟疫的死亡人數都以萬為計數單位,這五場瘟疫都是鼠疫。其中於1855年開始在中國的雲南爆發的鼠疫,前後歷經近50年,總共波及亞洲、歐洲、美洲和非洲的60多個國家,死亡達千萬人以上。當單位面積鼠類多,鼠疫流行時,如果該地區又有居民點的話,此地爆發鼠疫的危險極高。因此,滅鼠就成為防止鼠疫發生的最有效手段。現代農區不再有鼠疫流行,與農區(包括農田與農舍)滅鼠是分不開的,也與農區的鼠類自然棲息地大量減少不無關係。又如,血吸蟲病曾經是危害民眾身心健康、阻礙社會經濟發展的重大疾病。上世紀50年代,血吸蟲病在我國流行甚廣,遍及南方12個省市,患病人數達千萬,受感染威脅的人口超過1億人,人民群眾把這種病叫“瘟神”。血吸蟲病的蟲卵在水中孵化成毛蚴,毛蚴感染中間宿主釘螺,並在其體內發育繁殖,最後形成尾蚴,而當尾蚴遇到人體,就會從皮膚侵入體內致病。釘螺作為水陸兩棲生物廣泛分佈於我國南方水網湖沼低平原區,人們因生產和生活接觸疫水而感染。防治血吸蟲病,除了血防和加強糞便衛生管理外,就是改變釘螺的孽生環境,主要是結合生產與興修水利,控制水位,再應用殺螺藥,從控制釘螺數量到降低釘螺密度,最後消滅釘螺。因此,從防疫防病的角度來說,生態優先並不是要農區再野化。

  山水林田湖草是一個生命共同體,其中農田及其養活的人是這個生命共同體的重要組成部分。人類是生態文明社會的重要組成部分。當然,對那些嚴重退化且威脅生態安全的陡坡耕地、乾旱區的沙化耕地等要實施退耕還林還草;畢竟這些耕地最終將喪失生產能力,而且影響下游下風的生態環境。生態優先,要求我們在經濟社會發展過程中,再也不能不顧水土流失、風蝕沙化,通過開墾生態用地來保障糧食安全,也就是說不能再開墾那些對生態系統穩定性有重要作用的其他土地,如沼澤等。

  黨的十七大報告首次提出要建設生態文明。這是時代的產物,無疑是正確的發展方向。生態優先是自然資源管理工作的指導思想,是戰略層面的,在戰術層面上還要酌情考慮。從技術可行性上來說,生態紅線和生態(自然)保護區的劃定缺乏定量化劃定的技術方法。因此,在戰術層面上,當我們無法劃定生態紅線,或確定不了需要多大面積的生態用地才能夠保持生態系統平衡或讓那些瀕臨滅絕的物種不至於消失時,我們就應該先把永久基本農田劃定,確定耕地保護面積,因為耕地保護多少、保什麼樣的耕地(生產能力),保在哪裡,是可以根據耕地的等級(有農業地分等成果支撐)及其產能和需求(國內基本保障,國外適度進口)定量計算出來的。當然,如果有某些物種就是分佈在中國,我們不保護,這個物種就會滅絕了,那我們必須要退耕,恢復生態、擴大保護區面積,這就是生態優先的戰略意義。

  必須提出,耕地保護與生態優先之間並不存在矛盾。保護一定面積的耕地,特別是優質耕地,就是為了不再開墾可能具有重要生態功能的灘塗、沼澤、鹽鹼地、其他草地等這些“未利用地”。另一方面,進行土地整治或高標準農田建設也是生態保護的組成部分,如將坡耕地改造成梯田防治水土流失,在乾旱區建設農田防護林網,防止風蝕沙化等。

  這次新冠肺炎疫情帶給我們諸多啟示。例如,要完善社會治理體系,要發展經濟、提升科技水平等等。這些都是應對突發事件需要具備的能力。但是,當突發事件無法短期解決,其影響將持續更長一段時間的時候,保證糧食安全尤為重要。有了充足的糧食儲備,我們才有抵抗任何天災人禍的堅強韌性。我國已經建立了完善而強大的工業製造體系,短時間內口罩的產能便提升到1億隻/日。但糧食生產需要至少4個月的週期。因此,我們既要“藏糧於技”,更要“藏糧於地”,任何農業增產技術,施用在耕地上,才能發揮作用。

  (作者單位:中國農業大學土地科學與技術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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