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前,徐聞的老虎比貓多


七十年前,徐聞的老虎比貓多

華南虎

早在100萬年前,虎就來到了雷州半島。清代大儒屈大均在《廣東新語》中也記載:“高、雷、廉三郡多虎。”而上世紀20-40年代徐聞虎患及其發生的頻率之高,發生的地域範圍之大,產生的危害性之大,已成為當地一種嚴重的野生動物災害,這種災害在全國比較罕見。

雷州半島老虎的活動範圍大多侷限在徐聞一帶,原因是在1949年以前,徐聞縣的熱帶雨林面積佔全縣陸地面積的60%以上,尤其是縣東部和北部,原始雨林縱橫幅度達50公里,那裡常有黃猄(赤麂)、野豬、虎、巨型蟒蛇、穿山甲、原雞等野生動物出沒。老虎的身體不大,卻猛捷,撲力犀利無比,老虎生性兇殘,因其“吃人不吐骨頭”而令人“談虎色變”。徐聞地的老虎為華南虎,藏於原始叢林中,白天蟄伏,夜晚出遊、傷人害畜,當地人稱之為“夜遊神”。當時徐聞縣平均每年就有多達300餘人喪命虎口,被老虎叼走的家畜更是不計其數。

據資料記載,徐聞縣最後一次發現老虎是1960年春,現在半個多世紀過去,再無虎情報告,可以肯定老虎已在雷州半島絕跡,老虎這一兇猛動物終成了歷史記憶:

七十年前,徐聞的老虎比貓多

以前老虎經常出沒的地方(徐聞下橋二溝)

一、虎患產生的緣由

雷州半島南部為丘陵低山地區,地屬熱帶,氣候溫暖,樹木茂盛,野生動物眾多,自古以來,一直是虎的良好的棲息之地。歷史上這裡也是虎多之地,但據有關史料考證,儘管虎生性兇殘,但上古時期虎並未威脅人類的生存,相反人們還將虎視為農業生產的保護神,每年冬季蠟祀時,虎還是人們祭祀的重要對象之一,其原因就是虎能食野豬,具有保護莊稼的作用。《禮記·郊特性》中便有“迎虎,為其食田豕也”的記載。

關於虎患的問題,我國的史書上少有記載,明清時期,我國東南地區經常發生虎竄城鄉、食人害畜的現象。人們稱之為虎患。那麼,虎患嚴重到一個什麼程度呢?又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呢?據《中國地方誌集成》收集的華東、華南地區五省一市479種地方誌中的虎患資料記載表明;明清時,中國東南地區也有過虎患,但次數很少。據宋正海先生統計,從北魏至元末的近千年中,全國只發生虎患16起。說明我國的虎患古已有之,但不嚴重。關於雷州半島虎患的出現,估計是由於本地人口的繁殖和外來人口的大量遷入,原有耕地已不敷應出,並開始被不斷開墾新地,隨之,虎患也跟著出現。清朝末年,位於雷州半島南麓的徐聞縣偏安一隅,農業生產較為穩定、人口激增,據《徐聞縣誌》記載,清末徐聞縣人口已達28萬人。而隨著人口的大量增殖,需要大量的耕地,這時的山區,淺山、緩坡被開發,人們從淺山走向深山,從緩坡走向陡坡,從而形成了對深山密林區大規模的深度開發,墾殖的規模擴大。墾闢的直接後果之一,就是破壞了植被,使虎失去了棲身之所。老虎生存的條件發生改變以後,離開深山,竄入城鄉,再加之清末民初徐聞縣土匪作亂,動輒殺人,棄屍荒野莽林,老虎吃慣人屍,就尋人充飢。所以老虎傷人、危害家畜的事件也隨之層出不窮。

七十年前,徐聞的老虎比貓多

以前老虎經常出沒的地方(徐聞前山仙人洞)

二、老虎為害

民國5年至12年(1916年—1933年)之間,徐聞地老虎的活動範圍,也漸從林區擴大向沿海,從縣北和縣東山區逼進縣西部華豐嶺—白沙灣一帶的沿海地區。徐聞縣高山嶺下的貓狸坑(今雷州英利青桐洋)及西部華豐嶺,因老虎猖獗,那時常被當地人稱為“景陽崗”,過往者提心吊膽,老虎初時只敢在野外撲吃獨行者,繼而日漸猖狂,常穿村入院,尋人為食,有時甚至有數人在場,老虎也敢襲人。當時在徐聞,經常有老虎結隊而來,不知所自,不分晝夜,不論人煙稀稠,猛虎所至,遇害者不勝其數:

前山綠溝村村民譚某,一天晚上正在屋裡抽菸,聽見屋門響,起身開門,見無人,又關上;門復響,他復開,一虎躍來,把雙爪搭在門板上,他頓時驚恐萬狀,縮回身子,死死頂住把門關上,虎口餘生。

前山山尾村有一戶農民住在“茅絲牆”屋中,夜睡時,虎破牆入室,叼走一人。

龍塘下池村一農婦一日在自家廚房煮飯時,發現一隻老虎正探頭從廚房鍋灶的排水口瞪著眼睛看著自己,驚恐萬分的農婦驚慌失措把一大鍋剛煮沸的粥從灶頭的排水口中撥出去,滾燙的沸粥飛濺在老虎身上,老虎方才落荒而去。

民國17年(1928年)夏,前山和家村有村民蔣銀準等三人由於天氣過於炎熱在自家牆院裡夜睡,不料老虎穿牆入院,三人俱被老虎咬死,其中蔣銀準被老虎吃掉,只剩下一隻鞋子和破碎的衣服、碎骨、殘骸在院中依稀可辨認是蔣本人的。

七十年前,徐聞的老虎比貓多

以前老虎經常出沒的地方 (徐聞下橋二溝)

解放前,徐聞縣中部到處都是深山老林,東鄉山尤為陰森可怕,到處發現老虎行跡。老虎傷害人畜不計其數。

據吳俊傑先生撰文在《徐聞縣政協文史資料》中的記述,老虎活動規律一般是天亮前回窩,白天睡覺,午後出山,夜裡活動。當地人常說:“日角竿(注),虎出坡。”吳俊傑先生在文中稱:東鄉的高山嶺附近,山深林密,老虎群集。路過山腳下的貓狸坑,比過景陽岡還要驚心。據傳,三十年代的一個夜晚,曲界田洋村一位農民用兩頭大水牛拉著一輛載著數壇鹹魚的車從這裡經過,突然間七隻老虎圍了上來,農民坐在車上進退不得,嚇得魂不附體。幸好是長角大水牛,老虎無可奈何,只是蹲在路邊張牙舞爪。人吆喝得聲嘶力竭;水牛用鼻孔噴氣,以助威勢。老虎撲過來,水牛就用角刺老虎。從上半夜一直折騰到天將亮,幸得一群挑魚到曲界墟賣的魚販從這裡經過,他們點著火舉起扁擔,大聲吆喝,老虎才退走了。老虎怕大水牛,是因為水牛有長角,力氣又大。但是騎在水牛身上的人並不保險。有時老虎伏在路邊,出其不意,牛身一顫,人便落地,老虎一撲,人就喪命。離高山嶺不遠的曲界調曉村農民鄭妃紀的第三個兒子,是個二十多歲的身強力壯的青年人,騎著大水牛從貓狸坑回家,就是被伏在路邊的老虎傷命的。

居住在高山嶺附近村莊的人們白天怕虎,夜裡更怕虎。大多數農戶都用竹或木條把門前庭院圍起來,一到黃昏就趕快關上籬笆的門,如哪一戶粗心大意就會出事故。曲界後寮村有個女孩,天剛黑時到崖邊倒圾垃便被老虎叨去。曲界佛圖村群眾有“坐村館”,在一個夏天氣悶熱,幾個人睡在門口板凳上,一個人躺在屋裡。屋裡燈亮,外面漆黑。老虎竟跳入屋裡咬死了人,等到把人拖出,撞倒門外板凳,人們才驚叫起來。死者固然死了,活者也顫慄得如得瘧疾。狗、豬、羊、牛等牲畜被虎傷害的更多。為了防虎,每到晚上,人們都關緊豬、羊、牛欄。狗,要在牆腳開個洞,讓它進出。有的狗怕熱在屋外睡覺,十有六七成了虎的美餐。

其實老虎不但夜裡活動多,而且白天也會傷害人畜。老虎的窩往往不在深山,而在山邊的茅草灌木叢中。人畜在附近活動就會有被傷害的危險。吳俊傑先生回憶,其少年時代有一次,曾和幾個小夥伴到高山嶺邊放牧,因為嶺邊人畜少到,草旺而嫩,是個好牧場,幼稚僥倖之心使吳俊傑老先生當時不惜冒險。結果被老虎傷害了幾頭小黃牛。

前山山尾村因靠近叢林屢遭虎害,不少人填入虎腹,虎口餘生者陸續搬走,原近三十戶人家的村莊,建國前夕已成廢墟,類似經歷的還有縣城西北門附近的粽鋪村同樣因虎害猖獗而逐漸搬遷敗廢!

老虎不但在村莊為害,而且敢於穿街過鎮,招搖過市。當時的徐聞縣城老虎常常從城門硬闖進來,30--40年代,有一次縣長陳桐傍晚辦事歸來,碰上縣衙門前有一隻老虎正趴坐在那裡伸著懶腰,由於距離遠且夜色矇矓,陳桐一開始沒在意,以為是牛,心想誰會把牛放在縣衙門口這裡?當認出是虎時,陳桐大驚失色,幸而縣衙有很多偏門,陳桐慌忙從一個偏門閃進院內方才倖免於難!

七十年前,徐聞的老虎比貓多

徐聞北部龍所嶺

徐聞縣城榮曲街居民陳二有一次外出到城郊山腳邊拾柴時剛好碰到下山覓食的一隻白晴吊額的大老虎,老虎一撲一個前爪剛好抓到他的右臉,頓時鮮血直流。陳二嚇得大叫一聲,暈了過去。但也就因為那麼一叫,老虎竟然被嚇跑了,這才撿回條命。但臉上的傷慘不忍睹,右臉幾乎全被撕裂,整個傷口深得嚇人。陳二臉上的傷口在一年之後才痊癒,但痊癒後的臉面目全非,變得非常猙獰恐怖。多少年後,陳二也從青年變成老伯,由於臉上的傷口,他深入簡出,終身未娶。但儘管如此,只要他在徐聞街頭一出現,經常都會把一些小孩子嚇得哇哇大哭!上世紀的90年代初,這位歷經滄桑的虎患倖存者在孤單中病逝,據說當時他那令人觸目驚心的遺容還是把徐聞縣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嚇了一大跳。

據民國時徐聞縣商會的統計,30--40年代,全縣平均每年死於虎口的有300多人。據徐野先生刊發在《徐聞政協文史資料》第二期“三十年代的西北門打虎隊”一文中的記述:徐城東方紅工藝店老人楊培琪回憶說,他十多歲時,每逢聽見北較場上的哭聲,他就爬到城牆頂觀看,原來是老虎咬死了人,找回的屍體放在那裡,死者家屬用麵粉捏成假腳手,接到四肢不全的屍體上,然後收殮安葬。那時老虎常常入城,從南門入西門出,在南門塘邊留下深深的腳印。有一夜老虎入城,咬死水工頭鄧彬公之後,還一連咬死兩隻豬。老虎不但是山中之王且招搖過市,鬧得人們提心吊膽,天一黑就關門閉戶,不敢出街。虎除了咬人吃人外,黃牛、山羊、貓、狗牲畜更上其獵擊的對象,全縣每年喪生虎口的畜類不計其數。例外的只有水牛,水牛體大,角堅硬無比而兇猛,敢於與老虎頂硬對鬥,老虎避之。

七十年前,徐聞的老虎比貓多

縣東文部村尚存的虎叉(2003年攝)

三、防虎打虎

除了在森山密林外覓食,華南虎還喜歡在低丘、村莊邊活動。以前在雷南農村,有時,老虎大搖大擺到村中來了,叼走了村裡人家的牲畜。當時,村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老虎把牲畜叼走,卻奈何不得。

徐聞縣城北鄉就有一個名叫宿虎的地方,這個小村落只有80多戶300多人,建村於明朝景泰年間。該村歷史上就是因多虎藏匿在村的周圍而得名的。該村這個獨特的村名的來歷說起來頗為有趣,據說宿虎村周圍直到解放前都是深山密林地區,周圍的老虎很多,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一天,幾名村童在村外放牧時誤把一隻幼虎崽當作是野貓崽而抱了回來村裡的一個牛欄邊餵養。當夜幕臨降,母虎回巢時發現幼崽不見了,幾經尋找不獲,憑著母性的靈敏,這隻母虎一路尋來宿虎村的這個牛欄邊,村民以為它來偷家畜的,於是紛紛拿火把和農具進行驅趕!這隻母虎急起狂吼,結果附近的其他老虎逐漸著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村子陸續被大批老虎圍困。村民頓時非常恐慌,村頭有人拼命敲鑼,有人在驚叫,老虎們非但不肯散去,反而越集越多!宿虎村民在村四周燃起火堆,村中的老人和兒童全部躲進防匪的堡樓裡或在家裡死死加固抵住房門,並在堡樓的樓頂點燃向附近其他村莊求救的煙火示意。結果附近的西堝、下田等村村民紛紛趕來相助,一起敲鑼打鼓,高聲呼叫,燃起一團團的火堆以驅趕群虎,並從村外鳴槍示意。但虎群們仍虎視眈眈、沒有走的意思,虎群的嚎啕一陣接一陣地一直持續到天明時分,第二天天一亮村民在搞清楚原因後,連忙派出幾個膽大的青年點著火把將誤拾回的虎崽抱到村口的一株大樹下拋下,趕緊匆匆跑回村中。其後,虎群的嚎叫才平息了並逐漸散去。雖然以前山虎多,但四鄰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老虎從村子周圍一下子圍困村莊的,認為村周圍的叢林藏匿有很多虎,從此這條小村也就命名為“宿虎”。,並一直沿襲至今,雖已無虎,再聽不到虎嘯了,但其“宿虎”的村名反倒聽起來卻更有意思了!

老虎為害慘重,徐聞人民為了生存,紛紛起來打虎伏虎。

而老虎活動規律一般是天亮前回窩,白天睡覺,午後出山,夜裡活動。當地人常說:“日角竿(注:〔曰角竿〕指黃昏。),虎出坡。”因此居住在林區附近的人,一般都懂得防虎,因虎怕火光,夜晚單獨外出者常提著一盞三角燈驅虎。遇上老虎攔路不退時,行者以器物或雙足猛磕或踩地,地若震動,往往嚇走老虎。用牛車拉物時,林區附近的人愛用大水牛拉車,因為老虎不敢欺負水牛。不少村莊約定,老虎進村時,發現者敲鑼打鼓為號,聽見鑼響,家家戶戶得跟著敲鑼打鼓或裝吼叫,此起彼應;老虎怕響聲,常會被嚇跑,村人也只以嚇走老虎保護人畜為目的。前面也說了,舊時徐聞地很多都是土角牆體的茅草屋,老虎甚至可以穿牆入戶將人吞食,為此,不少村民也想出一些防範老虎入室而不被傷害的方法,例如前些年我們去前山鎮山海村裡就發現在一位林姓的年近九旬的老人家裡就見到過一個民國年間的“防虎床”,這種舊時據說是用來防虎的“防虎床”其實是一個由很厚的硬木打製而成的床,與其他床底下是空的不同的是,這種床象一個箱子,四面都是嚴嚴實實地封上的。向上的床面上就如兩扇門,是可以開合的。而這兩扇能開合的門中間是一個圓洞。林姓老人告訴我們,在舊時,如果不幸遇老虎入屋,人又避閃不及、避無可避的情況。人可以躺在床面上一拉開拴、人就從床面上那兩扇可以開合的“門”中掉到裡面去,由於這種防虎床就猶如一個箱子,村民就是利用舊時在小溪河中抓魚的魚漏的原理所製成的,人一掉裡面去,用手向上一推床面就自動合上了。這樣進到屋裡的老虎只能圍著“防虎床”這個加厚的大硬木箱子而無可奈何,眼看快到手的獵物就是無從下手,一般老虎只能圍著這個大而加厚的硬木箱子狂撕吼團團轉之後最後只得絕望地選擇離去另尋食物源了。而床面上那兩扇能開合的門中間是那個圓洞則是設計給掉到防虎床裡的人適時觀察外面的情況的,等察覺到老虎又遠走了、形勢安全了,在裡面一拉里面的開拴就又可以出來了。

七十年前,徐聞的老虎比貓多

舊時的獵虎手法多種多樣,有陷阱、弩、獵槍、圈套、炸藥等(資料圖片)

但是這並不能從根本上杜絕虎患,漸漸地人們從消極防禦,轉為對老虎的主動出擊。徐聞的不少村莊,先後組織了打虎隊,當時的國民政府給大部分打虎隊添撥槍枝。40年代時,徐聞縣內較為有名的打虎隊有西北門、石嶺、前山、和家、北松村、西洋等。其中西北門打虎隊有隊員40多人,和家村、北松村打虎隊各有隊員30多人。打虎隊一般裝備有步槍、虎網、鐵叉等武器。打虎的方法除了常見的槍擊、叉刺、棍打外,主要有下列幾種捕殺的方法:

1、網圍

偵悉老虎伏臥的準確地點後,用虎網把那塊地方圈圍起來(留下一個出口,派人守住出口,另分派人在網處四周敲鑼打鼓吶喊,虎受驚從出口逃出,被伏守者擊殺)。

2、設陷阱

舊時老虎入村,總是先磨牙擦爪。想知昨夜有否虎來過,就得到村口看看大樹上有沒有虎爪的痕跡。因此,人們經常在村口陷阱,設誘餌。徐聞當地人稱陷阱為“虎漏”。又叫陷阱,人們在虎可能過往的村口,挖一個長6尺,寬4尺,深2丈的錐形深坑,上寬下尖,坑口用棘竹架住,再用竹蔑敷上,然後蓋層薄土,種上草叢。另外在陷阱邊用木條搭個柵欄,傍晚把小羊牽進圈裡。夜闌更深,羊聲咩咩,老虎覓食聞聲趕來,老遠就撲向小羊,即刻落下陷阱。有的是頭向下,有的頭向天,但皆因陷阱窄又深,無法掙扎逃脫,只能“噢噢”嚎叫。第二天清早人們聽到虎嚎,吹起角螺,集眾趕來打虎,宰殺分享。上世紀五十年代末,縣東曲界後寮村村民用這種方法,曾捕殺了幾隻老虎。但是據吳俊傑先生所撰的“高山嶺下虎害多”一文中的記述,老虎似乎有靈性,能預感異常情況。儘管人們費盡心機,老虎仍非到寒冬臘月,陰雨連綿,天寒地凍而找不到食物的時候,是不易上當的。後寮村曾“漏”過幾只虎,都是冬天人們提著火籠去喂陷阱邊的作為誘餌的豬時,才發現的。2008年夏天,在徐聞縣下橋鎮大立村附近,村民還發現了疑似半個世紀以前的虎漏,這就是徐聞人在半個世紀前打虎防虎的歷史見證。

3、裝鐵夾

鐵夾一般大而堅固,安裝在老虎經常過往的地方,用鐵鏈繫於大樹等物上,再蓋上腐葉等進行偽裝,老虎若踩中鐵夾,將被鐵夾夾住足爪而被擒殺。

4、埋炮

即土炮炸虎,把炸藥安裝於竹筒等物內,藏於豬腿等食物中,飢餓的老虎饞吃豬腿時引起炸藥爆炸,常被炸得血肉橫飛。在1956年2月,下洋大蘇村村民彭昌世用土炮炸死一隻80多公斤的大老虎而轟動一時!

當時最直接的方式是村民組成的打虎隊經常有目的地進山林或到老虎出沒地方圍捕老虎。我們發現徐野先生刊發在《徐聞政協文史資料》第二期“三十年代的西北門打虎隊”一文中對當年打虎隊的成立及而打虎過程記述非常清楚,當時獵虎者們鬥智鬥勇,演繹出一段段或驚險或壯烈的故事,有的至今還膾炙人口,現將文字轉摘如下:當時徐聞縣國民政府迫於民眾的要答應成立西北門打虎隊,資助打虎隊添置武器裝備,給予打虎隊員免抽壯丁的待遇。打虎隊長由西門村一位驍勇的好漢魏選茂擔任,隊員由西門、北門、粽鋪、英含堝四個村的四十多青壯農民組成。打虎隊配有槍十多枝,鐵叉二十多把,虎網五張。

打虎隊成立之後,經常上山,尋蹤打虎。縣城四周幾十裡內的鄉村,一發現虎情,都來向打虎隊報告。打虎隊活動範圍東起近邁文子,西至華豐嶺,達三、四十公里之廣。打虎隊所到之處,老虎聞風而逃,白天欲聲隱匿於荒山密林之中,夜間才出山捕吃。

這一年夏天,有人匆匆趕來報告:華豐嶺有一群老虎,結隊下塘吃水,村民非常恐慌,不敢上山打柴和下田耕種,要求打虎隊西征華豐嶺,獵虎除害。打虎隊立即整裝出發,火速開進華豐嶺,四面包抄,圍剿搜捕。這一戰役非常壯烈,經過幾天的搏鬥,打傷了兩隻老虎,可是打虎隊也一死兩傷。

據說,一位打虎隊員在茅叢裡搜出一老虎,忙舉槍對著老虎屁股射擊,否料扣了幾次板機槍都不響,他急忙用槍口猛力向老虎刺去。老虎猛嘯一聲,跳出茅叢。另一隊員趕上來向著老虎狠打一槍。老虎被擊中了,但是沒有死,在山上狂掀猛撲,一口把隊員鄒張咬死之後,又向著雙手持叉的隊員譚東賢撲過來。譚東賢慌忙舉起鐵叉頂住老虎的胸口。老虎怒吼一聲,譚東賢雙手一震,鐵叉柄斷了,老虎俯身一撲,早把譚東賢左腮咬掉一塊,上齒也被咬掉了。與此同時,隊員蔣家國也被另一隻受傷咬傷小腿。因為打虎隊員傷亡嚴重,不能繼續追捕老虎。後來,那受傷的老虎,一隻逃至城南角廂村便死掉,被角廂村村民拾到,另一隻老虎逃到四十里外的龍塘區赤坎村才頹然倒下。

華豐嶺的老虎被打死之後,打虎隊經過數月的養傷和休整,又重整旗鼓,四出獵虎。第二年春,打虎隊和英含堝村的群眾,又在磨魯坑擊斃一隻大老虎。據說,這隻老虎渾身黃毛花斑,虎頭正中有一“王”字斑紋,故稱虎王。它前腳只有四爪,雙耳邊沿殘缺不全,其性兇殘至極,已傷四鄰村莊十幾條人命,吃掉豬牛不計其數。這一帶的村民,每逢發現地上有四爪腳印,都嚇得丟魂失魄,不勝其怕。這隻老虎被打死時,英含堝和附近的百姓奔走相告,滿村歡騰。

七十年前,徐聞的老虎比貓多

過去徐聞的很多村莊都有打虎隊,圖為當年的打虎英雄王洽德老先生(徐聞縣龍塘鎮西洋村,曾青攝影)

除了打虎隊打虎外,一些懂武功的村民也自發組成零星的小團伙,進叢林中獵虎。縣中部的下橋邁老堝村有父子三人,獵虎出賣,曾名躁一時。父子三人常常是先拿了買虎者的訂金,再去打虎,被稱為當時“賣朦虎”的人。打虎時,三人各帶一張老紅藤編織的大盾牌和一柄短鐵錘,布成三角形朝老虎包抄過去,一人先上,錘擊老虎,虎撲過來時,人或蹲或曲臥下去,用大盾牌遮住身子,另一人則撲過來錘擊老虎。這樣反覆多次,直至到把老虎打死。

還有一次一個不經意的村民打死了一隻老虎的。1936年2月的一天徐聞縣城英含堝村人蔣家軒朦朦亮時拖牛車上山去拾柴。他上山拾柴也帶著支土槍,行至徐聞縣城郊的山路樹叢邊,突然發現臥著一隻老虎,牛一見虎,就怔住了,蔣家軒傍倚著牛車輪,持槍向老虎瞄準,老虎正在打呵欠,“砰”的一槍,向張開的虎口打去,把老虎打得個四腳朝天。蔣家軒成了打虎英雄。這張虎皮現仍保存在徐城北關武館裡。

打虎隊捕殺了不少老虎。但獵虎者也常會被老虎所傷。一次西北門打虎隊在華豐嶺獵虎兩隻。但一名隊員被老虎咬死,兩名負了重傷。石嶺打虎隊一次獵虎時,一名隊員跟一隻老虎同如於盡,死時那名隊員還緊緊抓住老虎的尾巴,令人觸目驚心!

在徐聞東部沿海的文部村經常有耕牛和牲畜被老虎咬死,因此村中組織強悍的青年人成立打虎隊來滅殺老虎。村民祝智成和祝開勞父子打虎英雄,父親祝智成一生中殺過3只老虎,祝開勞打死過2只,而且被載入徐聞縣誌,被譽為“打虎英雄”。據查《徐聞縣誌》和上的記載,文部村位於徐聞縣東南部,祝姓世居,解放以前這裡曾是密林野藤蔓生之地,原稱“藤部”,清代時廣東高州府吳川縣祝氏奉旨遷此定居後雅稱之為文部,這條村從清代始就常發生虎患,由於林密和地處曠野,文部慘死於虎口的人很多,上世紀三十年代初,文部村有一名小孩到村附近拾柴而慘死於虎口。為了防虎打虎,文部村曾多次組織打虎隊對附近傷人吃人的老虎進行追捕。1931年6月中旬的一天上午,文部打虎隊的成員祝智成及其他隊員帶著獵犬伏擊一隻咬傷了村民的老虎,當祝智成和其他隊員分散尋找目標時,這隻隱蔽在一棵大樹後的老虎突然撲向祝智成,把祝智成撲倒在地,祝智成慌然翻轉身體將老虎壓在身下,並屏盡全力用手肘壓進虎口內死死撐頂住虎口。當後來其他隊員趕來把老虎打死時,由於太緊張和太用力,祝智成的手肘卻已彎成尺形死死地卡住在虎口裡早已血肉模糊卻拿不出來,其他隊員只好用多根木棒從多方位插入虎口中撬開虎口、又用刀具把虎口刨開把虎牙全部撥掉才逐漸把祝智成的手與虎口剝離出來。但從此後,祝智成的手肘卻彎成尺形再也未能伸直成為終身殘疾。不曾想,多年後,祝智成的兒子祝開勞也繼承父業成了打虎英雄,祝開勞最著名的一次打虎事蹟是上世紀50年代中期一天中午,一隻老虎遊走到文部村附近咬死村中多頭牲畜,祝開勞怒火中燒窮追五六里,扣動火槍的扳機,打死了老虎,附近的百姓得知老虎被打死後奔走相告,後村人將死虎拉回村中剝皮後,得淨肉八十多斤。除了祝智成父子外,民國至解放初期時期文部村打虎隊共有7名隊員,其中還有一名隊員祝智柏,身體十分強壯且武功高強,曾隨隊打死過多隻老虎。1934年5月的一天,打虎隊在龍塘文部村後山圍剿一隻大如水牛、全身有黃黑斑紋、身長5尺的大老虎,正當大家在密林中分頭尋找躲藏的老虎時,老虎突然從林中撲到祝智柏身上,勇猛的祝智柏騎老虎掄起拳頭就打,右拳不慎打在虎口中,被老虎一口咬斷併吞掉,後來這隻猛虎逃脫。祝智柏便失去一隻手掌,成了獨臂人。

如今的徐聞縣國營勇士農場,據悉墾荒時老虎襲擊人,因打虎而得名的。勇士農場的得名是在建國初期,當時徐聞07117場(現勇士農場)在開墾的過程中發現有一隻大老虎,這隻老虎搞得開墾工人擔心受怕,人心惶惶,於是組織人員追殺這隻猛虎,連輕重機槍、手榴彈全都用上,最後老虎被打死了,但打虎過程中,場長徐維本被老虎咬死,另外一位職工重傷!

七十年前,徐聞的老虎比貓多

東關武館虎皮(陳北跑 攝)

四、昔日雷州半島的虎製品

以前在湛江赤坎南華廣場和逸仙路一帶的飯店經常都有新鮮虎肉出售,飯店老闆常常把虎皮掛在店外以示那些肉都是貨真價實的虎肉,一些飯店甚至連掛好幾張虎皮以吸引顧客。1946年3月,一名姓張的商人從徐聞買到一隻被活捕的虎,這隻體形巨大的虎準備運到霞山試圖展覽賺錢。由於看管不嚴,老虎清晨破籠而逃,沿街奔走,霞山市民驚恐萬狀。這頭巨虎最後在海頭圩附近被民兵擊斃。虎屍體被屠宰分割,虎肉在海頭圩售賣。現在年紀超過70歲的徐聞當地老人一般都曾經見過剛打死的老虎被人抬到街上示眾的情景。

徐聞山虎出名,虎骨酒也成了地方特產,釀酒大戶用虎骨毛雞浸酒,專治風溼骨症,譽為中國名酒。(徐聞良姜、徐聞外羅群翅和徐聞虎骨酒分別是宋、明、清三朝的朝貢品,因貴為宮廷貢品稱為“徐聞三件寶”)。 徐聞虎骨木瓜酒專治中老年筋骨疼痛、麻木不仁、半身不遂等症,徐聞虎骨木瓜酒曾在清末時貢入皇宮,因此在清末民初時曾馳名海內外華人聚居地區,徐聞虎骨木瓜酒取自即殺後晾曬後再用文火烘烤的真虎骨,用上等的土製白酒再加本地野生木瓜(這種木瓜並不是現在的木瓜,而是一種徐聞本地野生木瓜,樹形比較高大,果實較小)再加天麻、杜仲等多種藥材泡製,藥制後還要在密封存放兩年才能出埠出售。當年,真品的虎骨酒遠銷海內外,如今,虎已成為國家的野生保護動物,禁止捕殺,真品的徐聞虎骨木瓜酒也已停藥多年,沒有地方能夠找到了!廣府人和高涼人在徐聞製作這種藥材運往外埠出售,當時徐聞城內有十多家廣府番禺、南海、順德,高涼高州、信宜、吳川等籍地的藥材鋪專做徐聞虎骨木瓜酒,其中又以廣府南海籍的永安堂藥店、順德籍的永春堂藥店、高州籍的信宜豐藥店製作的徐聞虎骨木瓜酒最為有名氣!

七十年前,徐聞的老虎比貓多

尚存的森林植被(徐聞東部後寮村)

五、雷州半島老虎的滅亡

筆者在1959年出版的《徐聞縣農業圖集》中還發現有老虎傷人的記錄,但以後的文獻就沒有了。50年代以後,徐聞地由於國營農場大面積開墾熱帶原始森林,原有的原始林被砍伐殆盡,虎也沒有了棲身之地,逐漸滅亡。徐聞最後一次發現老虎是1960年的春天,之後再也沒有發現過它們的蹤跡。據瞭解,老虎在雷州半島地區的消失有兩個主要原因,一是人類的捕殺,僅在1953年徐聞縣就有17只老虎被捕殺。二是棲息地的消失。根據《徐聞縣誌》的記載,徐聞的森林一直在大面積地減少。1949年前熱帶森林面積達1396平方公里,是中國南方沿海上面積最大的熱帶雨林,到了1970年熱帶森林面積已驟減到604平方公里。森林的消失使虎無處藏身,也找不到賴以生存的食物。

七十年前,徐聞的老虎比貓多

尚存的雨林(徐聞城郊大小堝村)

六、老虎留下的記憶

徐聞縣城東關武術館內發現該館保存著一張據說有60多年曆史的虎皮,儘管歷經半個多世紀的歲月洗滌,但老虎皮仍然色彩鮮豔,乍一看就像一隻活生生的大老虎。關於這張老虎皮,據老人們介紹,這是解放前後,當地的習武者圍剿一隻闖入徐聞城中的大老虎,用拳腳棍棒把老虎活活打死後,為宣示村民伏虎英勇行為,村民把死老虎抬回村中,剝下虎皮以作紀念,由於是用拳腳棍棒打死的,所以老虎死時所受的外傷不多,其皮毛保持基本完好。從此,象徵村民智慧和力量的虎皮被奉為鎮館之寶,一直保留到現在,遇上特殊的日子才拿出來給人觀賞。從虎皮可看到,這隻虎的體型較大,體長約2米多,體重180~200公斤。頭圓,耳短,四肢粗大有力,尾較長,胸腹部雜有較多的乳白色,全身橙黃色並佈滿黑色橫紋。而據有關專家介紹,這是從上世紀50年代開始,華南虎遭到持續的大規模捕殺的見證。

山田村位於徐聞縣的城郊,也是老虎的經常出沒之地,解放前,該村周圍都是深山密林,野獸很多,老虎出沒其間,經常聽見老虎的呼嘯聲。幾十年過去了,現在,老虎以前在村中的一棵樹樹身上爬抓的印痕仍清晰可見。

其實,在徐聞地,與老虎有關的村莊又何止山田村一個呢,據文史工作者考究,在徐聞縣龍塘鎮大小堝村,以前也是虎窩!據大小堝村村民餘玉東(89歲,2017年年初去世)回憶,他們小時候,看到老虎和聽到虎嘯不是稀罕事。在上世紀四、五十年代時,我們一大群人在農閒時在村口的鋪子裡“坐村”閒聊裡,老虎經常從遠遠地探頭望過來,見我們一大群人熱熱鬧鬧地坐在那裡,它們也是遠遠地蹲在那裡看著,不敢過來。甚至有時老虎會跑到村民牆頭外,有時連抓耳朵、打噴嚏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不過,只要你不招惹它,它也不會咬你。”不過有時老虎來村裡偷牲畜就不同了,那時牲畜相對來說是很寶貴的,等於是群眾的生命和財產,遇到這種事全村的人會揭竿而起,敲鑼打鼓,叫喊的聲音和通明的火把響、亮徹周圍,青壯年刀槍與長矛揮舞。老虎迫於村人的威懾,也驚恐萬狀地躲進了森林深處。老虎走後,村人的火把和人聲也漸漸熄滅,大家相安無事。

另外,由於生長環境的原因,雷州半島的華南虎跟其他貓科動物不同之處,在於它們善於游泳,以往曾錄得一頭老虎游泳可長達29公里的記錄;上世紀的三四十年代,1943年在徐聞縣五里的毛練、港口村一帶,當時就有兩隻大老虎被村民驅趕,下海泅水逃向附近的三墩島上,村民追趕,這兩隻虎很有意思,由於三墩島是分散的四個小島,村民的大船追來,老虎就從這個島又趕快游到那個島上,在這幾個島之間追來追去,大玩貓抓老鼠的遊戲,村民們也奈何它們不得!無獨有隅,同在民國時期,在徐聞縣外羅港也有村民合圍一隻大老虎,而這隻大老虎也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渡海遊過對面的新寮島,搞得當地政府只得派出防兵緊急坐船上島圍剿,並通知島民躲避,後來在防兵和鄉勇的奮勇圍剿下,歷經一天一夜搞得整個島雞飛狗跳才在群眾的大力協助下用刀槍將此虎擊斃。

雖說以前,老虎為患,但也不是沒有老虎與人和諧相處的。解放前,徐聞人們在叢林中常可見到一堆堆山豬、黃猄的散骨,這些都是老虎吃剩的。有時在茅叢深處遇到一大片倒伏的茅草,貼地的茅草還有微微的熱氣,彌散著一股難聞的怪味。這往往就是老虎剛在這裡臥睡過的地方。筆者曾聽外婆說過,筆者的曾高祖父(外婆的祖父)祖居在徐聞縣龍塘鄉吳家田村,以農耕為生,當時農民們下田用水牛耕田時,經常會有一隻或數只“山大王”(老虎)蹲坐在遠處的山坡上一邊曬太陽一邊百寂無聊地觀看村民們犁田勞作。

據我們深入瞭解,華南虎又稱為“中國虎”,是我國特有的亞種,原為中國分佈最廣、數量最多、體型較小,但資格最老的一個虎種。華南虎雄性約重149—225千克,雌性約重90—120千克,個頭雖然不是最大,但對華夏民族文化的影響可謂淵遠流長,人們談虎色變、畏虎、敬虎,認為“老虎吃人”的心理根深蒂固。但結果是,華南虎正處於垂危狀態,野外數量約20只,呈孤島分佈,且捕食對象稀缺。人工飼養下的50只呈嚴重近親,退化現象十分明顯。提筆寫徐聞的老虎時筆者十分感慨,我們連作為具有民族精神“虎虎有生氣”“龍騰虎躍”象徵的這種大貓都保護不了,還能保護好我們自己嗎?虎的消失,將預示人類靈魂的失落。

時過境遷,當今,華南虎被國際自然保護聯盟IUCN紅皮書列為“瀕危”級別,中國一級保護動物。全世界的老虎頻臨滅絕,搶救和保護老虎成了人類熱門話題。過去聞虎色變,現在見虎則喜,想想真是叫人哭笑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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