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燦:媲美李清照的女詞人不幸嫁與漢奸,隨夫發配,晚年潛心向佛

徐燦:媲美李清照的女詞人不幸嫁與漢奸,隨夫發配,晚年潛心向佛

徐燦:捲簾風意惡,淚與殘紅落

在中國詩歌史上,明末清初是個很特別的時代,湧現出一大波的女性詩人,且不說那秦淮八豔的詩詞個個了得,那方維儀、紀映淮、錢敬淑等等,也是都是高才之人。

這一眾女神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她們都生長在江南,那個時期的北方,塞外金戈鐵馬,關內狼煙四起;而唯有這江南,卻依舊是鶯歌燕舞,鳥語花香,秦淮河邊的士子們枕香紅依翠,呤風弄月,那後金的鐵蹄及李闖的喊殺聲,離他們似乎還很遙遠。

身處那個特殊的時代,這些女神們同她們後來依附的夫君的命運一起,就隨著清兵入關的血腥而染上了各種不同的色彩,這其中起伏最大,也最引人注目的,當屬徐燦。

徐燦一生的經歷很是悲慘,她從閨閣大小姐到一品誥命夫人;從拙政園女主人到朝廷重犯家屬;從煙雨杏花的江南到天寒地凍的遼東;從一家攙扶去到愴然獨自歸,最後,她疲憊的身影隱入了佛門,只能從篤篤的木魚中,似乎還能感受到她聲聲地嘆息。

徐燦:媲美李清照的女詞人不幸嫁與漢奸,隨夫發配,晚年潛心向佛

徐燦,字湘蘋,號紫䇾,江南吳縣人,即今蘇州人;明末清初女詞人、詩人、書畫家。

她是海寧陳之遴繼妻。從夫宦遊,封一品夫人;工詩,尤長於詞學;她的詞多抒發故國之興亡之感;又善屬文,精書畫,後隨夫發配十數年,扶棺回鄉後遁入空門,年80餘逝世。

生在鍾靈毓秀的水鄉江南,父親為明朝高官,幼時的徐燦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幼穎悟、通書史、識大體”;她長得又秀麗清爽,活脫是個典型的江南小美女。

金閶西去舊山莊,初夏濃陰覆畫堂。

和露摘來朱李脆,拔雲尋得紫芝香。

竹屏曲轉通花徑,蓮沼斜回接柳塘。

長憶擷花諸女伴,共搖紈扇小窗涼。

這首《初夏懷舊》反映的是她少女時期的生活狀況,她家住蘇州城外的虎丘,春採野花滿頭芳,秋摘蓮蓬結伴遊,美景滿目,扇輕搖涼,美好幸福又愜意無比,她在無憂無慮中度過了少女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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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作為女性,徐燦閨閣中所受的教育,除經史子集、詩詞歌賦外,主要還是中國傳統女性的教育,女德、女容、女誡的一堆,而在她後來生活經歷來看,“夫為妻綱”乃是融化在她血液中根深蒂固的概念,也影響了她一生。

小雨做春愁,愁到眉邊住。道是愁心春帶來,春又來何處。

屈指數花期,轉眼花歸去。也擬花前學惜春,春去花無據。

徐燦在文學上的才情是出類拔萃的,這首《卜算子•春愁》是她的一首閨閣作品,但與她的生活優渥的環境顯得很是不搭,她應該是感受不到愁啊憂的。

要說她是多愁善感吧,從她後來的經歷似乎又不象,也許是書中過往的文人騷客的經歷,讓她早早地形成了對目之所及景物的傷感之情,有點“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意味,但這首詞不能不說是寫得相當地好,更何況是出自一個小姑娘的手筆。

及長,嫁與海寧望族陳家公子陳之遴,在明清兩代,海寧海陳氏均為海內第一望族,尤其是清代,有“一門三閣老,六部五尚書”之譽,而這陳公子也頗有詩名,明科舉時為榜眼,前途似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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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二人可謂是情感甚篤,詩歌唱和,琴瑟和鳴,溫馨浪漫,人間仙侶,陳之遴很疼愛這才高貌美有情調的可人兒,而徐燦也對這夫君是一片的繾綣之情。

但是,時間一長,審美疲勞,這陳之遴也動了納妾的念頭,按說作為妻子的徐燦對此應該是反感的,可奇怪的是,她卻是主動為之,遍訪蘇杭為其尋覓貌美女子,以至於陳之遴感激地寫詞贈道:“勞君揀盡吳山翠,心已三年醉。閨人常作掌珠擎,那得老奴狂魄不鍾情。”

徐燦是繼室,但是否是正妻則語焉不詳,正常來說,兩家也是門第相當,加上後來她被封誥命,定是正妻無疑,但如此努力為夫君尋妾,怎麼也有些讓人費解,只能說徐燦受傳統禮教侵害得太深,彷彿老公沒幾個小妾,對不起他那身份一般,這倒也符合那時人們的觀念。

清人入關,陳之遴降清並一路升遷,而徐燦對大明王朝懷有深深的依戀,即使後來她被清廷封為一品誥命夫人,但民族情感使她的亡國之痛依然久久地揮之不去。

從徐燦的人生來看,同秦淮八豔中的顧橫波顧媚後期的經歷,頗有幾分相似之處,當然,她們的夫君者事新朝,得高官,自己也都榮封一品,但一直是心懷不滿,卻也無能為力,心情之鬱悶無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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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柔弱的性情同柳如是的剛烈有所不同,柳如是可以暗中抗清,可以說服錢謙益一起而為,但徐燦和顧媚卻只有默默地承受,顧媚最終是鬱郁而亡,而徐燦則是將愁緒深埋在詩文創作中。

芳草才芽,梨花未雨,春魂已作天涯絮。晶簾宛轉為誰垂,金衣飛上櫻桃樹。

故國茫茫,扁舟何許,夕陽一片江流去。碧雲猶疊舊河山,月痕休到深深處。

這是徐燦的一首代表作,名為《踏莎行·初春》,從其中的“故國”“舊河山”等句中我們可以看出,初春的美景帶不來愉悅,眼前是一派的悲涼,春天雖在魂已失,唯有那淒冷的月光,映照著詩人心中蕭瑟的傷情。

這是清詞名作,凡清詞選本都會有這首詞,而品這首詞,則要在“山河破碎風飄絮”的感覺中,方能識得箇中三昧,其中徐燦對陳之遴的不滿,是通過對故國的懷念表現出來的,故而後人點曰:“興亡之感,相國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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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燦同柳如是還有一個不同的是,錢謙益降清是滿滿的無奈和不願 ;而徐燦的夫君陳之遴是同其父一起主動事清,這其中隱含的是他父子對明朝的失望及不滿。

當年清兵攻破長城,進逼北京,袁崇煥千里馳援並被磔之際,陳之遴其父時任順天巡撫,因坐失城罪而下獄將被處斬前,陳之遴買通看守,欲下毒將父親毒死,事發後遭到禎皇帝的罷黜並“永不敘用”,夫妻倆遂回到家鄉,痛失前程。

想將父親毒死,這般大逆不道之事如何做得?這其實有個緣由,所謂“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身首異處當為最悲慘之事,所以,陳之遴在救父無望的情況下,讓父親能保持全屍,當為大孝之情。

陳之遴被罷官回鄉後,對明朝很是怨恨,這也是他後來主動降清的原因,他因才高又竭力效忠新朝,他先是依附多爾袞,受到賞識而不斷升遷,一切政務制度、典章規範都出自他的手筆。

多爾袞死後,陳之遴馬上撇清了和多爾袞的關係,繼續在順治帝的親政時期扶搖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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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這漢奸是最可惡的,陳之遴降清後,迅速成為一個脅肩諂笑的奴才,他甚至向清廷建議挖了朱元璋的陵墓,以破盡明朝氣數;這可以說比那建議行“剃頭令”的孫之獬還要無恥。

對陳之遴的行為,徐燦當然是很不恥的,而所受的教育讓她又不能有所反抗,只能裝作視而不見,默默地忍受著內心的煎熬,但他知道,如此行事,總有翻船的一天,於是,她寫下了這首《憶秦娥》的小令。

春時節。昨朝似雨今朝雪。

今朝雪。半春殘暖,競成拋撇。

銷魂不待君先說,悽悽似痛還如咽。

還如咽,舊恩新寵,曉雲流月。

葉嘉瑩先生對這首詞有個解讀:“所謂“舊恩新寵”,指陳家在明朝有過的顯達和丈夫在新朝又被重用。如今他身居廟堂之高,卻也如履薄冰,多少憂懼與掙扎揮之不去,繁華顯赫就像曉雲流月,短暫而不可把握。她因此希望他告別官位。”

但是,陳之遴不管不顧地還在繼續努力著,即使在多爾袞死後,也依然被順治帝重用,一直做到了禮部尚書的高官,後來又授太子太保及弘文院大學士,相當於過去的宰相一職了,而徐燦也因此受封一品誥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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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燦對這封賞自然是不屑一顧,但作為一介女流,夫為妻綱,她是無法說服夫君的,只能忍受悲痛而隨遇而安;陳之遴也知道她所受到的傷害,遂在蘇州購下拙政園以撫其心。

拙政園現在為5A級景區,也是與留園齊名的天下名園,徐燦自然是很喜歡,她在此間寫詩作詞,彷彿忘卻了世外那些惱人之事,渲染在美景中,做著她喜歡做的事,一時倒也逍遙自在。

她在園中的時光中創作了大量膾炙人口的詞作,後來編輯成了三卷本的集子,這便是著名的《拙政園詩餘》,刊印後受到了世人的追捧,大受歡迎,也為她贏得了極大的聲名。

徐燦的詩詞沒有閨閣詩詞的脂粉氣,雖也有怨花傷柳、閒愁離恨的感嘆,卻不乏廓大恢弘的襟懷和沉雄蒼涼的氣象,她詞中寄寓的興亡之感,盛衰之嘆,家國之痛,不僅僅是女人的,更是親歷過明清之際世道變故的所有人的,情感的覆蓋面更寬,因而在當時得到廣泛的共鳴。

徐燦:媲美李清照的女詞人不幸嫁與漢奸,隨夫發配,晚年潛心向佛

亂後家山,意中愁緒真難說。春將去、冰臺初長,綺錢重疊。爐燼水沉猶倦起,小窗依約雲和月。嘆人生、爭似水中蓮,心同結。

離別淚,盈盈血。流不盡,波添咽。見鴻歸陣陣,幾增悽切。翠黛每從青鏡減,黃金時向床頭缺。問今春、曾夢到鄉關,驚鶗鴂。

陳之遴鐵心為清廷賣命,徐燦也辦法阻止,所以她選擇了獨自留在江南,但畢竟是夫妻,從這首名為《滿江紅•有感》的詞中,能看到徐燦內心複雜的心情,有責怪也有感嘆,有思念也有悲苦,杜鵑泣血之苦,不如歸去之號,怎一個深情了得。

她最終還是回到了夫君的身邊,本以為你過你的,我過我的,這樣的生活能夠一直維持下去;但是,陳之遴在京城中春風得意,官做得是越來越大,便多次催促她進京,無奈之下,只得攜子女踏上了北上之途。

按說這夫妻團聚是天大的好事,可這徐燦卻是愁緒滿滿,她從內心是極不願意去北京的,因為,那是大明王朝曾經的都城,現在老公卻在那裡為仇敵效力,但是,作為一個嚴守婦道的有教養之人,徐燦是不會公開與陳之遴撕破臉去的,她只能將自己的怨氣訴諸筆端。

徐燦:媲美李清照的女詞人不幸嫁與漢奸,隨夫發配,晚年潛心向佛

柳岸欹斜,帆影外、東風偏惡。人未起、旅愁先到,曉寒時作。滿眼河山牽舊恨,茫茫何處藏舟壑。記玉簫、金管振中流,今非昨。

春尚在,衣憐薄。鴻去盡,書難託。嘆征途憔悴,病腰如削。咫尺玉京人未見,又還負卻朝來約。料殘更、無語把青編,愁孤酌。

這是徐燦在赴京途中寫的一首詞,幸好那時還沒有文字獄,不然,這真可以當作反詩來讀了,一個女子,看我大清河山,卻牽出了舊恨,這不是反詩是啥,借詠東風發端,以偏惡起興,這不是隱諷我滿清朝廷又是什麼!

的確,徐燦是將家國仇恨隱喻在這首詞中,她全然沒有同夫君團聚的喜悅,她只是思念那永遠逝去的舊時快樂,她訴說的不是苦旅愁緒,而是國破的舊恨以及同夫君事仇的新憂。

她同夫君是越來越沒有共同語言了,想著以後相處的煎熬,更是欲哭無淚,無語訴難堪了,切齒的恨,只能化作幽怨,所以,這首詞充分體現了徐燦“幽咽境深”的藝術風格。

徐燦:媲美李清照的女詞人不幸嫁與漢奸,隨夫發配,晚年潛心向佛

玉笛送清秋。紅蕉露未收。晚香殘、莫倚高樓。寒月羈人同是客,偏伴我,住幽州。 小院入邊愁。

金戈滿舊遊。問五湖、那有扁舟?夢裡江聲和淚咽,何不向,故園流?

初到北京的徐燦事事小心,於詩詞上也隱晦了許多,生怕一時的不慎給家人帶來滅頂之災,然而,愁心無處訴,怨情日益生,這首《唐多令·感懷》便是她此時情感的真實流露。

明朝雖亡,但南明小朝廷猶在江南抗爭,這大概也是徐燦心中的希望所在,所以,在她的詩詞中,“故國”“故園”這類的意象在她的作品中為主旋律,“夢裡江聲和淚咽”,相隨相伴的,便是那不盡的愁緒,以及那不知漂向何方的一葉扁舟。

誰知,天有不測風雲,前朝貳臣竟做到位極人臣的高官,難免被人忌妒,陳之遴雖對清廷竭盡全力,但並不意味著他就一路光風霽月地高枕無憂,宦海波濤洶湧,礁石密佈,他不時地被人彈劾,後來的他因參與朝廷的朋黨之爭而被罷黜,順治遂將其發配到東北的尚陽堡。

徐燦:媲美李清照的女詞人不幸嫁與漢奸,隨夫發配,晚年潛心向佛

尚陽堡這地方,相當於中國的西伯利亞,荒涼苦寒,尤其是冬日凜冽,呵氣成冰,風狂雪罩,是清皇朝流放政治犯的地方,然而,夫君罹難,徐燦自然不棄不離地緊隨左右,好在時間不長,順治帝又將陳之遴如回京供職。

但他卻因急於恢復到原有的地位,不惜行賄權臣以圖再進,事發後再次被革職查辦,這次要比上交嚴厲了許多,家產盡數籍沒,全家又被趕去了遼東。

此次一去便再無回頭之日,陳之遴一直在東北嚴寒之地呆了九年後病死戍所,而此時隨他們流放的4個兒子中,有3個死在北國,唯一的小女兒、曾經的相府千金,竟然嫁給一個秀才為妾,徐燦“煢煢一身”,身邊只守著一個“屢濱於死而未死”殘廢的兒子,在寒荒之地苦挨時日。

蕭蕭秋氣逼窗寒,香冷金爐漏半闌。

笳鼓不須驚客枕,且容殘夢到江干。

這時的她早已是心如死灰,淚已流乾,苦難的生活壓得她是喘不過氣來,這是她一連五首《秋夜偶成》中的一首,其內心苦愁感天動地,詩詞已是離她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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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燦的繪畫藝術亦有相當高的水準,她的宮妝美人圖等及白描觀音像等,筆墨精妙古秀,在清宮亦多有收藏;在她後來“晚益皈依佛法”的時間中,便繪觀音畫像送人以寄託心靈,這一畫竟有五千幅之多,善男信女們爭相“寶之”。

迴歸故里,一直是徐燦的夢想;但當時朝廷規定,戍死的政治犯是不能歸葬故里的,所以,徐燦一直在等待著機會,等待著能迴歸的那一天。

望家鄉,山高水遠。嘆周遭,草枯葉黃。發如雪,齒搖落,邊荒之苦,遷客之痛,徐燦這時的筆下,是一派的衰颯。

她從順治朝熬到了康熙朝,天見可憐,在遼東的苦寒之地困守了12年後,遇康熙東巡瀋陽祭祖,徐燦抓住最後機會,攔轎喊冤,康熙詢問何冤,言:“先臣惟知思過,豈敢言冤。伏惟皇上覆載之仁,俯賜先臣歸骨。”

時徐燦早已年過半百,康熙看著這銀髮飄飄,被惡劣環境侵蝕得神傷情衰的老婦人,他亦早聽聞徐燦文名,於是頓生憐憫,遂破祖制,允其扶棺歸鄉,徐燦這才回到久別的故鄉,葬夫祖塋,唸佛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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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清和輾轉愁,此心惻惻似涼秋。

階前芳草依然綠,羞向玫瑰說舊遊。

可惜的是,她生命的最後幾十年不再寫詩填詞了,這是徐燦寫的最後一首詩,也是她最後人生的感嘆,芳草年年綠,玫瑰依舊紅,但一切都與她無關了,心無掛礙的她,獨坐青燈古佛旁,只為故去的夫君和孩兒們超度,她書寫了近萬卷佛經直至去世,一代紅粉詩魁就此謝幕。

徐燦是一位女詞人,也是一位勇敢、堅強的好女人,她恪守女德,承擔歷史和命運帶給她的所有不幸,其詩詞中所體現出的悲咽,代表著那個時代整個不願依附新朝的士人階層的聲音,所以引起了極大地共鳴。

命運弄人,尤其喜歡弄有才華的女人,觀歷代有成就、有才華的女性,蘭心蕙質,卻幾乎都是同厄運為伍,從蔡文姬到李清照,從朱淑真到顧太清,無不印證了這個被惡魔左右的怪圈。

徐燦的一生經歷繁多,時勢的艱險乖謬、人生的顛簸無常,五味盡嘗;既在拙政園中安享過“相國夫人”的榮耀,也要陪那漢奸夫君消化著名貳臣的尷尬難堪,更要在北國荒寒的貶謫地體會落寞悽苦。

雖說在陳之遴剛投身清廷時,她就有過“世事流雲,人生飛絮”的透徹之嘆,但人生真正的大徹大悟,往往得等到痛徹心扉的體驗之後,方才獲得。

徐燦:媲美李清照的女詞人不幸嫁與漢奸,隨夫發配,晚年潛心向佛

她被譽為“清代第一女詞人”,又為庭闈風雅的“蕉園五子”之首,是我國古代女詞人中,公認的能與李清照相提並論者;大詞家陳維崧對於她的詞極為稱讚,評其為“才鋒遒麗,生平著小詞絕佳,蓋南宋以來,閨房之秀,一人而已。其詞,娣視淑真,姒蓄清照”,此評價是相當之高。

改朝換代,陵谷鉅變,自夫事清後,徐燦便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這也是她風格轉變的分水嶺,詞作充滿濃郁的鄉關之思,詞風由清麗而變沉鬱,其中多有哀怨之音,尤其在兩次隨夫流放,又歷經夫亡子喪的經歷後,詞亦隨之跌宕悲愴。

詞學大師葉嘉瑩先生對徐燦也很推崇,她說:李清照認為詞要寫得委婉才算正宗,當詞發展至明末清初,徐燦已經能夠坦然地用它書寫悲歌慷慨。此論當為圭鎳。

最後錄一首晚清近代詞人朱孝臧寫的一首《憶江南•徐燦》以作本文的結尾。

雙飛翼,悔煞到瀛洲。

詞是易安人道韞,那堪傷逝又工愁。

腸斷塞垣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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