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鳴:神槍手


申鳴:神槍手


神槍手

申鳴

1940 年的冬天。

這天早晨,小鬼子在蒲圻的屯軍最高指揮官波田龜二在練了一趟鬼子刀法後,他的那匹棗紅色的戰馬突然在馬廄裡一聲長嘶。這一聲長嘶將波田龜二內心的豪情給揪了出來。他連衣服也來不及換,直奔馬廄牽出戰馬一躍而上然後揮鞭提轡就直衝北門而去。這突然的變故讓他身後的警衛都沒適應過來,撒開腳丫子就跟著往北門衝。

北門口的人不多。自小鬼子來了之後,蒲圻城的人就一天比一天少。但還是有一些小商小販趕大早挑肩摩擔來城裡賣些小菜或是豆腐腦。

波田龜二跨著棗紅戰馬,恰似入無人之境,猛抽一鞭馬屁股,口中還怪叫一聲。那馬便放開四蹄,直往北門門洞衝去。兩旁小商小販見狀,機靈的趕緊挑著擔子轉身保了個老本,遲鈍點的只能抱頭保命,將那一擔擔市貨扔門洞口被馬蹄掀翻。波田龜二兀自在馬背上哈哈狂笑。

就在波田驅馬過門洞,剛剛從北門洞子裡探出頭來,卻突然間笑聲嘎然而止,整個人從馬背上一頭栽了下來,竟然就一動不動,只剩下那匹戰馬在那裡又一聲淒厲的長嘶。

小鬼子的警衛從後面追上來抱起波田龜二時,那廝圓睜雙眼,早已氣絕身亡。在雙眼正中,眉心之處,一個彈孔正往外汩汩冒著鮮血。

狙擊手。小鬼子一聲驚呼,頓時全城就亂了。

那個槍手可真是神槍手。麻四在驚魂甫定後對廖宗濤描述當時情景時,先就來了個肯定的高度:小鬼子騎在馬上,那馬跑得風樣,就穿過了門洞子。門洞子當時還是黑咕隆冬的呀,根本看不清楚。可小鬼子剛從門洞子一露頭,叭,就倒下了。那子彈不差一毫,正中眉心呀。麻四特別強調:小鬼子是在奔跑得風樣的馬上從黑暗的門洞子剛一露頭,人家一槍正中眉心,要了那龜兒子的命。神槍手哦。

廖宗濤大吃了一驚。但他並不是對波田龜二的死吃驚。波田的死是遲早的事。自從這小鬼子進來蒲圻城,姦淫擄掠,什麼壞事都幹絕了,已經天怒人怨。廖宗濤也早就在盤算著怎麼做了這個波田龜兒子。因為自從波田這群小鬼子進駐蒲圻後,這蒲圻境內就剩下他廖宗濤一支隊伍在這黃龍山上扎著。波田三天兩頭便不是派人來做說客要他投降,就是陀槍帶炮來對他的黃龍山猛攻猛打。

老子雖然是土匪,可也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廖宗濤恨恨地想:老子就是做土匪也是中國的土匪,怎麼也不會給你小鬼子當哈巴狗。

就這樣,波田龜二便發誓要滅了廖宗濤。可是廖宗濤雖然是土匪,卻也不是一般的土匪,幾次交鋒下來,相互間都佔不到什麼便宜。

今天一大早,廖宗濤正在和金一槍一邊練著太極推手,一邊商議著怎麼做了波田。沒想到這裡還沒商量個結果,波田卻被人給做了。就像是六月天的太陽底下正渴著呢,突然就有人端上來一碗涼粉,這也真是大快人心。所以他對波田的死倒是並不吃驚。讓廖宗濤吃驚,甚至有些心驚的,是那個槍手。

在蒲圻城,能夠稱得上是神槍手的只有三個人,一個跟隨國軍,一個跟隨共軍,但現在都不在城裡。還有一個就是廖宗濤身邊的金一槍。殺了波田的槍手肯定不會是國軍裡的,因為他們早就撤往南邊去了。也不可能是共軍裡的,雖然共軍時不時會潛進城來,但只要他們過來就都會先和自己取得聯繫,因為共軍對他一直都保持著統一戰線。更不可能是金一槍了。按照麻四的說法,波田龜二死的時候,正是他和金一槍在練太極推手的時候,不可能跑到北門城外,隔著陸水河去一槍射殺波田。

“這個人是誰?”廖宗濤問。

麻四愣住了:“不是金爺麼?城裡除了金爺,誰還有這本事。”

“放屁。”廖宗濤有些不耐煩,他懶得跟麻四解釋 ,直接對他說:“快去查,給我把這個槍手查出來。”

廖宗濤其實不是煩,而是有些怕。他一想起小小的蒲圻城裡,居然來了一位高人而自己卻毫不知情,後背就一陣涼颼颼的發麻,彷彿時刻有一枝黑洞洞的槍口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瞄準著自己。所以他必須查清楚,看看這個人是誰,是敵是友。雖然這個人槍殺了波田龜二,但波田做了那麼多喪盡天良的事,又有誰不想殺他。可是廖宗濤也做了一輩子的土匪,雖然沒有小鬼子那麼慘無人道,但難免沒有些恃強凌弱。這樣想想,他心裡就有些七上八下。

麻四從黃龍山上下來,心裡也沒有底。他以為槍殺波田龜二的一定是金一槍。整個蒲圻城的動靜他都掌握著,除了金爺,沒有第二個人有這能耐。北門出來就是陸水河呀,河寬八百多米,在河的對岸望著黑黢黢的北門門洞子,一槍將在奔跑的馬背上的波田龜二射殺,這不是一般的槍法。

因為波田的死,蒲圻城早就炸開了鍋。全城的小鬼子都出動了,荷槍實彈,挨家挨戶地搜查。進城的城門口架著兩挺機槍,黑洞洞的槍口時刻準備著噴射出罪惡的火苗。

麻四遠遠地望著城門,一口濃痰吐了出來:“狗日的小鬼子,人家在河對岸開的槍,你在城裡搜查,搜你孃的腳哦,就知道禍害鄉親們。”但罵人歸罵人,任務還是要完成的。廖宗濤要他打聽那個槍手,這事還得去城裡打聽。

進城對麻四很容易,他推著糞車慢慢悠悠地過去。平日裡守城門的都是偽軍,那都是被打散的國軍,他們一路被小鬼子攆到蒲圻,最後投降做了黃皮狗。麻四心裡對這些二鬼子恨得牙癢癢,但平日裡還得對他們點頭哈腰,為的是進出方便。當然,有時也能夠從他們的嘴裡打聽到一些情報。

但今天守城門的除了偽軍,還有鬼子。小鬼子一個個兇巴巴的,明晃晃的刺刀抵著麻四的胸口:“你的,什麼的幹活?”

麻四停了推車,彎著腰對著小鬼子一連串的點頭:“太君,收糞的,收糞的幹活。”

“你的,打開。”小鬼子依然用槍口對著麻四,命令身邊的二鬼子,要他打開麻四的糞車蓋。

二鬼子認識麻四,他一邊快步上前,打開糞車蓋,一邊對著小鬼子討好著:“太君,這個城裡抽糞的幹活,良民,大大的良民。”

麻四趕緊說:“對,良民的大大的。”

小鬼子捂著嘴仔細檢查了糞車,沒什麼異樣,又有二鬼子說情,當下一揮手,麻四就進城了。

小鬼子在城裡折騰了一整天,直鬧得雞飛狗跳,天翻地覆,滿城裡哭聲一片。當然是什麼都沒有查到,但小鬼子卻是滿載而歸,大凡看得上眼的東西便洗劫一空,查兇手就像是一個藉口,真正的目的卻是搶劫。

麻四在天擦黑的時候見到了張傳杞,兩個人在西門湖邊上的一座茶樓裡的小包間坐下。

“你們好大的膽子,”張傳杞人還沒坐下,就開始埋怨著麻四:“你們殺人是痛快,叭的一槍就結果了波田那個龜兒子。可是你們考慮過城裡的百姓沒,小鬼子今天這一頓鬧騰,城裡已經死了五、六個,還抓了二十多人,這些人抓進去,能不能活著出來,難說。為了殺一個波田,賠了我們這麼多鄉親們,你們覺得值嗎?”

張傳杞本是個武師,在這蒲圻城也是響噹噹的人物,可是前幾年和人爭吵,一氣之下,將人打死。為了躲避官府,只好背井離鄉。小鬼子進了蒲圻城,張傳杞跟著也回來了。這時候已經沒人追究他的殺人之罪了,也不敢追究,因為他成了小鬼子的偵緝隊大隊長。

麻四滿臉無奈:“杞爺,你這是冤枉哦。小鬼子根本就不是我們做的,我這不是來向你討個信兒好回去交差麼。小鬼子在城裡查了一天,可查出那兇手了沒?”

張傳杞定定地盯著麻四:“不是你們做的。這城裡還有誰有毛瑟K98的。小鬼子波田龜二有一把,可是他死的時候,那槍在他的作戰室的桌子上放著呢。這城裡還有一把,在你們山寨的金爺手裡。波田龜二被人用毛瑟K98給一槍斃命了,除了金爺,誰還有這槍哦。”

麻四趁著夜色,急匆匆地趕上黃龍山。

廖宗濤也正在黃龍山上,焦急著等他。

還有一個人也在著急,陪著廖宗濤一起在等待著麻四,這個人就是金一槍。

“查出來沒有?”麻四前腳剛踏進門,金一槍就迫不及待地問。

“還用查麼。”麻四抹了把臉上的汗水。雖然是冬天,可是這一陣緊張地奔跑,讓麻四滿頭大汗。

“究竟怎麼回事?”待到麻四喝了口水,廖宗濤開口了。

“打聽到一個消息。”麻四望了眼金一槍:“波田龜二是被毛瑟K98給斃命的。城裡就兩個人有這種德國貨。一個是波田本人,還有一個是金爺。”

金一槍很無奈地轉過頭,看著廖宗濤:“我沒說錯吧。我的槍被人偷了,在射殺了波田之後又給還了回來。要不是槍裡少了一顆子彈我也不知道的。”

“什麼?”麻四吃了一驚:“還有這樣的高人哦,在咱們山寨裡來去自如,居然沒有人發覺。”

廖宗濤揮手打斷了麻四。他現在怕的就是這。山寨防守都是根據游擊隊的指導員安排來的,一隻鳥飛過都逃不出崗哨的眼睛。可是這個人到了山寨,偷了枝長長的毛瑟K98,一去一回,山上的明哨暗哨居然毫無覺察,這太可怕了。而且這個人還是個神槍手哦。

想到這裡,廖宗濤的後背上就像是放上了一塊千年寒冰,那涼意直達心窩子裡。

“這個人,老子斷定是張羊兒。”廖宗濤望著麻四說:“除了他,沒第二個人有這能耐。”

“可是,”金一槍懷疑地看著廖宗濤:“張羊兒除了會偷東西,沒聽說他有這般槍法呀。”

“有沒有這麼好槍法,找到他不就知道了。”廖宗濤望著漆黑的窗外:“也許他深藏不露呢?或者他幫別人偷的槍呢?找到他不就知道了。”

張傳杞也正在納悶,除了金一槍,還有誰有毛瑟K98。當初小鬼子進城,波田龜二帶了兩支毛瑟K98,準備送一枝給他的好朋友,當時的蒲圻駐軍最高指揮官古田的。可是當兵進到官塘驛時,和官塘驛的國軍,號稱十八縱隊的孔耀庭相遇在老虎崖下,一場惡戰,足足打了三天,卻也絲毫沒佔到便宜,損兵折將不說,還在那場戰鬥中,被偷了一枝毛瑟K98。最後波田龜二選擇繞道,到了蒲圻城,見到古田之後,也不再提起送他槍的事。

其實那支毛瑟K98就是張傳杞指使人偷的,那個人就是張羊兒。張傳杞跟隨者波田龜二到了官塘驛後,被孔耀庭阻擋。波田去打孔耀庭,指使張傳杞去迂迴包抄。張傳杞假裝包抄,在路上東轉西轉,卻遇上了張羊兒。兩個人本來就是老相識了,當初張傳杞在城裡開武館 的時候,張羊兒就要拜在他的門下。可是張傳杞嫌他是雞鳴狗盜之輩,怕壞了自己名聲,所以沒答應,但兩個人卻也結識了。加之張羊兒雖然偷東西,但也還算是一條漢子,是個盜亦有道的人,兩人相互間並無過節。當時張傳杞見到張羊兒,問他還幹老本行不?

張羊兒說:“當然幹。這小鬼子喪盡天良,我不幹死他我心裡能舒坦。”

張傳杞當下笑著說:“你就是這毛病改不了,喜歡吹。”

張羊兒不樂意了:“我什麼時候吹過。知道在楊家嶺不,小鬼子一夜之間,兩挺歪把子,十二支三八大蓋被偷。誰幹的?我張羊兒乾的。我一個晚上在小鬼子的營房裡進出三趟,像走自己家一樣。”

張羊兒說的張傳杞自然清楚,他知道那些槍支都被張羊兒白送了人。但張傳杞還是說:“吹吧。反正也沒人看見,是吧。你就說上次崗村那龜兒子的腳是你拿刀挑了的,也沒人知道。”

張羊兒急了:“那怎麼樣你才信?”

“要我信,也不難。”見張羊兒上了道,張傳杞暗暗高興,表面卻不露聲色:“知道這新來的波田龜二不?他隨身帶著兩挺毛瑟K98,那可是德國貨。你要是能給偷一枝出來,我就信了。不僅信了,以後但凡你有什麼事,水裡火裡,我絕不含糊。”

“那你就看好而吧。”張羊兒頭一揚,揚長而去。

第二天,波田的槍不見了。張傳杞回到自己的營房,卻見到自己的床上,被子蓋著的正是一枝毛瑟K98。

張傳杞大吃一驚,這要是被小鬼子發現,自己可就腦袋不保。當下趁著沒人發現,偷偷找了個地方埋下,然後通知金一槍,說是多年不見,有好禮相送。就這樣,波田被偷的那支毛瑟K98就到了金一槍的手上。

現在聽說波田龜二的死並不是金一槍的乾的,張傳杞的心裡就一直有著一個疙瘩。難道這蒲圻城裡,還有第三枝毛瑟K98?正在百思不解之時,麻四約他見面。

“到底誰幹的?”張傳杞見面就迫不及待地問。

“這個到現在也不知道。”麻四一臉苦惱:“金爺說,他的槍被人偷了。”

“什麼?”張傳杞差點叫了出來:“那麼貴重的東西,在你們山寨裡放著,怎麼可能被偷。”

“誰知道哦。不僅被人偷了,人家用那槍幹掉了波田那個龜兒子之後,又送了回去。這一去一來,一偷一還,居然沒有人發覺。”麻四哭喪著臉說。

“那不用說了,一定是張羊兒乾的。”張傳杞長出了一口氣。

“廖爺也懷疑是張羊兒乾的,所以讓我來找張羊兒的。”麻四望著張傳杞:“張爺,你不會說不知道張羊兒的下落吧。”

張傳杞沉吟一陣:“麻四,咱們話說在前頭,我可以帶你去找張羊兒,但是問明白就是了,你不可以透露他的行蹤。雖然他乾的是偷雞摸狗的勾當,但也是一條響噹噹的漢子,你不能把他帶到山上去。你們廖爺跟我是幾十年的交情,張羊兒要是上了山,嘿嘿,你是知道的。”

“有您張爺吩咐,我照辦就是。”麻四拍著胸脯說:“我麻四雖然不是頂天立地的人物,但也是個男人,說話釘釘。”

當晚,在張傳杞的帶領下,兩個人尋了條小船,順著河水而下,經東埠鎮到司鼓臺,終於在一座破廟裡找到了張羊兒。

“金爺的槍是不是你偷的?”張傳杞見面劈頭就問。

張羊兒一愣,嘴裡一聲驚呼:“什麼?金爺的槍被偷了,誰這麼大膽子?”

“別裝蒜了。”張傳杞冷笑一聲:“你那天一大早從河對岸鬼鬼祟祟地往黃龍山上跑,為什麼?”

“哪有這事哦。”張羊兒矢口否認:“張哥你可別冤枉我,我這一陣都在這破廟裡待著,哪裡也沒去。”

“真不是你乾的?”

“肯定不是我乾的哦。”

張傳杞攤開雙手:“麻四,我說吧,這事肯定不是張兄弟乾的。所以你回去讓廖爺放了梅花和小耗子,不關人家的事,何必跟人家婦道人家和小孩子過不去,是吧。”

“什麼?”張羊兒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一把抓住麻四:“個狗日的,你敢動她們一根汗毛試試。”

張傳杞忙過去勸道:“兄弟別激動,這不是說了,既然不關你的事,回去就放了她們孃兒倆。”

張羊兒狠狠地一把將麻四推開:“老子張羊兒做事,從來不含糊。槍是我偷的,但是我還回去了。那槍本來就是老子在小鬼子的營房裡拿出來的,我現在拿回來玩玩,怎麼了?”

“這麼說,槍真是你偷了再還回去的?”麻四揉著被推痛的胸口,頂著張羊兒問。

“就是我偷的。我頭天晚上趁著金一槍睡老婆的時候偷的,第二天早上送去的時候,他和廖爺正在練推手。”張羊兒說。

“這麼說,波田是你給打死的?”張傳杞定定地盯著張羊兒,問道。

“那倒不是。”張羊兒說:“我只是偷槍出來給小耗子玩兒一下。”

“可是,波田那龜兒子就是被毛瑟K98給打死的,就是你偷的那支毛瑟K98。不是你打死的,還有誰。”麻四一顆心提到嗓子眼。

“是這麼回事。”張羊兒呵呵一笑:“其實就是那小鬼子惡貫滿盈了,老天爺不饒他。”

然來,張羊兒自知身處亂世,自己又到處偷小鬼子的東西。常言道:瓦罐不離井邊破。要是哪一天自己一個不小心被小鬼子抓住,那是死定了。可是自己死就死了,放心不下的就是梅花和小耗子。梅花本是個外地流浪過來的寡婦,張羊兒救了她,兩個人就湊了一塊,並有了小耗子。但張羊兒怕自己哪天落對頭手裡,連累了她們孃兒倆,所以一直都將她們娘倆隔離開來,外人根本不知道梅花和小耗子是他的女人和兒子。

就在前天,張羊兒去看小耗子,父子倆正逗樂兒呢。小耗子突然說想要摸摸槍。其實這是很容易的事,張羊兒藏的槍多著呢。可是張羊兒卻突然心血來潮,他想:身逢這亂世,我也是今天不知明天死。可是卻連自己的兒子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帶出去,正是愧為人父。現在小孩子要摸槍,好,我就讓你摸這世上最好的槍。這樣想著,張羊兒就趁夜去了趟黃龍山,將金一槍藏在暗櫃裡的毛瑟K98給偷了出來。為了不讓別人發現,張羊兒把小耗子帶到蒲圻城北門對面的龍翔山上。那裡山高林密,人跡罕至。父子倆個在那山上把玩那把槍。張羊兒手把手地教小耗子怎麼上膛,怎麼開槍。小傢伙也聰明,三兩下就會了。

就在張羊兒打算送槍回去的時候,突然有些尿急,於是讓小耗子拿著槍在一邊玩,自己一邊撒尿去了。誰知一泡尿沒撒完,突然間身後一聲槍響。張羊兒嚇了一跳,猛一回頭,小耗子被槍的後坐力給震倒在地。張羊兒忙一把抱住小耗子,拎著槍就往山下去。將小耗子送到梅花處,又急匆匆地將槍送回了黃龍山上。

“我也是在下午才知道波田那個龜兒子被小耗子一槍給打死了。”張羊兒哈哈大笑:“這就叫惡有惡報。小鬼子犯下了十惡不赦之罪,老天爺也要收他。”

張傳杞和麻四聽得面面相覷,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不由得哈哈大笑,齊聲喊道:“好一個神槍手哦。”


申鳴:神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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