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們老家有一個菜園子,大約兩三分地那麼大,四周用紅磚砌約1米2高的圍牆,留出一個缺口,裝上門方便出入。門的旁邊有一棵高高的菠蘿蜜果樹,一年四季都綠油油的。
年中我在家休假的時候,園子裡雜草茂盛,我心血來潮,決心要做一回大地的耕耘者,種上一園子綠油油的蔬菜。
既然想要種菜,我的首要任務就是要除草。
村裡有人說,現在害蟲都變異了,隔壁村的某位大嬸就因為在農田幹活被螞蟻咬,突然昏迷倒地,被緊急送去醫院救回一條命。村民說,以前從來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過,也許是因為農藥用多了,近幾年發現各種害蟲都變異了一樣,咬的人特別癢特別痛。
我穿上厚厚的水鞋、長袖、長褲,拿著鋤頭站在雜草中央。路過的村民都嘲笑我裝扮的太誇張了。
我發誓,我絕對是一個純種的農民後代,但我真的很怕死,特別怕被一隻螞蟻咬死。因為被螞蟻咬死,我可能會上新聞,上新聞的機會千年一遇,可惜這種方式實在是太不雅了。
一個怕螞蟻的農民後代,自然是種不活菜的。所以我的心血來潮,迎來了第2回嘲笑:
第一,除草的時候只除掉了草葉子,草頭還在,很快就會重新長起來,長的比菜還高。
第二,地是翻好了,卻沒有壘起來,天下雨,水排不出去,菜也會被泡死。
第三,什麼季節種什麼菜是最重要的,這個時節種菜,蟲子長的比菜還快,菜還沒長大就被吃光了。
我的手因為鋤地起了泡,本想拿來曬一曬自己的辛勞,聽到嘲笑,趕緊捂住了耳朵,把最後一句話捂在了耳朵裡:“種地看著簡單,做起來可不容易”。
《隨園食單》寫到:“學問之道,都是先求知,再實踐的。飲食之道也是這樣。”看來我的問題,是沒有求知就直接操作,很不得道。
2
看完《隨園食單》,我才發現自己不僅在種地的問題上不得道,在飲食的問題上也非常不得道。
《隨園食單》是康乾盛世時代的才子袁枚的作品,他不僅是一個傑出的文學家,還是一個有成就的美食家。這本寫於三百年前的清朝的作品,對當下的中國餐飲,依然有著重要影響。
作者寫了須知單,須知單裡最讓我汗顏的是“洗刷須知”。
洗刷之法,燕窩去毛,海參去泥,魚翅去沙,鹿筋去臊。肉有筋瓣,剔之則酥;鴨有腎臊,削之則淨;魚有膽破,而全盤皆苦;鰻涎存,而滿碗多腥;韭刪葉而白存,菜棄邊而心出。《內則》曰:“魚去乙,鱉去醜。”此之謂也。諺雲:“若要魚好吃,洗得白筋出。”亦此之謂也。
這麼多年原來我都做錯了,活得太粗糙,真是對不住自己。書中提及,遠古時代的人對於飲食,都這樣重視。我讀此書時卻想,三百年前的清朝的人,都不曾對飲食之事敷衍了事,我卻為何一直不知道美味的精妙呢?
我覺得,對於飲食的態度,是從家庭中習得的。
前段時間與朋友一起外出就餐,朋友帶上了孩子一起。吃飯的時候,因為小孩沒有判斷自己能吃多少,他的面前有一大碟炒粉沒有吃完。朋友不停數落,強迫他必須把粉吃完。
愉快的就餐時光,很快被喋喋不休的嘮叨破壞,讓人變得煩躁。
袁枚在書中提到,即使像孟子這樣比較看輕飲食之事的人,居然也說飢渴的人不能細品飲食的妙處。
在餐桌上感受過情緒轟炸的人,應該也會產生對食物的恐懼吧。
3
到了秋季,雜草開始顏色變得深沉,逐漸枯萎的時候,村民們卻開始種菜了。
我們家的菜園也整理得很整齊,撒上了菜種,種下了菜苗。我們撒下的菜種有白菜、菜心,種下的苗有油麥菜、韭菜和蔥。
我讀了《隨園食單》,打算也做做古人口中的知味之人。
我喜歡吃餃子,餃子裡放韭菜,會品嚐到韭菜的綿延香氣,餃子裡放蔥,可以品嚐到蔥的香甜爽口。豬肉要肥瘦相宜,醬油最好用某牌子,韭菜或蔥要趁新鮮現割,蘿蔔用鮮嫩多汁的。
剁餡也有講究,不能剁得太爛,太爛會流失水分,還沾上砧板的味道,影響口感,剁得太粗,吃起來又不爽口。
拌餡的過程中也有講究,肉剁好後,先用著鹽醃一下,再放醬油、耗油,最後放花生油,攪拌均勻,再把蔬菜放進去攪拌,最好再撒些脆花生和芝麻。
其實餓的時候吃啥都香,但這個講究的過程,感覺味道真的不一樣了。
《隨園食單》除了前兩章“須知單”與“戒單”說明了基本規則,後面的章節按照海鮮、江鮮、豬牛羊等各類別講了各種合理搭配與製作方法。
譯者張萬新說道:有前輩曾按裡面菜譜進行復原,效果差強人意。
但書中的一些比喻卻很有道理。比如先天須知的這一段,因材施教,看料烹飪:
凡物各有先天,如人各有資稟。人性下愚,雖孔、孟教之,無益也。物性不良,雖易牙烹之,亦無味也。
還有搭配須知的這一段,結婚要找合適自己的伴侶,食物的搭配也要合適食材本身相配:
諺曰:“相女配夫。”《記》曰:“儗人必於其倫。”烹調之法,何以異焉?
作者從人生道理中感悟飲食之道,我從作者的飲食之道中領悟人生之道。道與道是相通的,也是各有差異的。
一個想要賺得了錢又照顧得了娃的職場寶媽,正在用自己的洪荒之力破解所有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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