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逝水年華,那些放學後的時光


追憶逝水年華,那些放學後的時光


小時候我爸常年在外打工,家裡只有媽媽、弟弟還有我相依為命。

我與弟弟真的相依為命,搞不好飯都沒得吃。

我爸除了會按時寄錢回家,只有過年才回家;我媽呢,農忙時忙田裡的莊稼,農閒時忙打麻將,每天放學後,我和弟弟只能自己動手才能豐衣足食。

別的小孩放學回家扔下書包就跑出去玩,我們放學回家扔下書包就得做飯。

農村嘛,家家養雞、養鴨、還養豬,別人家都是父母照顧這些家禽畜生,我們家一個太遠管不了,一個忙的沒空管,只得放學後我倆管。

人家的豬膘肥體壯,我家的豬苗條健康,我甚至覺得那麼瘦的豬睡覺都不會打呼嚕。

中午放學回家還能吃口熱飯,我媽要趕下午的場子,每天午飯做得特別早,雖然她常常圖省事一鍋燉,但有口吃的已經不容易了。

晚上放學往往她麻將還沒下場,我們只能自己動手才有飯吃。

我們除了做晚飯,還要把早上放出去的鴨子趕回家。

趕鴨子都不算事,趕豬才討厭。

我家的豬瘦,還特別愛運動,無聊的時候就跳出它的家園去村裡閒逛。

出去逛不要緊,得安分守己才行啊,可是它偏偏喜歡搞破壞,常常糟蹋鄰居的莊稼和蔬菜,甚至還變態地去追趕鄰居家的雞鴨,嚇得鄰居家的雞鴨都忘記了下蛋。

鄰居會找我媽講道理,但我們從不跟我們講道理,她會直接拿棍棒來鞭策我們,好像是我們跟豬串通一氣讓它跑出去似的。

每天放學後,我又多了一件事,便是去豬圈問候一下我家的“豬朋狗友們”,確保它們沒有“越獄”才放心大膽地去做飯,否則萬一疏忽了,天黑還不能把它們找回來,我媽就會讓我別回來。

同學聊天都說,我昨天放學幹嘛幹嘛了,而我從不參與這些話題,因為我除了煮飯、趕鴨子、就是趕豬,這些一點不好玩,也不好笑。

我每天在學校利用課間時間把作業做完,因為放學後我根本沒時間做作業。

弟弟貪玩,他在學校從來不做作業,他想回家做,可是他也不想想回家他有時間做嗎?

他被老師批評基本都是因為沒做作業,老師問他放學以後幹嘛去了,他總不能說趕豬、趕鴨子吧,他總是說自己忘記了。

我是課代表,每次去辦公室拿資料都被他們班主任叫住,他問我弟弟是不是有健忘症,我看著他不說話,他一邊搖頭一邊嘆息,你弟弟很聰明就是記性太差,可惜了。

放學後,老師會輪流家訪,但一般不來我家,我成績好不用訪,弟弟記性差沒必要訪。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老師來也找不到我媽,她總不可能去麻將場跟我媽談我們學習情況吧,後來老師也放棄了。

每天放學後,弟弟比我更忙碌,因為我會偷懶,所有我不願做的事情都可以指揮他去做,我的童年不易,可憐的弟弟更不易啊。

灶下燒火這種事,看起來簡單,其實不簡單,做飯的過程中要保證灶膛裡的火是旺盛的,而飯做好了,要熄滅那些燃起的熊熊火苗,因此這種事往往都是弟弟的事。

有一次,他燒火,門外有人喊我:“大小姐,你家的豬跑了”(原諒貌美的我,小時候被叫大小姐完全是因為懶)。

我不願去追豬,弟弟就只能去追豬了,追不回來我媽會罵我,他追不回來我會打他。(我難,弟弟更難)

豬很瘦,跑得也快,人追越厲害,豬跑得越快,現在想來那時弟弟身體好,從不感冒,是不是因為總跟豬賽跑的原因。

放學後,在別的小孩看來是多幸福的事情,可是對於我和弟弟來說,寧可不要放學。

偶爾我媽麻將下場早,她會自己做晚飯,但我們就會被派遣去打豬草。

看起來多輕鬆啊,我們可以去田野裡撒潑打滾,追蝴蝶,可是那只是想象好不好,要把豬草打回來的。

農村家家養豬,無奈僧多粥少,方圓幾里哪來那麼多豬草可打呢,可是出來打豬草,回家沒豬草,不是耍流氓嗎?

為了回家不被我媽罵懶,只能開動腦筋想辦法填滿籃子。

我用幾根柴火棒把籃子下面撐起來,這樣只要挖幾顆豬草就能填滿一籃子,這樣回家也好交差,否則我媽不是說我們不肯跑遠就說我們偷偷在田野裡玩,根本沒認真打豬草。

唉,做個孩子容易嘛,放學後,還得幹農活,可是我媽從願意犧牲一點打麻將的時間去打豬草,半天得打多少豬草啊。

我內心有無數個不滿,可是不敢說啊,誰讓她是我媽呢。

有些辦法用一兩次可以,用久會被識破的。

我媽很奇怪,我們打回來的豬草不經吃,常常是我們剛把豬草扔進豬圈,我媽出來就看不到豬草了,我只能怪豬太餓了,吃得太快了,才不管我媽狐疑的眼神。

有一次我在豬圈旁邊把打來的豬草扔給豬,我媽親眼看到明明一籃子,怎麼拿出來只有幾顆,那一刻我媽差點把我扔進豬圈餵豬,要知道我家的豬可是總喂不飽的啊。

我嚇得趕緊逃,因為我媽的暴脾氣上來可不是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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