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草原之上,六骑斥候被柔然骑兵追杀,仗着百穿弩逃出生天

小说:草原之上,六骑斥候被柔然骑兵追杀,仗着百穿弩逃出生天

六骑高头大马在草原上飞驰,马蹄踩在青青草甸上,偶尔会惊起几只藏于草间的鸟儿小兽,那些被踩弯腰的小草在马蹄过后又偷偷挺直腰板,继续野蛮生长。

都说草原蛮子是马背上的民族,骑术卓绝,天生就会骑马,但这些边军斥候同样不差,甚至在军队的严格训练之下,有青出于蓝的趋势。要想加入大隋边军斥候,条件极为严格,除了要求弓马娴熟之外,在困难环境下的生存能力也格外看重,这些人的单兵作战能力极强,如果说单个斥候遇上单个草原骑卒,到最后活下来的八九成都会是这些经过严挑细选的斥候。

梁战国躬着身子,身体随着马背微微起伏,中年男人神情无恙,尽情享受着扑面而来的清风。十几年戎马生涯,边塞的风沙早已将这名汉子的心志吹磨得坚韧异常,当初一同从军的人已经所剩不多,要么死在了这片草原上,要么因为受伤提前返籍,可自己从未想过退伍的那一天,除非是自己举不动刀了。

某一刻,梁战国眉头微皱,回头望着远方,片刻之后他瞳孔圆睁,喊道:“遭了,赶紧走。”

其余几人也已经反应过来,猛夹马腹,向南疾驰。

高文凤不知发生了何事,回头一瞧,只见远处扬起一阵烟尘,顿时明白了眼下局势,于是跟着众人一起猛冲。

能在水草茂密之时造成这番景象,来者少说也有数十骑。

果不其然,过不多时,近三十骑身着皮甲的柔然骑兵出现在视线中,对六人紧追不舍。

梁战国回头望了望,脸色如铁,沉声道:“都把臂弩检查一下,待会儿听我命令行事。”

几人沉沉应了一声。

大隋边军配置齐全,又以斥候装备最为精良,人手隋刀一把,臂弩一支,配二十支箭羽,足以支撑一场小规模的遭遇战。

天下统一之前,大隋军队最初配备的是一种名叫大鸢的劲弩,威力极大,射程最远能达到四百米左右,其中又以十石弩最为强大,被称为大鸢力弩,然而此弩对于使用者要求极高,只有十分强壮的人才能拉动,若想拉满,除非是天生神力之人,因此,此弩虽强,但并没有成为大隋朝的制式装备,只有少数天赋异禀之人才有资格使用,而且即便天生神力,拉得几下,也早已手酸胳膊疼了。后来某位军工巨匠苦苦思索,终于改造出了一种更加轻便小巧、但威力并不差太多的臂弩,此弩可折叠,躬身展开后长二尺八,弦长二尺,射程虽不如大鸢弩,但也能达到三百步距离,且箭矢可入榆木半身,表现出惊人的穿透力,最为关键的是,此弩并不需要天生神力之人,一个成年男子足以拉开,而且经过严格训练之后,几乎能达到百发百中的地步,所以此弩又有一个更加直接的名字,百穿弩。由于百穿弩威力大且易学,因此迅速取代大鸢弩,成为隋军的制式装备,当年在诸国混战后期登场,发挥了难以想象的作用,甚至可以说,大隋能迅速统一天下,百穿弩功不可没。

三十骑柔然骑兵均是一人两骑,加上骑术精绝,一炷香之后竟然已经拉近了近半的距离。

高文凤紧握劲弩,回头一望,几乎能清晰看到对方的容貌。

柔然蛮子挥舞着弯刀,呼啸着追来,看样子似乎是吃定了眼前的六人。

三十骑对上六骑,那不是送到嘴边的肥羊是什么?!

梁战国凝神听着身后的阵阵蹄声,说道:“先不要急着放箭,等到二百步以内再放。”

百穿弩射程远达三百步,此刻将对方放到二百步以内,显然是为了能更加精准的射中敌人,虽然有些冒险,但在以少对多的情况下,只要能给对方造成更大的震撼和威慑,那就值得一试。

有几骑草原骑兵脱颖而出,在撵到某个距离之后,几人开始张弓搭箭进行抛射,这样的抛射实则毫无意义,想要命中目标无疑比登天还难,因此几人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延缓对方的速度。

高文凤匐低身子,几乎与马背持平,躲过来箭。

其余几人同样趴在马背上,左闪右躲,偶尔挥出一刀,拨开箭羽,只是这样一来,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

“放箭!”

趁着身后的柔然骑兵还未来得及进行第二轮抛射之际,梁战国轻喝一声。

几人几乎同时转身抬弩,只听几声呼啸,长箭破空,直射向紧追不舍的一众骑兵,去势甚急。

三名草原骑兵应声而倒,其中一人竟是被两支箭羽同时射中,不得不说倒霉到了极点。

见同伴被一箭射中,几名原本想要再近一步的草原骑兵顿时慢了下来,其中一人突然举起右手,身后骑兵迅速向两边分散,展现出极为严明的纪律性,只是他们仍旧挥舞着弯刀,呼啸不止。

第二轮抛射落下!

这一次是二十几名柔然骑兵同时射箭,声势比第一拨壮大了不少,这种行进间的抛射难度极大,大多数箭羽注定会落在身后草地上,但几人仍然不敢小觑,不得不举刀格挡。

六人迅速换上弩箭,再次几乎同时抬弩放箭,只听一阵呼啸,利箭再出。只是这一次高文凤故意慢上了一拍,一名蛮子拨开了迎面射来的弩箭之后,提气猛冲,却不料一支‘暗箭’射来,正中胸口,百穿弩三百步就能深入榆木半身,此时不到一百步被射中胸口,羽箭直接洞穿而过,那名草原骑兵自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梁战国看了一眼年轻人,赞道:“好小子,有你的。”

高文凤嘴角微扬。

眼见又有同伴倒下,那名草原骑将微微皱眉,寻思到嘴的鸭子难道就要这么飞了?

中年骑将把心一横,重重挥出右手,第三轮抛射开始。

而趁着这轮抛射,十名骑兵分成两拨,分别从左右两边追来。

几人举刀格挡,可这一次,奔在最右侧的赖金山被一支箭羽射中肩膀,深入骨髓。

这名经年游掠在两国边境的斥候强忍疼痛,一刀将箭身砍断,继续策马狂奔。

其余几人见状,开始不停抬弩放箭,频率越来越快。

几名蛮子在弩箭的破空声中接连倒下,那些原本呼啸着的草原骑兵也终于反应过来,眼前的几人并不是待宰的肥羊,而是一块硬骨头,搞不好这几十人还要阴沟里翻船,于是逐渐沉默起来。

几人拼命狂奔,这种局面下,此刻在马背上还能仗着百穿弩的威力震慑住对方,可一旦被对方追上,等待的便是一场死战,而在对方人数数倍于己的情况下,想要笑到最后,恐怕连杀人经验极其丰富的梁战国自己都不信,毕竟几人都不是那种千人敌、万人敌的恐怖武夫。

终于在某一刻,第一个柔然骑兵冲到了高文凤身后,前者高举弯刀由上而下斜斜砍下,誓要将这个王八蛋的项上人头一刀劈掉。

高文凤脸色肃穆,举刀往后一挡,刀锋相交,擦出一串刺目火花。年轻人左臂隐隐发麻,右手百穿弩却是已经对准了对方胸口,只听‘嘣’的一声,弩箭从这名柔然骑卒的后背飞出,而后重重摔倒在地上,当场气绝。

经得这么一阻,另外两名柔然骑兵也已经赶上,左右开弓,同时劈向这名第一次游掠的年轻人。

只是两人在刀锋堪堪就要落下之际,二人几乎同时收刀,拨开了两支来势迅猛的弩箭。

高文凤趁机又是一箭射出,对方近在咫尺,那名柔然蛮子直接被射穿了喉咙。

越来越多的骑兵已经追上,几人眼看就要陷入重围之中。

梁战国神情凝重,虽然陆陆续续有近十名骑兵被射倒,可对方的人数仍然胜过己方太多,一旦被阻了下来,这支边境斥候小队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因此能做的就是不停的往南跑。

熟不知,那名柔然骑将此刻同样心情沉重,一行人离大隋边境越来越近,倘若还不能将这几只两脚羊拦下,只怕自己这伙人待会儿也要陷入被动。

一名柔然骑兵奔近骑将,提醒道:“大人,再往前就到隋境了。”

“我知道。”中年骑将阴沉道。

付出了十名手下的代价,却只是让对方挂了点彩,天底下哪有这样做买卖的。

“再追三十里。”

于是那名柔然骑兵猛夹马腹,提气直追。

数名骑兵终于赶到了六人前方,并不断靠拢挤压。

梁战国举刀劈向靠近身旁的一名草原骑卒,后者被一刀砍中了腹部,皮甲崩裂,鲜血直冒。

另一名柔然骑兵趁势一刀砍向中年人脖子,梁战国身子一矮,顺势一刀挥出,这一刀却是被对方躲开。

中年男人眼角余光瞥见队尾的那个年轻人,后者正在跟一名蛮子缠斗。

高文凤侧身躲过敌人的一刀,然而还没等年轻人喘口气,另一柄弯刀已经劈来。

危机关头,只听“嘡啷”一声,李树从旁将弯刀架开。

高文凤心脏突突直跳,两人相视一眼,并驾齐驱。

高文凤瞥了一眼身旁的年轻人,发现对方脸色逐渐苍白,再一看,只见对方甲胄里不断渗出血来,心里猛地一紧。

那个叫杜庄的年轻人奔驰在左侧,稍稍落后,此时已被三名草原骑卒缠住,他猛夹马腹,紧握战刀,艰难的抵挡着左右两边的敌人攻击。一柄弯刀砍在了年轻人左肩,鲜血直流,接着又是一刀落在了他背上,皮开肉绽,杜庄摇摇欲坠,最终因失血过多倒了下去,所过的柔然蛮子一人一刀,将这名来自大隋西北某小城的边境斥候了结在了这茫茫草原上。

眼见袍泽尸体渐渐消失在视野中,几人无不悲痛,却是不敢有丝毫停留,只能策马前奔,否则,只会留下更多的尸体。

那名草原骑将轻轻呼出一口气,终于有了一点收获。

然而正当中年骑将准备扩大战功之际,他眼神一凛,随即脸上布满不甘之意。

前方扬起阵阵尘埃。

按理说此地离大隋边境还有近五十里地,不应该是大隋骑兵,可从对面来的,更不可能是草原骑兵。

“大人,怎么办?”

那名骑卒问道。

“停!”这名中年武将没有丝毫犹豫大声喊道,他最终还是没有拿剩下这些人的性命做赌注,关键是自己的性命。

几乎处于绝望边缘的几人也已经看见了那道烟尘,顿时精神百倍,策马猛冲。

不得不说,这名草原骑将的决定十分明智,那道尘埃的始作俑者很快就浮出了水面。

一支隋军骑兵小队出现在视线中,且人数远远超过己方。

剩下的十几骑草原骑兵勒马停在那处,眼睁睁看着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片刻后,一行人掉转马头,扬长而去。

劫后余生,高文凤脸上沾着点点血迹,向身边年轻人问道:“你有没有事?”

李树艰难笑道:“废话,你挨一刀试试。”

高文凤眼中充满了感激,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挨刀的就是自己,说不定也像杜庄那般永远留在了草原上,他动了动嘴唇,刚要说话,却被对方阻拦道:“如果是什么感谢之类的屁话就免了,兄弟之间不说谢字。”

不过他很快补充道:“如果真要谢,等下个月发了军饷,你可以请我去镇上逛逛。”

高文凤无奈一笑,对方说的逛逛自然不是真的在大街上闲逛,而是去青楼找小娘们儿,他笑着应道:“没问题。”

年轻人接着道:“可我看你好像伤的是腰,能行吗?”

李树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梁战国驱马走在前面,心情沉重,只因又折了一个兄弟,他沉声道:“老刘,文凤,老赖跟小树都受了伤,等下个月发了军饷,你俩跑一趟,连同我的那份一起送到小庄家里。”

两人沉沉应了一声。

一场不期而遇的遭遇战戛然而止,实际上像这样的追杀与被追杀几乎天天都发生在两国边境,唯一留下的只有那一地的鲜血以及注定腐烂的尸体,然后等着被风沙土壤掩盖,化作草原来年的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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