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我和男神曖昧十年,以為會成他女友,卻收到他和別人婚帖


故事:我和男神曖昧十年,以為會成他女友,卻收到他和別人婚帖

第一次見到陳小格,是炎夏,天空剛下過一場雨。

我臉上長了許多痘。又很瘦,有點營養不良的模樣。

我等了許久,陳小格才出現。他穿著白襯衣,一條膝蓋破了洞的舊牛仔,頭髮微微俏皮地蜷曲著。他眨著眼睛問我,你是郝多多?

我仰起頭,覺得他太高。

他拿過我的包,說,走吧。自己顧自往前走了,然後又停下來叫我,咦,走啊。

他帶我去認宿舍,認食堂。然後請我喝王老吉。學校路邊小店裡賣的那種。一塊五一杯。我還真的渴了,喝得很急。他站在我身旁,輕輕把我額前的發撩到耳後,眼睛很專注地看著我,安慰我,沒關係,這些痘痘很快就會消失。

他本來還要請我吃餐飯。說是為我洗洗塵。但他的手機響起來,是一首很舊的老歌,愛你在心口難開。噢噢耶耶,我愛你在心口難開啊。

他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微笑來。輕輕背過身去接電話。

然後,他回過頭來,抱歉地說,呀,多多,我有事要走啦。他答應我,這餐飯一定會請我。將來的某一天。

我微笑著衝他說,好啊。沒關係。他揉揉我的頭髮,說,唔,要乖哦。想想又叮囑,別打架,知道嗎?

我說好。不打架。

其實有點懊惱。媽媽果然把我的底細都端出來了。

你可能聽出來了。我就是那種不太乖的學生。不太聽話的孩子。因為把同桌女同學的新裙子偷偷剪了個破洞,我第一次轉學;然後把班上最調皮的男生打得嘴角出血,我第二次轉學;把老師扔下來的黑板擦毫不猶豫地扔了回去,我第三次轉學……

現在,是第幾次了?我還一時記不起來。媽媽氣得快瘋掉,她說,去,讓你哥哥好好管教你!

陳小格就是她說的哥哥。他的母親和我的母親是大學同學,同一間宿舍,兩個人好得穿一條褲子。但是人家生下來的兒子就特別乖,特別優秀,年紀考總是第一名。這讓我的母親特別難過。

我沒有覺得歉疚。我甚至很得意地吃冰淇淋。其實我覺得我沒有頂撞她,抱怨她從來只顧她自己的生意,她除了給我錢再沒有給我別的。哪怕是僅僅只花兩分鐘的擁抱。是的,我沒有為這些對她大發雷霆,我覺得我已經夠仁慈了。

但是我看到陳小格,第一眼,我對我自己說,郝多多,真的,以後你要乖哦。別打架了。

整整一年,我都很乖。這其間,陳小格每個星期都會來看我。每次呆上十分鐘或者十五分鐘。他總是問我的學習怎麼樣。有一次,他像是驀然想起,於是說,對了,千萬不能戀愛哦。

當然不會。班上那些毛頭小子,我哪會放在眼裡。

可是他會。他和他們班上的那個最漂亮的女生好,我知道。我碰到過他們,站在深沉夜色裡,梧桐樹影溫柔地罩著他們倆。

原來,他其實也不真正是個好學生啊。

第366天,我終於忍不住打了一架。對方被我抓得臉都花了,頭髮也被我扯得亂七八糟。她害怕得不得了,一直在哭。

陳小格趕了來。他衝著我大吼,你發的哪門子瘋啊?誰讓你動手打人的?

其實我也受了傷,我的臉頰被她狠狠地扇了一耳光。臉都腫了。

可陳小格把她摟在懷裡。是的。摟在懷裡。他幾乎是憤恨地瞪著我。

我什麼都沒說。

陳小格摟著她走掉了。

恰值傍晚,夕陽光仍然酷熱。我忍不住嚎啕大哭。

哭了半天,身後有個聲音說,你打架很厲害。哭起來也很厲害。

我回過頭,看到了朱每每。這個人。後來成了我的死黨。他和我一樣,不喜歡學習,看不慣太正經的好孩子。

他很可憐我。他說,哦,不要太喜歡一個人。

我很驚訝。他怎麼能說出那麼睿智的話。哲學家一樣。

陳小格很久都沒來看我。一直到他畢業,他才給我打了個電話。這一段短暫的時間,我長高了三釐米。臉上的痘痘突然好了,鏡子裡呈現的是一張飽滿光潔的面龐。

他說,晚上我請你吃宵夜哦。

他不計較我犯下的錯了,我心裡滿是歡喜。我去淑女屋專櫃看了三次,然後買了一條白色的裙子。

我做好了一切準備。但一直沒有等到他。

我給他打電話,他那邊好吵,他跟我說了話,但我一個字也沒聽清。

他先掛斷。我聽到電話裡傳來嘟嘟盲音。像一隻迷路了的小狗在嗚咽。

晚上我穿了裙子。這是我第一次穿裙子。真的。我在鏡子面前照啊照。

照著照著,我的鼻子就酸了。

我原來打算好要做個小人,要告訴陳小格,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偷偷地跟別的男生去看電影。

我打她,不是因為嫉妒她。而是因為,她怎麼可以這樣對他。

這熱帶城市,有條路叫桃源路。我所在的公司就在這條路上。亞航財富中心。14層。

我的藍顏,我的兄弟,我的夥伴朱每每,他的公司就在我的樓上。

我們常常通電話,我對他抱怨,上司很嚴厲。對臉的徐娘用的香水很刺鼻。工資很久都不漲。房子漏雨了,房東讓我自己修。

他在電話那端也跟著發牢騷。房價只漲不跌。這城市的姑娘都太勢利。還有,上司陳小格太過嚴厲。

哦,我忘了說。陳小格他也在我樓上。為此,朱每每說,我知道你為什麼到這裡來。我說,噓,別揭穿我。我會難過。

這幢樓有二十八層。有三部電梯。每到上下班,電梯就好難等。等到了也好擠。

可是我們只遇到一次。

我手裡捏著油條,包從肩頭滑到臂彎裡。襪子剛才在賣早餐的小店裡被粗劣的凳子勾了絲。

然後我看到了他。電梯裡的人總是那麼多。他看到了我。笑了。衝我打手勢。於是我很努力地朝他擠過去。但是有人衝我皺眉頭,沒好氣地說我,擠什麼擠!

我只好和他隔著兩個人的身體,熟悉地卻又矜持地點點頭以示招呼。

我注意到他唇上長了細密鬍子。我有點驚訝。原來,時光過去這麼久了。他已經從青澀少年變成了英俊男子。

我想起我給他打電話,他驚訝地對我說,呀,我們倆真有緣分,到哪個城市都能碰到一塊。

我說是啊。

是啊。

他在北京唸的大學。

我說過我的書念得不好,但是我固執地也要去北京念大學。朱每每也到了北京,他很義氣地對我說,我怕你會悶。

在北京呆了三年,我只見過陳小格一次。他總是說,要請我吃飯。但始終沒有兌現。

電話倒是經常打的。而且像是非常熟稔。我知道他在學校很受女生歡迎,女朋友走馬燈地換。我跟他提起中學時分,他在梧桐樹下的親吻。他驚訝得很,有嗎?真的嗎?

我有點惶恐,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他是真的不記得了。

我說,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

他想了想說,有感覺的。

朱每每說,咄,這個男人。他變啦。郝多多,他變啦。他不再是你喜歡的那個陳小格了。有感覺的。這是什麼話!

我拎起桌上的紙巾盒就砸了過去。鮮血頓時就從他的額頭滲了出來。

我們倆都嚇壞了。我手忙腳亂地去抽屜找創可貼。我跟他說了至少二十聲對不起。

最後他苦笑了,他說,算了,郝多多。

他站起來走,他說,我告訴過你,別那麼喜歡一個人。

我已經超過二十歲。我當然知道。

但是,最後,我到了他的樓下。

我租的房子就與朱每每隔壁。他覺得我是個愚笨的姑娘。他不放心我。

我們經常提起陳小格。朱每每說,是的,他真的是個不錯的男人。但是郝多多,他絕對不適合你。他想要的,你給不了。你想要的,他沒法給。

你看,這個朱每每,學習從來沒認真過,說起話來,卻總是一股子文化腔。

陳小格給我發過一條短信,呵,哪天請你吃飯哦。

又是這句話。

他說了多少次。他不會記得。而我不會忘記。

梅孜來的那天,天空下了好大的雨。被雨水沖刷過的城市顯得格外清新。

接到梅孜的電話,我衝口而出,你丫現在啥樣了。

我倒吸了口涼氣。她就哈哈地笑了起來。

這個梅孜。呵,我應該要介紹一下。她是我在北京念大學時最好的朋友。為什麼好,說起來挺可笑,別的女生都像模像樣,唯有我們倆,像發育不良的女中學生。

她的理想,是一段夢想中的愛情。

我忐忑著給陳小格打電話,說我有個朋友,從北京來,能不能一塊吃餐飯?

他答應得很爽快。

梅孜一副高級設計師的嘴臉,指著門框上的竹子圖案對我說,只有做這個才花了錢。

她拍拍我的肩,安慰我說,別傷心。愛你的男人不會因為這個而不愛你。

我說,當然。

就在這時候,陳小格推門走了進來。

他真的是個好看的男子。穿了一件淡橙色的棉襯衣,淺白色的休閒褲。

梅孜的眼睛一亮,她說,天哪,這帥哥是哪位。她落落大方地走上前去,嗨,帥哥。

我看到陳小格的臉,頓時發起光來。他順勢握住了梅孜伸過來的手,嗨,美女!

我的臉有點發紅。

他們倆一直在開玩笑。什麼,你從了我吧。什麼,我對你一見鍾情哦。

我們都喝多了。梅孜挽住了陳小格的手臂。

我搶著去結賬。

陳小格說,讓我來。郝多多。我還欠著你一餐飯呢。

我笑著說,算了。

朱每每說,我來!他搶在我前面刷了卡。

陳小格說,多多有這麼漂亮的女同學,怎麼不早介紹給我。

梅孜撒嬌地說,就是囉。我也這麼想來著。

我突然有點悲傷。陳小格說,每每你和多多順路,那我就送送梅孜姑娘哦。

我說,哦,好。

然後眼睜睜地看著陳小格的紅色福特絕塵而去。

朱每每笑了,他說,郝多多,別自卑,其實你也很漂亮。

我問了個非常傻的問題,每每你說,男人是不是特在乎女人的身材。

朱每每愣住了。

我覺得丟臉,於是撒腿就跑。

朱每每跟在我身後,叫,情人眼裡出西施,你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嗎?

噢,我明白,我不是他的情人,所以做不了西施。

2009年的元旦,天氣彷彿特別寒冷,陰雨連綿。商家懸掛的紅燈籠在細雨中顯得特別孤單寂寥。

陳小格給我發來一條短信。他說,他要去廣州一趟。

那些天,我很無聊。

梅孜的戀愛談得活色生香。她熱愛上南寧。決定找個男人在這城市裡結婚生子。她還說,小敏,做人不能太固執。陳小格哪怕是雙最好看的鞋,也決不適合你我穿。

我罵她有病。不知說些什麼鬼話。

她憐憫地摸摸我的臉,一陣風地出門去。

屋子再次空蕩蕩的,我扭開收音機。

天氣預報說,南方大部分地區出現了建國以來罕見的持續大範圍低溫、雨雪和冰凍的極端天氣。

下午四點,陳小格給我打來電話,他回來了,但是被堵在了高速公路上。路很滑。雨還在下。

我看了一會電視,還是覺得寂寞。於是爬起來,叫了輛出租,往安吉大道飛奔。

四十分鐘後,司機放下我,我站在高速路上,看到密密麻麻的車,在灰黯的雨夜裡閃著車燈。

我走了許久,每一輛車我湊近去打量。腳腫起來,臉被風颳得生疼。

然後我看到了陳小格。

他也看到了我。他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

我們一同往回走。他的手握住我的。他抬起頭來仰望天空,像喃喃自語,她結婚了。我以為,總有一天,我們總會在一起。

我轉過臉去看他,他的臉上有淚光。他的羽絨外套的口袋裡,隱隱露出一條紅線來。

這一輾轉,時光又流逝了多少呢。我的那些心事,卻還是,那麼多,那麼沉。那麼秘密。

我說,你冷不冷。

他衝我微微一笑,溫和地說,剛才很冷,很冷。現在不了。

5月的時候,我搬家了。

我用所有的積蓄付了一套小小房子的首付。梅孜覺得不可思議,她說,女人買房子幹嘛?女人應該等著男人給自己買房子。

她覺得我很蠢。

我不理她。

我低下頭笑。笑著笑著就出神了。


我發短信給他,告訴他我的新地址。他於是許諾,要幫我搬家。

但等所有東西都擺到屋子裡,我開始自己裝訂書架,他還是沒出現。

我可能有點心不在蔫,又或許我訂的釘子很不牢靠,突然之間,那書架就倒了下來,嗶嗶啪啪地。我嚇了一跳,趕緊站起來,卻發現屋子在搖晃。

我扶住牆壁,聽到遠處有人驚叫,地震了!

跑下樓的時候碰到了陳小格,他一把摟住了我。

全世界都安靜下來。我聽到他的心跳。

後來梅孜說,她決定答應那個男人的求婚,因為她發現,原來生命是那麼脆弱。

我請她吃飯,因為她就快成黃臉婆了。陳小格也來了。他的頭髮長長了一點,把眉毛遮住了一點點,還是那麼好看。

陳小格說,我交了個女朋友。哪天介紹你認識啊。他衝我眨眨眼睛笑,表情很天真。很無辜。

梅孜叫起來,真的啊,我也要認識!看看是個什麼樣的大美女,把我們的帥哥給搞定了。

我卻說,你的銅錢呢。

他愣了一下,笑了,你老是記得我的銅錢哪。

我說,送我吧。你欠我一個禮物。今天我搬家哦。你不能一點兒表示也沒有啊。

他嚷,哎呀哎呀,等我買個好東西給你。那個破銅錢哪裡好送人嘛。他伸手摸摸我的腦袋,像我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我答應你啊,這次我說話一定算數。

我埋頭喝湯,一顆辣椒被我吞進喉嚨裡,好辣。我的眼淚掉到碗裡。

陳小格說,呀,我要走了,上次答應她去看電影的,出差了沒去成。這次可得補上。我走啦。

他說走就走了。

我有點生氣。你只不過是欠她一場電影。你就記得那麼清楚。

你欠我一餐飯。還欠我很多沒兌現的承諾。真的,你欠我的,很多。我都記得。

可你不。

他們說,姑娘,戀愛要趁早啊。結婚也要趁早。

他們說,來來來,我給你介紹個男朋友吧。說說看,你喜歡的男人,什麼樣的?

他們都是我的同事。一群比我年長的好心人。他們的表情很認真。於是我也很認真。

我列了個單子:

1、漂亮的眼睛。瘦。

2、傷心的時候會流淚。

3、偶爾會望著天空發呆。

4、常常食言。

他們駭得笑起來,這都是些什麼條件啊。你這傻姑娘。

我也笑。

你看,我的條件就是這麼簡單。你每一條都符合。我等你發現這一點,從十六歲等到二十六歲。

你的結婚請帖就擺在我的桌面上。聽說新娘子很漂亮。聽說你們認識了還不到半年。我和男神曖昧十年,以為會成他女友,卻收到他和別人婚帖。

才認識了半年,你就願意給她你的一生。而我們,認識了多少個半年呢。(作品名:《然而》,作者:童馨兒 。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點擊【關注】按鈕,第一時間看更多精彩故事。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