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瓷老五
早晨被鬧鐘驚醒，關掉燈光，拉開窗簾。一股子白一下子撞過來，白的有點灰，有點冒失，有點菸氣似的。
街上馳過的車輛，上面也覆著厚厚的一層，還是白。看那下面的車痕，總該有巴掌那麼厚吧！這雪是幾時飄出來的？昨夜站在窗前時，燈光打在牆上，晃著我斑駁的影子，記得應該是凌晨了吧？
今年真是有點特別，一個無雪的暖冬去睡了，喚醒了一個飄雪的春天，真是冷啊！
然而，雪花還是在飄著。雖然沒有花瓣，也沒有花芯，更不精緻白淨，也不體態優美。細一看倒像是細細碎碎的頭屑，或者是體屑，筆直的，嘩嘩的全部落下來。彷彿一個久不洗澡的人，在不耐煩的抖落自己身上“新陳代謝”的產物。
天是異常的陰晦，陰的沉悶，就像被什麼包住了一樣，只是一味的灰。
這是一個特別的春天，冬天的冷臉子，倒貼在了春天的微笑上。總顯得有點生硬，有點別樣的倔強。
然而，春天當真不是一個好的下雪的季節。我呆呆地守了一個上午，把自己放在床上，痴痴的守著四方的天。當太陽出來的時候已快到晌午，那圓圓的影子雖然走的有點慢，但是光先穿透了雲層，穿透了厚厚的包裹。於是雲便散了，雪便停了，藍天便嘩的一下敞開了！而那種包裹過後，掩藏過後，束縛過後的。終於打開的，釋放的，裸露出來的美！純淨的，一個全新的，好好的人兒，鮮活的，出來了……
天晴了，天亮了！
但很快，一條條小河流過來，也摻雜著汙濁的泥水。還有啪啪的水點子，大約指甲那麼大的，順著廊簷滴下來。快速的，上氣不接下氣似的，織成一張珠簾子，雖是薄薄的一層垂下來，卻是實實在在掛滿了視線，嘩啦啦的響著。聽著總讓人聯想是有人要掀起，那玉般脆響的簾子來讓著你進去，但看見的卻是垂下去的，擋在你面前的……
然而，春天當真不是一個好的下雪的季節。冷了一陣子的雲散了，裹了一陣子的天露出來，髒了一陣子的街道暖起來。其實一切還是順其自然，才好葉落風來，春暖花開。
——天終歸是晴了，雖然有點晚。但是，晴的透亮透亮，那火一樣的一團光，照滿了天邊……
——這世上，總是光明包圍了黑暗，哪有黑暗能包住光明的？
——一天又要過去，還是站在窗前或是走過窗前，還是在夜色的深處看夜色……
也還會有雪有雨，有雷有風。也還是一個人，一杯酒，一壺茶，一本書，一支筆，一座城。外面的進不來，裡面的不出去。生命就是如此不停的重複，等到幾時不能重複了，便是滅亡了，但也可能是重生吧……
2020年3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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