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我的大學(6)——10歲隨父學殺豬,硬著頭皮為牙祭


「連載」我的大學(6)——10歲隨父學殺豬,硬著頭皮為牙祭


我7歲時父親40歲,正當壯年,那時父親在我心中形象是高大偉岸,結實有力氣,這是我感到驕傲的一面,但父親在家裡獨裁霸道,脾氣暴躁,經常醉酒打人,母親是家庭暴力最深重的受害者,我和二哥打也經常被父親拿著殺豬刀追著,打人沒有輕重,就像打階級敵人似的毫無留情,下手極重。這是令人失望的一面。父親的性格非常怪異,做事想當然,有時候簡直不可理喻,比如,家裡自留地裡種的辣椒、茄子、瓜果等蔬菜的所有葉子都被他摘掉,只留下主莖,他的理解是蔬菜葉子吸走了過多的水分和肥料,蔬菜無法結果或者即使結了果也不壯實。這麼荒謬的理論,非常人能夠理解,與他講道理動輒打人,他的觀點永遠是正確的權威的,不允許絲毫被質疑!

「連載」我的大學(6)——10歲隨父學殺豬,硬著頭皮為牙祭


父親的一生不乏愚昧的勤奮,但更多是無知的懶惰,他一向好大喜高,只要聽到幾句奉承好話就得意忘形不知道自己是誰,容易受人唆使,做事從來不考慮後果,是典型的腦膜炎,因而常常被人算計。據說“四清”時期我父親受人唆使在派系鬥爭中被人利用,得罪了幹部,後來幾十年我們家一直為我父親的運動參與買單,在那些陽光普照大地燦爛的日子裡我家只能深處黑暗,在生產隊裡我家毫無地位,在日常生活裡也最不受人待見,總之,一切利好之事與我家無緣,一切有關政治比如當兵、入團乃至加入紅小兵等榮光之事與我家永遠不沾邊。

父親殺豬一事原本可以補貼一點家用,但實際上對家裡沒有什麼幫助。我們大隊有兩個殺豬的,每人分管五個生產隊,殺一頭豬的工錢為1塊5角錢,按規定我父親必須上交生產隊裡1塊3角才能折算到10分工分,公社還要抽稅1毛錢。那時候生產隊裡最低收成只有1角四錢一天,就是說一個甲等勞動力一天的辛苦勞動折成錢幣只有1角四分錢,按當時大米3角錢一斤的黑市價買不到半斤米,等於父親殺一頭豬隻掙1角4分錢。這種剝削性質非常顯著而又嚴重的錢幣工分折算法是由大隊幹部和生產隊幹部深思熟慮後共同定奪的,不知是在刻意卡我家裡脖子還是在砍資本主義的尾巴?!在大隊和生產隊雙重政治力量面前,我家毫無爭辯掙扎的餘地,只能忍氣吞聲妥協接受。還好,在那饑饉之年民多以食為天,父親可經常以此酒醉飯飽,我從10歲開始也跟著父親去殺豬為偶爾的一餐飽飯計啦。

父親每次殺豬都是醉熏熏地回來,回到家裡不是打母親,就是嘮叨二哥和我沒有去跟他一起去殺豬,罵我們都沒有用,老是自詡本事大,在外面殺豬有吃有喝,而家裡兩個不爭氣的東西不去吃,我也覺得父親說得有點道理,畢竟守在家裡面沒得吃空餓著肚子。但是我們有不去外邊撈飯吃的道理,我倆兄弟還是沒氣力的小孩子,此時二哥的個子比我要矮點。為了不讓父親老是嘮叨,也為了到外面好吃好喝,我就跟著父親去學殺豬去了。

父親教我殺豬,我也認真地學,在教的過程中,父親只顧自己嚴厲地教,從不顧及我的感受,比如說刮豬毛這個程序,用開水燙過後開始慢慢地去刮,其實講解操作要領再示範一下就行了。剛開始的時候操作不熟練動作不到位,父親硬要手把手地去教怎樣做。農村殺豬的現場都是圍滿了人,在場的大有我的同學,父親這樣的教法的確讓我大失面子,但沒有辦法硬著頭皮也要學,我打定主意:任父親怎麼教,學好了總不是壞事,何況還能打牙祭。

刮豬毛等打下手的事我很快會做了,但力氣不夠還不能下刀子殺豬,又跟了兩年隨父親吃了幾十頭豬的殺豬飯,十二歲那年我正式操刀子了,動了刀子算是出師,以後就可以獨立殺豬了。每年挨近年邊是殺豬高峰期,我殺豬的頭數比父親殺的多些,我只吃飯不喝酒,操作時學會省力速度快很多,提豬上凳子之前我都會先安排好人手,把豬完全控制住以後我就一刀完事。

從十二歲起一直動到78年,掙到了吃的,但沒有一分錢。那時候我看到街上供銷社櫃檯裡有高筒子和半簡子橡膠雨靴擺著賣,高筒靴子不敢奢望,但我好想擁有這麼一雙半筒靴子,於是開始立志掙錢要賣一雙,一則有這麼一雙靴子可以逢山過山逢水過水,下地做事方便。二則得瑟炫美!

【未完待續:我的大學(6)——飢寒交迫饑饉日,苦中作樂少年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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