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武宗:應州大捷注水?別光看陣亡人數,倒是分析下戰術呀

序言:

作為正德年間唯一一次,同時也是明朝最後一次的帝王御駕親征案例,由明武宗朱厚照親自策劃且戰勝蒙古“達延汗”的“應州大捷”,勢必會受到很多人的關注。可是,雙方總計將近十萬的兵力配置,卻僅造成了“

蒙古軍隊陣亡十六人,明軍陣亡五十二人”的戰爭結果,明顯與理論中的“戰損比例”有著很大出入,所以,也就讓很多人都誤認為這場“應州大捷”應該是注水了,但事實上,這場戰役的水分其實並不大。——《明武宗實錄》

明武宗:應州大捷注水?別光看陣亡人數,倒是分析下戰術呀

達延汗畫像

就像此前於正德初年,達延汗就同樣率軍大舉南下侵擾過明朝邊境,大掠宣府,“營於牛心山黑柳林等處”,戰線也是“長闊二十餘里”,顯然兵力也是不少,而後更是造成了明朝軍隊“官軍死者二千一百六十五人,傷者一千一百五十六人”之多。——《明武宗實錄·卷一》

與此同時,被“達延汗”掠去的馬匹、財富、牲畜、以及男婦等數量更是不計其數,明朝損失慘重。這場事件即是歷史上著名的“虞臺嶺之敗”。

如果再往前追溯,於弘治八年,達延汗還曾創下了“三入遼東,多殺掠。明年,宣、大、延綏諸境俱被殘”的戰績,屬實是不負他蒙古“中興之主”的稱號,其所屬將士的戰鬥力也足以略見一斑。——《明史·外國八韃靼》

也正是“達延汗”的這些戰績,才造成了很多人認為這場“應州大捷”應該是注水了,戰爭結果並不真實,甚至還有可能是失敗了,只是明武宗在吹牛。

但是呢,縱觀達延汗每次的侵襲路線以及時間,赫然都是隨心所欲,物資消耗差不多便要侵擾明朝邊境去掠奪一番,極為的不確定,而反觀明朝自身,受限於機動性不及蒙古騎兵,在面對蒙古騎兵的侵擾之時,只能採取一種被動防禦的事態,十分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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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太祖朱元璋畫像

故而,從明太祖朱元璋執政時期分封的“遼王、寧王,燕王、谷王、代王、晉王、秦王、慶王、以及肅王”等九大塞王開始。

再到弘治十四年所設立的“固原鎮”結束,明朝歷代統治者在蒙古韃靼大軍的不斷侵襲中“初設遼東、宣府、大同、延綏四鎮,繼設寧夏、甘肅、薊州三鎮,而太原總兵治偏頭,三邊制府駐固原,亦稱二鎮”,又相繼設立了“九邊重鎮”來完善邊防體系。藉以用來防禦韃靼的侵襲。——《明史·兵三》

然而尷尬的是,九邊重鎮固然起到了防禦蒙古大軍侵襲之效,卻也只是相對而言,畢竟明朝邊境幅員遼闊,蒙古騎兵的機動性又遠高於明朝將士,且打完就走,根本就不給明朝官兵馳援的機會,所以明朝每次面對韃靼侵擾之時往往都會以戰敗而結束。

或者是最多隻能達到一種打退韃靼侵擾的程度,至於追擊,那是想都別想,先天性的機動性差距就註定了其必然只能收割一些受傷的蒙古騎兵,因此即便是戰勝了,其戰果也勢必不會高到哪裡去。

那麼我們再來看這場“應州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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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武宗畫像

一、明武宗的戰術配置

首先第一點,明武宗是御駕親征,所以在命令的執行上肯定是比平時的戰役要積極的,萬一士兵或者將領在戰場中立個功,或者是解救明武宗於水火之中啥的,那加官進爵什麼的不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嗎,所以這一點,我們大可不必懷疑。

再來看看明武宗的戰術,明武宗之所以出邊巡關,其本意就是為了實現他御駕親征的訴求,他出於好奇心,想和蒙古騎兵幹一仗,所以在駕臨“陽和衛”之際,就煞有其事的給自己弄了一個“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總兵官”的頭銜。

同時以這個名義給大同總兵官“王勳”發了一封信,這王勳也是聰明,突然接到這封到處透露著奇怪的信並沒有置之不理,而是在多方打聽之下才得知這是皇帝貪玩,來邊關旅遊來了,可是自己要駐守邊關,無法去往“陽和衛”迎駕,只能是暗中加派暗哨,對邊防事務更加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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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騎兵漫畫插圖

巧的是,正德十二年冬,“虜五萬餘騎營玉林將入寇”,達延汗還真就率領著五萬大軍來了,而且打算從玉林切入,一路向東,目標直指大同鎮,這下王勳可慌了,這時候的明武宗並未回宮,依舊待在陽和衛。王勳擔心明武宗安危,便連夜派人趕往陽和衛,想要明武宗回宮避難。——《明武宗實錄·卷一五四》

然而結果卻並沒有如王勳所想,他派出去的人非但沒帶回明武宗回宮的消息,反而還帶回了一份命令,“命諸將分佈要地,大同總兵官王勳......軍大同城,......蕭滓軍聚落堡,......時春軍天城,......陶傑、......楊玉、......杭雄軍陽和,......朱鑾軍平虜,......周政軍威遠”。赫然是對這場戰爭勢在必得,並制定好了一系列的戰略部署。——《明武宗實錄·卷一五四》

很明顯,明武宗把防守的重點放在了“大同鎮”和“陽和衛”兩地,同時在大同鎮以東的“聚落堡”以及“天城”駐守了兵力,而後又在大同府西邊的大後方“平虜”及“平虜”一帶也同樣駐紮了部分兵力。

從而也就形成了一種聚落堡和天城負責馳援大同;威遠、平虜兩地和陽和衛遙相呼應,分別從後方及側翼負責切斷韃靼大軍的退路,一旦達延汗率兵進入大同鎮,便可以形成一個有效的“包圍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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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總兵官劇照示意插圖

二、達延汗更改戰略計劃

但不曾想,從玉林切入的達延汗眼看“陽和衛”和“大同鎮”都有重兵把守,並沒有貿貿然的上去就打,而是急轉南下,直接去往了“應州”一帶,抓住了明武宗的防禦漏洞,反而更加深入大同府腹地。

接到情報的明朝大同總兵官王勳,只能是率兵走出大同鎮,轉而去往“應州”迎敵,於正德十二年十月,正式與達延汗開始交戰,結果很明顯,“圍總兵王勳等於應州”,敗在兵力差距懸殊,大同總兵王勳被達延汗給圍在了應州。——《明史·外國八韃靼》

反觀明武宗,在接到王勳的情報以後當即也確實是派人支援了,“督諸將往援”,但是問題也正是出在了這裡。——《明史·外國八韃靼》

要知道,本身明武宗佈置威遠及平虜兩地的目的,就是為了阻斷達延汗的退路,所以定然是跟著達延汗的行軍步伐在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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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延汗畫像

而據《晉溪本兵敷奏·卷三》的記載,“達賊約有一萬餘從彌陀山迤東向西行走”,也就是說,達延汗從玉林進入明朝境內後,本來是一路向東直指大同的沒錯,但是在行至彌陀山一帶之時,卻看到了陽和衛和大同鎮均有重兵把守,所以並沒有繼續前行。

而是就地南下,抓住了懷仁和山陰兵力被抽調到大同鎮佈防的缺口,一路就那麼順風順水的到了應州一帶,並且也僅僅只派出了一萬餘蒙古騎兵。

從這上面,我們一方面可以看出威遠及平虜兩地的明朝大軍,很有可能是一路尾隨達延汗大軍到了彌陀山一帶,而另一方面,達延汗作為一個有著“中興之主”稱號的統帥,其自然是不會傻到傾其所有深入敵人腹地的。

畢竟大同鎮南邊可不是啥也沒有了,還有太原這個戰略重鎮同樣有著重兵把守,如若達延汗全軍都深入腹地的話,萬一被大同鎮斷了後路,重重包圍之下,那後果是無法想象的,更別提還有“陽和衛”以及其它軍事重鎮的援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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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紀畫像

所以,在這裡其實我們就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在應州包圍王勳的,很有可能就只有這一萬餘蒙古騎兵,至於剩下的三萬多蒙古騎兵,也極有可能從彌陀山開始就悄悄去往了“陽和衛”,且一直都駐紮在陽和衛附近。

因為此前明朝曾出任首輔的大學士“毛紀”,曾於正德十二年十月嚮明武宗上奏過一份奏章,“

昨日始傳聞駕在陽和城,邊外達賊擁眾數萬,離陽和三四十里下營”。——《密勿稿·卷一》

那麼這一切就說的通了,畢竟按照時間推算的話,這些傳聞若要傳到朝廷文官的耳中,得需要不少時間吧?

而由於明武宗曾下令不讓文官跟隨他巡關,所以這道奏疏必然是從京城中發出的,另外,這道奏疏是於正德十二年十月上奏的,也就是說,這軍情其實是在九月份左右就已經有了。

而這時間恰好就和達延汗行至應州一帶的時間相呼應,反推一下,達延汗到達“彌陀山”一帶的時間正好就有可能是九月份左右,而“彌陀山”又離“陽和衛”不遠。

故而,也就形成了另外一種情況,既然威遠及平虜要切斷蒙古騎兵退路,那勢必就需要尾隨蒙古騎兵的行軍路線,而在其行至彌陀山的時候,恰好就遇上了“應州告急”,從而誤以為五萬大軍都攻到了應州,匆忙之下直接就發往應州支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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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騎兵插圖

明武宗戰略部署被破壞

但是呢,威遠以及平虜駐軍作為切斷蒙古騎兵後路的駐軍,在到了彌陀山一帶之時,也就相當於一路尾隨蒙古大軍到了大同鎮附近,而蒙古騎兵卻並沒有按照計劃攻打“大同鎮”,而是南下更加深入,跑到了“應州”一帶,這就在無形中把明武宗原本的“包圍圈”戰略部署給破了。

而陽和衛以及聚落堡、天城等地的援軍馳援到應州之際,又激勵了王勳所率部隊的士氣,故而也就有了“殊死戰,敵稍卻”這一說,畢竟達延汗只有一萬餘兵馬不是嗎?自然不是明朝這數萬大軍的對手。——《明史·外國八韃靼》

但是達延汗卻不願意放棄這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戰果,所以第二天又來了,“明日復來攻,自辰至酉,戰百餘合,敵引而西,追至平虜、朔州”,結果打了沒多久,就開始退兵了,充分發揮出了蒙古騎兵的優勢,邊打邊退,把明朝軍隊一路引出了應州,向西而去,引到了平虜、朔州一帶。——《明史·外國八韃靼》

值得一提的是,截至此時,平虜以及威遠一帶的防衛其實是十分空虛的,早都被明武宗給調去從威遠那邊尾隨達延汗的騎兵部隊去了。

加上又恰逢天氣突變,“大風黑霧,晝晦,帝乃還,命宣捷於朝”,而且兵書上也有“窮寇莫追”一說,再者本身達延汗就並非是被打敗,而是戰略性撤退,所以也就此得以策馬揚鞭,又重新跑回了韃靼領地。——《明史·外國八韃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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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武宗出征所帶甲士畫像(局部)

結束語

綜上所述,相信大家不難發現,如果單從驅逐蒙古騎兵這一方面而言的話,明武宗確實是贏了,畢竟明武宗確實是憑藉著他的戰略部署打退了達延汗這次對明朝的侵擾。

但由於明朝官兵機動性要差於蒙古騎兵,所以在追擊的時候就不可避免的面臨著一個追不上的尷尬境地。

同時,由於達延汗本身就不是為了戰爭而戰爭,而是為了掠奪資源,所以在交戰的時候勢必會是一種打了就跑的局面,所以也就造成了雖然聲勢浩大,但戰損數據卻並不高的場景。

其次,威遠以及平虜一帶的官兵本身距離大同鎮就比較遠,所以在消息的傳遞上也難免會有誤差,再加上其一路都是尾隨達延汗的步伐行軍,所以就間接的又給達延汗騰出了一條回到韃靼領地的路。

明武宗:應州大捷注水?別光看陣亡人數,倒是分析下戰術呀

邊打邊退的蒙古騎兵畫像

當然,達延汗由於僅有一萬餘兵馬,其他騎兵部隊當時都被安排在了宣府一帶,所以在回撤的路途中也並沒有大肆掠奪,而且從達延汗同樣身亡於1517年,也就是正德十二年這一年的結果來看,很有可能是因為“達延汗”受了重傷,這才下令退兵的。

否則即便是戰略性撤退,又怎麼可能一下子撤退到平虜及朔州一帶那麼遠的地方呢?

如此一來,原本想要用來牽制“陽和衛”的三萬多兵馬自然也就派不上用場了,畢竟明武宗支援應州及時,且消息傳遞也需要時間,但這場仗又只打了都不到一天。

所以達延汗在情報的傳遞上面,首先在時間上就來不及,且又有威遠及平虜追兵在那擋著,消息自然無法傳遞出去,之後達延汗既然已經受傷了,又哪裡還有精力去借機攻打“陽和”呢?

因此,在這種種原因綜合之下,自然也就造就了這場戰損數據極為奇怪的“應州大捷”。

所以,總的來說,這場應州大捷的真實性還是有所保證的,並不能單憑一個奇怪的“戰損數據”就判定明武宗給“應州大捷”注水,而且,從這場戰役中也能看出,明武宗的戰略指揮才能也確實可圈可點,屬實是有著不少亮點的存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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