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李娜:說說你心裡的好老師

想起李娜

——若人先生



最後一面見她是在烈陽當空的下午的食堂門口的陰涼處,當時胡豔和我一塊兒給她送去一本詩集,因為那詩集裡有一首關於她的詩。胡豔是我大學時同級同學,也是我最欣賞的為數不多的優秀男生,暖男系列,俗稱中央空調。

我們下石階時,她便清晰地映入我們的眼簾,她瘦了,小了,矮了。這次相見已有兩年多,她是大二離我而去的,聽說是讀博,又聽說是養胎啥啥的,不管她去幹嘛了,總之我們兩年未見,胡豔也是。

那個下午礙於她要趕校車的緣故,三個人的對話顯得急促而粗劣。她的笑臉,她那磁性而溫婉的聲音一如當年,只是明靜了許多,成熟了許多,增添了幾分知性的女人味。她說胡豔好像越來越遠離人間,越來越冷,她說我變得開朗了許多,寫詩愈發的接地氣。可惜,她看錯了一點,我的開朗越來越縮小範圍。


想起李娜:說說你心裡的好老師


日子一晃,已畢業半年。不曾聯繫胡豔,不曾聯繫她,哪怕是QQ聊天,雖然我知道她還在那群學校裡供職,雖然我國慶時去了那群城市去了哪所學校,可終於沒聯繫她。

她主攻美術,是我大一到大二時的美術老師。初見她肯定是在課堂上,只是我已記不起具體的細節,請原諒。可她的樣子在我的記憶中永遠只有一個,黑髮一捆高懸腦後,挎一隻成熟的包,脖頸上系一塊紗巾或圍巾,淡藍牛仔褲。我彷彿從未有福瞥見過她的裙子。

我不僅是一個稱職的歌盲,還是一位入流的畫盲。在她的麾下,我的美術作品從未有過驚人的突破,直到今日,簡筆畫也畫得歪歪扭扭,像一隻醉酒的大鵝踉踉蹌蹌,那只是在她專業的目光裡罷了。在我感覺良好的意識裡,我想我還是創造出了三兩偉大的素描作品的。譬如圓錐和球的組合素描畫,我畫了三個多小時,黑白灰過渡明顯,若你放一根手指上去感受一下,準保立馬還你一根黑色的手指,我塗得真黑,健壯的一支2b鉛筆在竣工時差不多已命喪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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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不僅有課堂作業,更有課外作業,課外作業就是自由素描,三幅作品,對於別人來說可能是小菜一碟,對於最初的我來說也是不夠成威脅的,可時間一長,小菜一碟搖身變成大石磨,推得累死我。無奈之下,我只好抬頭畫天花板的簡筆畫,將每一筆使勁地塗黑,一幅生動的素描就成了。偶爾我也畫屋頂的夕陽,畫一根筆直的橫線,加一個半圓,再塗黑,哎,美術真簡單易得,隨處可見,信手拈來。老李彷彿看出了我的先天不足,皺著眉翻了翻,寫上批閱二字,外加一行阿拉伯數字。

最令我長記性、最令她遮嘴一笑的是室外寫生,全班同學跟著她堅定的步伐來到荷花池邊,她說隨便畫,畫什麼都行。這下我可慘了,無處下筆啊!畫樹吧,葉子太多,又不是秋天,若是秋天倒好辦,三兩筆就完事。畫教室吧,窗子太多,畫雕塑吧,又太複雜,畫荷葉吧,又太簡單。我只好跟著擅長美術的潘遠秩同學畫亭子。

飛簷翹壁都快翹上天了,頂端還有一個小圓球,沒畫好。欄杆的花紋也太多了吧,我自作主張進行二次創作,用長條豎條代替了。畫到最後,拿起來一瞧,他爺爺的怎麼是歪歪斜斜的啊!這次我沒有著力畫出颶風來,而是拔出圓珠筆在左邊寫下三個字:醉翁亭。這功勞當屬歐陽修的,不是我的。李娜剛一看見它,兩片嘴唇便躲在手背後面張開了,傳出一陣清脆的笑,我在一旁得意洋洋。一大群妹子伸長眼珠子,都笑奔了。而潘遠秩同學的那幅呢,得了一百分,李娜太黑了,居然沒給我打分,打個六十也不錯嘛!


想起李娜:說說你心裡的好老師


大二時,她得知我酷愛文學,於是給了我眾人無福享受的唯一一塊免死金牌:她的美術課不用畫畫。她說希望我朝著自己熱愛的方向努力,她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裡給予我幫助,所以,大二上學期的美術課我是在文字的世界中無憂無慮地度過的。期末考試我沒去,我的成績好像是八十多分,而對於我來說,八十多分太優秀了,對於美術我不敢奢求什麼,六十分就足夠能使我手舞足蹈、忘乎所以了。謝謝你的八十分。

這次之所以想起李娜,得感謝工廠裡的一個女人,教我扣排線(手機排線)的女人,她倆年紀相仿,身材雷同,矮小瘦。她說第一句話的時候,我便感覺到了久違的親切,相似度在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那麼溫柔富含磁性。由於車間裡的所有人都戴了白色的黑白雙煞式的斗篷變體的帽子,嘴上蒙一隻口罩,唯有兩隻眼睛露在外面,她的臉是在第二天上班打卡時才看清的,相似度也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真的太像了,如果不微笑,當真可以以假亂真。


想起李娜:說說你心裡的好老師


那個年輕的女人,我並不知道她的名字,雖在同一條流水線上,但我們只是潦草地對話了幾句。她笑起來時缺少幾分李娜式的內涵的笑,我想這是學歷高低造成的差異,誰都不怪。她說她是哈爾濱人,去年三月份進了這廠,已婚(不知有沒有孩子)。如果她多讀幾本書,我想她也能擁有李娜的內涵微笑,祝福她吧。

她走進烈陽裡,上了校車,她叮囑我和胡豔以後若重回這裡,記得去看她。畢業典禮前幾天,本打算和胡豔一起去拜訪她,可到底未能如願。聽說她的孩子很像她。什麼時候才能去看她呢?那時,你們還好嗎,我呢?再見面時,我送你們親筆簽名的我寫的書,我定當努力,願你們生活在晴朗的陽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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