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紐倫堡當地時間2月12日，聯合國和平大使珍·古道爾在BIOFACH德國國際有機產品博覽會開幕式上發表主題演講，並接受了IFOAM國際有機聯盟（IFOAM - OI）的獨家採訪。
這位在全球範圍內擁有極高聲譽的動物學家，奔走於世界各地，呼籲人們保護野生動物、保護地球環境的同時，也致力於對有機理念的倡導與傳播。
BIOFACH 2020德國國際有機產品博覽會開幕式
珍·古道爾發表演講
對我們許多人來說，珍·古道爾的名字並不陌生，這位與黑猩猩交朋友的女動物學家被載入課本里，也因此為中國青少年所熟知。
她是美國《時代》評選出的20世紀“世界最傑出野生動物學家”；
她曾獲得聯合國頒發的馬丁·路德·金反暴力獎，之前這個獎只有兩位人士獲得——南非前總統曼德拉和聯合國前秘書長安南；
她是美國“9·11”事件後，聯合國評選出的11位和平大使中唯一一位環保界人士。
珍·古道爾1934年出生於英國倫敦，在英格蘭南部的伯恩茅斯長大。似乎從她兩歲時得到那個心愛的黑猩猩玩偶開始，命運就把她的生命和黑猩猩族群的生命永遠聯繫在了一起。
青少年時的她一心夢想去非洲，後來她在非洲遇到了人類學家路易斯·利基教授。三年之後，利基教授派她隻身前往坦噶尼喀（今非洲坦桑尼亞）的岡比（Gombe）森林，研究野生黑猩猩。
年輕時的珍·古道爾
有機，作為與人類未來發展緊密相關的重大議題。我們應該如何做才能對可持續未來有所幫助？古道爾博士在BIOFACH大會期間接受IFOAM國際有機聯盟（IFOAM - OI）的獨家採訪時給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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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改變“人類”定義的偉大發現
古道爾博士最為知名的是她對黑猩猩的社會和家庭生活進行的研究。從1960年開始，她開始對當地的黑猩猩族群進行研究，發現了眾多此前科學界忽視了的重要細節。
她第一個發現“並不只有人類擁有性格、理性思考的能力和比如喜悅和悲傷的表情”。她觀察到黑猩猩間存在許多人類化的動作，比如擁抱、接吻、互相拍背和抓癢，並堅持認為這些動作是“黑猩猩家庭和族群成員間存在親密的、支持性的親情紐帶，並能在它們長達50餘年的壽命期間一直延續”。
這是科學界第一次提出，人類與黑猩猩的相似性並不僅僅存在於基因層面，更體現在情緒、智力、家庭和社會關係等方面。
當然，古道爾最重要的成果，是顛覆了科學界兩項長久以來的觀點——只有人類能夠製造和使用工具，以及黑猩猩是素食動物。在上世紀60年代，古道爾就發現，野外生活的大猩猩會將植物莖稈伸進蟻穴探測，它們還會把樹葉從樹枝上剝下來，然後用樹枝伸入水裡撈食物。對此革命性的發現，古道爾的導師路易斯•利基博士(Louis Leakey)曾寫道：“我們要麼必須重新定義人類，要麼必須重新定義工具，不然，我們只能接受黑猩猩也是人類。”
2.走出叢林，向社會呼號
古道爾意識到，對於黑猩猩，我們需要研究，更需要保護。在她目睹了黑猩猩以及其他野生動物被當作“叢林肉”慘遭盜獵和捕殺後，在目睹黑猩猩被充當寵物進行非法貿易後，1986年古道爾決定走出叢林，直接面向公眾進行環保教育，儘自己的全力去保護這些跟人類一樣同樣值得尊重的所有動物的生命。
“如果我一直待在那裡研究黑猩猩，非但不能保護他們，反而會讓他們的數量越來越少。我不能只是坐在森林裡觀察他們了，我得為黑猩猩和當地人做點什麼，我得報答他們曾經給我的一切。”
她拜訪很多國家的首腦、環境和野生動植物保護部的部長，以及其他政府官員，此外，還與環保組織、研究和保護黑猩猩的個人取得聯繫，提倡建立黑猩猩禁獵區。僱用當地村民保護黑猩猩，她說在根本上來說，黑猩猩的生死存亡掌握在當地人手中，只要有足夠的資金來僱用這些村民，岡比就不會有人偷獵了。
3.面向世界，一起環保
逐漸消失的森林、遭到破壞的土壤、不斷減少的地下水以及不斷擴大的沙漠，還有大量饑荒、各種疾病，人類生存的環境日益惡劣。數十億噸的化學合成劑不計後果地進入我們的環境，破壞生態系統與野生動植物，甚至危害到我們人類自身。人類也開始更加懂得環境保護的重要性。
IFOAM：Can you tell us what you see as the biggest threat to people and the planet?您覺得目前對於人類和地球而言，最大的威脅是什麼？
珍·古道爾博士：這個問題很難。我想可能是氣候危機，因為它對全球各地每個人都有很大的影響。但是導致氣候危機的原因是來自多方面的威脅，我們需要有不同的團隊來對各個威脅進行處理，比如森林損毀、海洋汙染、土壤破壞、人口增長等等，這些變化都在不同方向上持續地發展著。如果我們想要減緩氣候變化，我們就必須對所有方面都加強處理。
IFOAM：What impact has industrial agriculture had on soil, biodiversity and the ability to sustainably nourish the world?工業農業對土壤、生物多樣性以及全球可持續性有什麼影響？
珍·古道爾博士：坦白地說，我不太理解工業農業，或者所謂的傳統農業。傳統農業指的是那些百年如一日在耕作的小農戶們。而現在我們卻要將使用化學投入品的農業稱為傳統農業，在我看來這種農業上沒有任何傳統可言。不管如何，正是這些農藥、化肥等化學品的投入使得我們的土壤被破壞了，並且變得越來越糟。
這導致了土壤生物多樣性的喪失，繼而又影響到土壤上生長的作物類型。比如那些所謂的工業雜草，實際上是很多昆蟲的食物來源，而昆蟲又是鳥類的食物來源。現如今昆蟲在全球正以令人驚愕的速度消失，這其中甚至包括了傳粉的蜂蜜，鳥類也隨之減少。85年前，我出生在花木環繞的英國，而現在一切都和那時候不一樣了。這些讓人震驚的變化都是我們所謂的“傳統農業”導致的。
IFOAM：How can organic deliver solutions for a better future?有機如何能為更好的未來提供解決方案？
珍·古道爾博士：據我所知，有機標準規定了認證有機產品需要三年的時間，從而確認生產所用的土壤不殘留化學投入品。
如果大家都對有機產品有需求，也就意味著我們大大減少化學投入品的使用。我們也許可以通過有機農業恢復對昆蟲和鳥類都適宜生存的生態環境，從而看到生物多樣性的迴歸。我們還能同時降低生病的概率，包括嬰幼兒疾病。如果我們一直吃含有農殘的食物，出現那些難以解釋的嬰幼兒疾病也不難想象吧？吃那樣的食物會讓人們變得更容易得病。從這些角度看，我認為有機運動真的不僅對環境有益，對人類的健康也是很有好處的。
IFOAM：What can we all do to help build a sustainable future?我們應該如何做，才能對建立可持續的未來有所幫助？
珍·古道爾博士：我對各位最大的忠告是：請記住你在地球上生活的每一天、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對這個世界造成了影響，而想要做出怎樣的影響完全取決於你自己。也許聽到這個採訪的人們會有所變化。
不幸的是貧困的人們對生活沒有選擇的能力。如果你可以改變，你是幸運的。雖然政策和工業確實在主導農業改革上有著主要的責任和權力，但消費者也責無旁貸。
每一個消費者都有權利選擇買什麼、穿什麼、原料的來源、產品生產中是否破壞環境、是否對動物有殘忍的行為、產品價格低廉是否是因為使用了童工等。在消費時問問這些問題也許看起來是大家生活中的一小部分，但是積木成林、聚水成海，大家集體改變的消費行為將對行業產生變化，從而左右政策的決定。
文獻參考：
【1】曾甘霖《珍·古道爾：野生猩猩研究第一人》選自《自然辯證法通訊》2018年4月；
【2】根與芽北京辦公室編譯《珍·古道爾——我心依舊》原文刊發於2015年3月《紐約時報》；
【3】李思瑤《珍·古道爾：不能輕言放棄》選自《人物》2020年；
【4】根與芽官網：http://www.genyuya.org.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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