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遊江山袁運甫

來源:《光明日報》2018-01-28

筆遊江山袁運甫

畫家袁運甫

北京的長安街好似一串閃爍著藝術之光的寶石項鍊:毛主席紀念堂北大廳的巨幅壁毯《祖國大地》、紀念堂簷下浮雕《花環》,人民大會堂金色大廳壁畫《長江萬里圖》、序廳《千里江山圖》、山東廳《泰山攬勝》、香港廳《荷塘香遠》,太廟的國家千年慶典禮器《中華和鍾》,北京飯店的大型壁畫《長江萬里圖》……這些彰顯國之輝煌的藝術鉅製都與一個名字聯繫在了一起——袁運甫。

筆遊江山袁運甫

人民大會堂《長江萬里圖》(1972年,袁運甫)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袁運甫的藝術生涯跨越了60多個春秋,他在不同時期涉獵不同的藝術門類,承上啟下,融會貫通。袁運甫以眾多的公共藝術作品見證了我們這個時代的藝術精神。2017年12月13日,袁運甫於北京逝世,享年84歲。日前,清華大學美術學院美術館舉辦了“袁運甫先生和他的學生們繪畫雕塑作品展”,以此表達對這位藝術大家的追思和敬意。

筆遊江山袁運甫

首都國際機場《巴山蜀水》(1979,袁運甫)

從袁運甫晚年的公共藝術成就回溯,便是他於20世紀60至70年代在大江南北的寫生,那些鮮活的寫生作品為他後來的大型壁畫等創作提供了生動的素材。每次袁運甫的展覽,我都會先去看這部分寫生作品,感受畫中溫暖的陽光、泥土的潮溼和花草的芬芳,感受他在那個時代的生命狀態和精神追求。

筆遊江山袁運甫

玉蘭花開(袁運甫)

1933年出生於江蘇省南通市的袁運甫是新中國的第一代美術家,新中國成立之初他考進杭州國立藝專,1953年隨著杭州藝專的實用美術系併入中央美術學院來到了北京。畢業不久,中央工藝美院成立,袁運甫作為學院年輕的教師,得到張仃、張光宇、雷圭元、龐薰琹等前輩的提攜。1964年,吳冠中調進中央工藝美院,做色彩基礎教學,與袁運甫一同去全國各地寫生。吳冠中晚年曾說:“寫生本身是一種戰鬥,我和袁運甫是在長期寫生戰鬥中培養起來的戰鬥友誼,我們彷彿是走過了藝術長征的老戰友。”

筆遊江山袁運甫

狼山秋色(1983年,袁運甫)

袁運甫吸納前輩的長處,在長期的寫生錘鍊中形成了自己的繪畫語言:注重對寫生對象進行概括和歸納、強調形的結構和張力、追求色域的平面化處理,具有鮮明的個人風格。袁運甫的寫生作品多為大場景、大視角,這種對空間和物像的把握於寫生者而言是難度較大的挑戰。例如《北京春節廠甸廟會》《出海前》等作品,都是從高處往下俯視所作的寫生,這樣的構圖能更好地展現在場的人群活動和環境氛圍。為了找到合適的角度,袁運甫經常登上民居屋頂,甚至在屋脊上作畫。在寫生上海閔行焦化廠時,為了表現工廠作業的氣氛,他甚至登上了近百米高的水塔頂作畫,待下午收工時腿已麻木不能動彈。

筆遊江山袁運甫

南通市民廣場《江海之光》(局部,袁運甫)

袁運甫的寫生題材多樣,注重表現場域中人物的運動狀態,例如婚嫁、趕集、秋收、出海、歸航等,凡能入畫的都盡收筆底。除了造型的生動流暢,色調的處理方式也是其寫生作品的魅力所在。袁運甫的大部分寫生作品畫面都呈暖色,正面光,但他並沒有一味地追求光影的對比,相反有意減弱陰影部分的明暗關係,利用冷暖的補色關係去鋪陳畫面,且注重暗部的細節處理,讓畫面的金黃色調更為和諧穩定。袁運甫說這樣的寫生絕不是對景寫生,而是借題發揮,借景生情,通過視角移動、對象選擇和色調強化來重新組織畫面,所以寫生就是創作。

筆遊江山袁運甫

南通中學《永恆的紀念》(1999,袁運甫)

美術大家在寫生中都非常注重用筆,“骨法用筆”是一幅好作品的基本評判標準之一。例如董希文在寫生中就堅持用筆的書寫性,稱下筆就得對歷史負責,而吳冠中的寫生則對樹枝的勾勒有獨到的見解。從袁運甫的《無錫梅園》《榮城漁村》等寫生作品來看,線條的分割運用傾注了他的許多心血和巧思。為了畫工廠、高樓等建築中具有分割畫面作用的大直線,袁運甫特地準備了電焊條作為界尺,讓線的分割更有力度。寫生之前,他會仔細挑選用筆,如何使用圓頭筆、平頭筆及板刷,如何以不同的材質構建畫面,他都會進行細緻的實驗和準備,以求打通技法的隔閡,彰顯畫面的現代性。

寫生就是深入生活,尋找審美對象,表現時代的生命本質和精神追求。袁運甫執教一生,桃李天下,他那些充滿陽光的寫生作品,仍在照亮諸多後學的藝術之路。

(作者:包林,系清華大學美術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



分享到:


相關文章: